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道：“因為他要殺雞儆猴，咱家就是那隻雞，其餘人是猴，他要讓周圍人知道，白家對他那麽好，他都能殺了，那些關係遠的更不用說了。”
    白老爺氣的胡子都在抖動，“這還有天理嗎？有王法嗎？他就不怕別人說他忘恩負義、過河拆橋嗎？”
    白玉說：“不怕呀，到時候別人肯定會誇讚他鐵麵無私、大義滅親，畢竟他身處高位，誰敢罵他不是好人？那不是找死嗎……”
    白老爺聽的血壓都上來了，因為他忽然間意識到，白玉說的是真的，就像他們幾個地主去找縣令時，不管縣令做什麽，大家都會無條件應和，誰會膽大包天的去罵縣令，說縣令做錯了？
    白老爺說：“原本我還想著，萬一要是慕容瑞上門借盤纏，我肯定會借給他，現在想來，我都想給自己一巴掌。”
    白玉問：“你真的借給他了？”
    白老爺說：“還沒有，畢竟他沒上門求我，我才不會主動給他送錢……嗬嗬，現在麽，就算他上門借，我也絕對不給！”
    白玉點頭道：“這就對了，爹，你放心，等我給你考個舉人回來。”
    白老爺欣慰道：“好兒子，你有這份心，爹就滿足了，但你排名最末尾勉強才考上童生，你能考上秀才我都謝天謝地，更不要說舉人了……”
    白老爺又道：“其實我懷疑你連秀才都考不上，就當出去玩了一圈吧，路上注意安全。”
    白玉：“……”
    白老爺問：“你這次出門準備帶幾個人？把你的小廝和黑石都帶上？”
    白玉沉吟道：“帶上黑石就夠了。”
    白老爺道：“我給你買點兒胭脂水粉，你倆出門的時候，把臉畫醜一點，要不然你倆在一起太醒目了，很容易吸引別人的視線，出門在外，還是低調些比較好。”
    白玉說：“行，我記下了。”
    他回到自己的西廂房，把十月出發的事告訴了淩子晟。
    淩子晟的腿已經好了有一段時間了，但是白玉讓他在家養著，一直不肯讓他出門。
    淩子晟問道：“慕容瑞何時動身去省城？”
    白玉轉頭看他，“你問這個幹什麽？”
    淩子晟壓低嗓音，說：“我去打斷他的腿。”
    白玉摸著自己的下巴，說：“村子裏太小了，不管發生什麽事，消息傳播速度都很快，慕容瑞現在斷腿，肯定會懷疑到我頭上，就算沒證據，錢氏也會鬧上門，到時候很麻煩……”
    淩子晟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那就讓他們永遠閉嘴。”
    白玉勸說道：“你別這麽狠呀，死去一了百了，便宜她了！唯有活著，才能感受到長久的痛苦，要讓她生不如死，才解氣。”
    淩子晟不說話了，那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白玉。
    白玉摸著自己的臉，“你為什麽這樣看著我？”
    淩子晟喉結滾動，他道：“我以為你會說我太狠了，勸我別動手，沒想到……”
    “沒想到我比你還狠？”
    “不是。”淩子晟搖頭，認真道：“少爺不狠，少爺俊俏善良，一切都是慕容家的人有眼無珠、欺人太甚，即便這樣，少爺都沒想要他們的命，少爺很仁慈……”
    說完，淩子晟忽然捂住自己的額頭，一臉痛苦。
    白玉連忙去扶他，關心道：“你怎麽了？”
    淩子晟的額頭青筋暴起，他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他道：“沒什麽，我剛才一心想著幫助你，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過去的記憶，我好像從小接觸藥理……懂得調配好幾種慢性的毒……”
    白玉問：“那你想起自己的身世了嗎？”
    淩子晟搖頭，“沒有。”
    他的目光望向白玉，忽然發現兩人靠的太近了，白玉還伸手扶著他的胳膊，臉頰對著臉頰，淩子晟隻要輕輕把腦袋往前一探，就能親吻到白玉的臉。
    他的心開始劇烈跳動起來。
    白玉沒有注意淩子晟的表情變化，他驚奇道：“我忽然發現，你的眼睛不是純粹的黑色……”
    淩子晟嗓音低沉，問：“那是什麽顏色？”
    “細看之下，眼底好像有點霧藍色……但是不明顯，必須要距離你近一點，才能看出來，離遠了看，就是普通的黑色。”
    白玉嚐試著變換位置，發現自己必須跟淩子晟的臉快貼在一起，才能看到這種藍色，難怪自己這麽長時間都沒發現。
    淩子晟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白玉的唇。
