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濃稠的墨汁，將龍門這座繁華都市的邊緣角落徹底吞噬。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刺鼻氣味，偶爾還有幾聲夜梟淒厲的啼叫，更添了幾分陰森。
    大帝的心頭泛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
    他剛剛目睹了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麵容蒼白得近乎透明的海拉，用一種近乎漠然甚至可以說是享受的神情，結束了幾個那些黑幫的生命。
    沒有多餘的言語，沒有猶豫的動作，隻有精準而致命的出手。
    更詭異的是，那幾個敵人倒下後，竟如同被無形的力量吸幹一般，瞬間變得如同被曬幹一般的狀態，像失去了所有生命力。
    “你怎麽……”大帝的聲音有些幹澀，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不是驚訝於海拉的戰鬥能力而是她那句話，以及那句話背後所揭示的某種……令人不安的本質。
    “敵人就要殺掉，死了就是食物。”
    食物？大帝的瞳孔微微收縮。
    這話語簡單直白，卻像一把冰冷的錐子，刺入他的腦海。
    這孩子會吃這種東西？這是誰教給她的？
    是她在某個殘酷的環境中習得的經驗，還是……這真的是她與生俱來的、某種非人的天性？
    大帝有些疑惑地搖了搖頭，試圖驅散腦海中的不快。
    雖然這裏是龍門，但眼下這片區域是公認的混亂地帶，治安向來堪憂。
    就算發生了這種事，隻要處理得當，不留痕跡……大概也沒人會深究吧？
    畢竟，死去的隻是那些令人頭疼的黑幫分子。
    他這樣告訴自己，試圖讓自己的心稍微平靜一點。
    可話又說回來……他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像是一道不祥的閃電劃破夜空。
    整合運動在龍門活動最猖獗的那段時間，也死了很大一部分，但……對不上，屍體的數量對不上。
    有些屍體“憑空消失”了，找不到任何蹤跡。
    而羅德島，正是在那段時期，也在這座城市裏……難道，這兩者之間……真的有什麽聯係嗎？
    不會吧？他猛地甩了甩頭，這個想法太荒謬，也太可怕了。
    而此刻，海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大帝內心的驚濤駭浪渾然不覺。
    她蹲下身，仔細地尋找著什麽。
    她的手指纖細蒼白，動作卻異常熟練，像是在挑選一件精心製作的工藝品。
    很快，她撿起了一塊還算平整的金屬片。
    然後，她站起身，旁若無人地走到一旁，開始動手。
    她的動作快得驚人，手指翻飛間，那塊冰冷的鋼材仿佛被賦予了生命。
    沒有錘子，沒有工具，僅僅依靠她雙手的巧妙配合，短短幾秒鍾內，一把結構簡單卻線條流暢的手槍便已成型，握在手中，大小剛好適合她纖細的手掌。
    槍身上還殘留著製造過程中金屬被快速塑形時產生的微妙高溫，但海拉似乎毫無察覺。
    至於彈藥……她微微歪了歪頭，似乎在回憶著什麽。
    緊接著，她的眼神變得有些迷離，仿佛望向了另一個維度。
    然後，她伸出手指，輕輕點在了空氣中，仿佛觸碰到了某種無形的東西。
    片刻後，她收回手指，指尖上多了一小片奇異的物質，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暗淡的灰黑色，邊緣還帶著絲絲縷縷如同蛛網般的裂痕。
    那是從科西切的靈魂碎片上撕扯下來的一小部分。
    海拉將這枚靈魂碎片小心翼翼地放在掌心，用另一隻手的拇指和食指搓撚了幾下，它便漸漸變形，變成了一枚子彈的形狀，它蘊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陰冷感。
    她沒有尋找常規的火藥和彈殼，隻是將這枚“靈魂子彈”輕輕放入了那把自製手槍的彈倉。
    做完這一切，海拉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在積蓄某種力量。
    她的目光鎖定在不遠處黑暗的巷口，那裏似乎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動靜。
    她將那把簡陋的手槍穩穩地抬了起來，槍口微微上揚，對準了目標。
    她的表情依舊平靜。
    然後，她扣動了扳機。
    沒有想象中的“砰”的一聲巨響，隻有一聲極其輕微的、仿佛空氣被撕開的“噗”音。
    但緊接著，一股死亡的寒意撲麵而來。
    那枚被注入了“死亡”概念的子彈，化作一道肉眼幾乎難以捕捉的暗影，撕裂了夜空。
    它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穿透了巷口堆積的雜物，穿透了隱約可見的金屬柵欄。
    子彈的軌跡上，留下了一道短暫卻清晰的、如同墨汁在宣紙上暈開般的黑色拖尾，帶著濃鬱到幾乎實質化的死亡氣息。
    “噗嗤”一聲，子彈精準地命中了目標——一個被海拉刻意留下的失去了活動能力的黑幫成員。
    那人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身體便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瞬間抽空了所有生機，動作戛然而止。
    然後如同被風吹散的沙堡一般，迅速崩解、腐朽，化作一灘迅速幹涸的黑灰色汙漬，連骨頭都沒剩下。
    死亡，被這枚特殊的子彈賦予了具象化的形態，並瞬間傳遞給了目標。
    前方的一切，仿佛都被這無聲的一槍所“淨化”，隻剩下死一般的寂靜和那道轉瞬即逝的、令人心悸的黑色痕跡。
    大帝站在原地，心髒狂跳，看著眼前這超乎現實的景象，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他意識到，自己對這個孩子的了解，還遠遠不夠，而且，可能永遠也無法真正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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