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拉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走進了那個據點。
    她的目光最終落在了據點中央，那個躺在躺椅上聽唱片的生物——一隻企鵝。
    她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隨即舒展開來，臉上沒什麽表情，但那雙總是顯得過於深邃和空洞的眼睛裏，卻閃爍起一絲純粹的好奇。
    她歪了歪頭，聲音清冷，不帶一絲孩童應有的童稚，反而像是在詢問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你……好吃嗎？”
    這個問題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瞬間讓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
    她身後的二人集體噤聲，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那隻顯然懵逼的企鵝。
    而那隻被稱作“大帝”的企鵝，更是瞬間僵住了。
    他的身體連同那身黑白相間的羽毛，都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寒氣籠罩，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
    “不是……什麽情況？”大帝在內心瘋狂尖叫，他的小腦袋裏一片混亂，“這孩子……她怎麽給我一種……一種隻要她想，就能把我從內到外徹底拆解、碾碎、甚至……消化掉的感覺？！”
    這種純粹的、不加掩飾的死亡威脅，比他經曆過的任何戰鬥都要讓他心悸。
    如此想著，大帝連忙用他短小的翅膀使勁搖了搖頭，幅度之大，差點把自己晃倒。
    那急促的動作，像是在極力否認某種可能，又像是在祈求這可怕生物的饒恕。
    “這樣啊……”海拉的聲音依舊沒什麽起伏，仿佛剛才那個問題隻是隨口一提，並沒有期待什麽回答。
    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確實很好奇企鵝的味道，那種圓滾滾、毛茸茸的生物，吃起來會是什麽感覺。
    可是，醫生說過，不能吃。
    這個念頭讓她覺得有些無趣，就像被剝奪了一個有趣的探索機會。
    大帝趁著海拉似乎不再關注自己，偷偷地、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她一番。
    他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這小家夥絕對不簡單。
    嗯……除了那股濃得化不開、能凍死人的死亡氣息外，還有……還有什麽呢？
    他努力分辨著，那氣息裏還混雜著什麽？
    “我的法克……這他媽給我送了個什麽過來！”大帝的內心徹底炸開了鍋，聲音尖銳得像是要刺破耳膜，“（企鵝尖叫聲）”
    他感覺自己的認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除了那恐怖的死亡氣息，他還感受到了……巨獸的權柄？海嗣的適應力？邪魔的扭曲？還有……還有更多他叫不出名字、奇奇怪怪、亂七八糟的東西混合在一起！
    這到底是什麽玩意兒啊！這根本不是普通的孩子！
    這怕是個從哪個異次元裂縫裏鑽出來的、集合了所有恐怖元素的混合體吧！
    不行，絕對不行！
    他得立刻求救！大帝連忙用他那並不靈活的翅膀，在終端上快速戳了幾下，屏幕亮起，一個熟悉的界麵彈了出來——那是他和凱爾希的緊急通信界麵。
    “接通！接通啊！”
    大帝在心裏默念，直到凱爾希那冷靜而略帶疲憊的聲音從終端裏傳來。
    “怎麽了？”
    “凱爾希！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麽了？”大帝一開口就是怒吼，聲音因為恐懼和激動而有些變形，“你給我送了個什麽東西過來！這玩意兒到底是什麽？！這他媽是個怪物啊！”
    他指著海拉的方向，雖然海拉根本沒看他，但那份恐懼已經深深烙印在他的靈魂裏。
    凱爾希的聲音通過終端傳來，帶著一貫的冷靜，卻也讓大帝稍微鬆了口氣，至少，這家夥應該對她熟悉點。
    “海拉……她不是怪物，嚴格意義上來說，她比我們都更像人類，還有……當著她的麵叫這孩子怪物的話……”
    凱爾希的聲音很輕，卻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瞬間讓空氣中的緊張感更甚。
    下一瞬，仿佛印證了凱爾希的話，海拉的眼神——那雙總是空茫或者帶著一絲好奇的眼睛，瞬間變得銳利如刀鋒，寒光凜冽。
    她沒有任何預兆，動作快得不可思議，幾乎隻是一閃念之間，她的手已經按在了瑟瑟發抖的大帝肚子上。
    大帝甚至沒看清她的動作，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從那小小的手掌上傳來，帶著冰冷的死亡預感。
    “寸拳！”——如果有人能看清這瞬間發生的一切，他們會用這個術語來形容海拉這一拳。
    沒有風聲，沒有多餘的肢體晃動，力量完全集中在拳頭上，精準、迅猛、致命。
    “砰！”
    一聲沉悶的、肉體撞擊堅硬物體的聲音響起。
    大帝像一顆被發射出去的炮彈，身體瞬間失去了控製，筆直地射了出去，然後“咚”的一聲，深深地、毫無保留地鑲嵌進了據點厚實的牆壁內，隻留下幾根黑白羽毛在空中無力地飄落。
    牆壁上留下了一個清晰的、帶著企鵝形狀的凹陷，塵土簌簌落下。
    現場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包括凱爾希在終端那頭都似乎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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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海拉的眼神，就像切換開關一樣，又恢複了之前的平靜，那雙眼睛重新變得空空洞洞，仿佛剛才那一拳，那隻被砸進牆裏的企鵝，都與她無關。
    她甚至又把目光投向了別處，仿佛隻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就在這詭異的寂靜中，一道聲音從海拉身後傳來。
    聲音不高，甚至有些平淡，但其中蘊含的冰冷和殺意，卻讓在場每一個人的後頸都泛起了寒意。
    “再讓這孩子不開心……殺了你哦。”
    是海拉的“家人”的聲音，他們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冰冷的匕首，這句話是對誰說的？或許是對所有在場的人。
    大帝在牆壁裏似乎暈過去了。
    意識模糊的邊緣，他隻能感受到牆壁的冰冷和擠壓，以及自己身體傳來的劇痛。
    他甚至開始懷疑人生，自己到底為什麽要摻和進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裏來？
    然而，暈過去也並不能讓他擺脫困境。
    很快，一個熟悉又粗暴的拉扯感傳來。
    德克薩斯已經用粗暴的方式，將他從牆壁裏硬生生拔了出來。
    泥土和碎屑從大帝身上掉落，他軟綿綿地掛在德克薩斯的手臂上，像一袋被丟棄的垃圾。
    “行吧，”德克薩斯撣了撣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語氣裏帶著一絲無奈和認命，“合同裏確實說過，這孩子不開心了可能會進行攻擊性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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