    明豔潤澤的紅唇一張一合，說話時可以看到皓白的牙齒……
    淩子晟的耳朵已經聽不見白玉在說什麽了，他覺得自己好像入魔了一樣，很想湊過去，嚐一下少爺的唇到底是什麽味道。
    隻可惜白玉沒給他這個機會。
    白玉已經轉身收拾行李去了。
    “黑石，你也收拾些衣裳……其實早出發也好，臘月天氣冷，若是下了雪，路上更不好走，咱們帶幾件厚實的衣裳……等等，我覺得也許不用帶了，我的衣裳一看都跟莊稼戶們不一樣，我打算扮成貧民……還要帶上我的身份憑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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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寧國的道路上也有山匪，可這些山匪絕對不敢打劫讀書人，一旦他們動了讀書人，等待他們的將是朝廷的雷霆震怒。
    朝廷對童生們或許不夠重視，但白玉是去考秀才的，就算遇上劫道的山匪，隻需要說明自己是讀書人，就不必害怕。
    但凡事總有例外，倘若遇到特別凶悍的山匪，就算是舉人也照殺不誤，這種情況很少，除非山匪是想造反。
    白玉偽裝成窮書生，再打扮的醜些，能夠降低風險。
    “我想想……還是帶上一身像樣的衣裳吧，人靠衣裝嘛，去了省城，穿的太寒酸了，容易被人看不起，還要投奔親戚呢。”
    白玉自言自語著。
    淩子晟看著他忙碌的背影，發現白玉的腰很細，彎腰去包行李時，從腰到臀，弧線優美……
    淩子晟不敢再看了，他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白玉聽到動靜，詫異回頭，問道：“你怎麽了？好端端的打自己幹什麽？”
    淩子晟說：“沒事。”
    白玉莫名其妙，走過去，伸手去摸他的額頭，看他是不是發熱了。
    淩子晟乖乖站在原地沒動，他還很配合地低頭，讓白玉摸的更順手。
    白玉摸完額頭，又去摸他的臉，“你對自己下手可真狠，臉上都有紅印子了。”
    說著，白玉像是想到了什麽，他後退一步，警惕道：“你該不會打我吧？”
    淩子晟搖頭，“不會，我就算打死我自己，也不可能動你一下。”
    “你為什麽要打自己？”白玉神色狐疑，懷疑他腦子有問題，“我帶你去找郎中吧。”
    “不用。”
    淩子晟窘迫，他猶猶豫豫道：“我剛才……在看你的腰……我感覺自己冒犯了少爺，打一巴掌清醒清醒。”
    “我的腰？”
    白玉把手放在腰上，又低頭瞅了瞅，道：“沒什麽特別的啊，你自己不是也有腰嗎？”
    淩子晟道：“我的……不如你的好看。”
    白玉圍著他的身體轉了一圈，“能給我摸摸嗎？”
    淩子晟感覺自己的呼吸都紊亂了，他道：“可以。”
    然而，白玉沒有摸他的腰，隻是拍了拍他身上的肌肉，誇讚道：“體格不錯。”
    淩子晟有些失望。
    ……
    次日，白玉照例去學堂讀書。
    路夫子悲傷地發現，自己已經把能教的都教給了白玉，他已經幫不上什麽忙了。
    “白玉，等你考上秀才之後，能夠在省城的官學裏讀書，那裏麵的夫子能夠指點你的經義和文章，隻要你好好學，將來肯定能前往更廣闊的天地。”
    白玉道：“感謝夫子的栽培。”
    路夫子笑著擺手，“從明天起，你就在家專心讀書吧，多琢磨幾篇文章，多看看曆年科舉的題目，你寫了文章，可以拿過來給我看。”
    白玉道：“好。”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白玉在寫文章這方麵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他今天是最後一個走的，出去之後，看到慕容瑞站在窗外。
    白玉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慕容瑞的相貌還和以前一樣，但身上卻多出幾分威嚴氣勢，就是久居高位的人才能培養出來的。
    慕容瑞開門見山道：“白玉，我們談談。”
    白玉遲疑了幾秒鍾，本來不想搭理他，卻又想知道他身上的變化，便走過去。
    慕容瑞語氣肯定道：“你也重生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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