“總之……”
    海拉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帶著一種詭異的平靜。
    “靠過來一點吧，我們去見見那隻源石蟲。”
    她伸出手，示意身邊的人靠近。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移動的瞬間，海拉原本平靜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像是感應到了什麽。
    她歪了歪頭，目光投向了市政廳外麵。
    “好吧……不用了，那家夥自己找過來了。”
    話音剛落，一陣細碎而密集的沙沙聲由遠及近，如同無數昆蟲在集體摩擦翅膀。
    源石蟲們密密麻麻地爬行著，瞬間就填滿了通道，仿佛一道不斷移動的黑色洪流，帶著令人作嘔的黏膩感。
    海拉沒有驚慌，也沒有慌亂地後退。
    她隻是優雅地伸出手，她的指尖在空中劃過一道迅捷而流暢的弧線。
    竟有黑色的、如同粘稠液體般的物質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如同被打開了一道閘門，緩緩地朝著它們湧過去。
    那不是普通的液體，而是充滿了死亡與毀滅氣息的冥河水，漆黑如墨，表麵泛著詭異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波紋。
    黑色的河水滴落，匯聚，一部分恰好潑濺到了最前方的源石蟲群身上。
    接觸到冥河之水的源石蟲，發出幾不可聞的“滋滋”聲，它們的甲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焦黑、脆弱，身體迅速幹癟下去，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瞬間抽幹了生命。
    然後無聲地碎裂、瓦解，變成一灘黑灰，混入了那詭異的河水之中。
    死亡的效率是如此之高，幾乎觸之即死。
    “冥河的水流……”
    海拉的聲音帶著一種來自深淵的冰冷，“退後吧……沒有人和蟲子會受傷，否則……”
    她的目光掃過那些還在緩緩靠近、似乎並未完全理解危險的蟲群“你們都會死。”
    她的語氣平淡，甚至沒有一絲波瀾，但這句話卻像一道無形的枷鎖，帶著死亡的絕對威懾，牢牢地鎖住了在場每一個生靈的心。
    空氣中彌漫的，是死亡的氣息和一種令人窒息的寂靜。
    海拉就像一位冷酷的審判者，靜靜地等待著，她的意誌，就是這裏的法則。
    “博士……你們離遠點吧。”
    海拉回頭看了看博士他們說著，隨後潑灑出一些黑色的液體將牆壁腐蝕。
    在博士他們走後一隻體型是普通源石蟲的幾倍之大，整體呈現出一種扭曲而龐大的生物爬了過來。
    它的甲殼泛著金屬般的光澤，但表麵布滿了粗糙的紋路和凸起。
    這些紋路在高溫的作用下，呈現出一種暗紅色，仿佛在燃燒，令人聯想到火山岩漿的質感。
    它的節肢異常粗壯，每一根都如同鋒利的鐮刀，末端帶有尖銳的爪刺。
    在它的背部，有一排類似火山噴發口的凸起，這些凸起不斷噴發出滾燙的氣體，使得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扭曲。
    “你想做什麽……？”
    海拉平靜的詢問著，周身的“家人”們也圍了上來，他們隔著冥河水對話著。
    “你能聽懂？”
    海拉點了點頭，隨後補充著“我們都行。”
    ——
    “所以說……”
    瑪爾塔的聲音帶著一絲困惑，也有一絲了然，她將懷裏的海拉抱得更緊了些。
    她的指尖輕輕滑過海拉那如同月光凝結而成的白色長發，發絲柔軟順滑，帶著一種奇特的、近乎神聖的冷冽感。
    “……因為那些家夥的開采，把你們的家都破壞了，所以你們就想報複，順便再找個新家？”
    她的語氣裏沒有責備，畢竟這很正常。
    海拉在她懷裏動了動，小小的身軀似乎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是的……”
    那源石蟲答道。
    瑪爾塔低頭看著她那雙緊閉著、長睫如蝶翼般安靜垂落的眼睛，又瞥了一眼不遠處那隻體型龐大的源石蟲。
    瑪爾塔的眼神變得柔和而專注，她再次將注意力放回海拉身上，聲音放得更低，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詢問“主……您的想法是？”
    海拉下意識地在她溫暖的懷裏蹭了蹭，像隻尋求安慰的小動物，小臉埋在瑪爾塔的頸間，發出一聲滿足的輕哼。
    過了幾秒，她才悶悶地、有些孩子氣地回答道“不好吃……沒必要。”
    這句話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源石蟲那龐大的身軀裏激起了巨大的波瀾。
    它巨大的複眼猛地一縮，愣了愣，等等……什麽叫“不好吃”？
    它活了那麽久，第一次聽到生物用這種評價來描述它的同類。
    難道說，這個看起來柔弱的小家夥，竟然……吃過它們？
    這個念頭讓它感到一陣荒謬，隨即又湧上一股寒意。
    它能模糊地感知到，從海拉身上，以及她剛才驅使的那股黑色、粘稠、帶著死亡氣息的冥河水裏，散發出一種令它本能恐懼的力量。
    如果不是那種死亡的氣息如同一道無形的屏障籠罩著它，警告它不要輕舉妄動，它或許早就動手了。
    現在，它隻能把這些混亂的思緒壓下去，小心翼翼地評估著眼前這個不可預測的存在。
    海拉似乎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隨口一句話造成了多大的衝擊，她隻是感覺在瑪爾塔溫暖的懷抱裏很舒服，眼皮越來越沉。
    “我困了……”
    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睡意，小小的腦袋在瑪爾塔肩上蹭了蹭，很快便閉上了眼睛，呼吸漸漸均勻，仿佛剛才的一切對話都隻是個插曲。
    瑪爾塔看著懷中沉睡的睡顏，眼中滿是溫柔，她身邊的幽焰則同樣盯著那源石蟲。
    她的眼神裏沒有絲毫溫度，幽焰隨後睡著“這孩子對你沒興趣，” 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那你滾吧。”
    源石蟲巨大的身軀明顯地抖了一下，它默默回味著“不好吃”這三個字，以及那冥河水帶來的死亡威脅。
    老實說，它覺得光是那種黑色的水，就足以輕易將它淹沒、分解，弄死它了。
    更別提，這水是隨便就能被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家夥召喚出來的。
    它猶豫了一下，巨大的爪子在地上刮擦出刺耳的聲音。
    報複？新家？在這樣一個喜怒無常、力量深不可測的存在麵前，這些都顯得無比渺小和愚蠢。
    它看了海拉他們一眼“好嘞，” 它的聲音帶著一絲前所未有的、近乎諂媚的恭敬，“這就滾。”
    它不再停留，龐大的身軀迅速轉向帶著源石蟲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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