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瑞臉色陰沉，“你把我當什麽了？你讓我娶誰，我就娶誰嗎？”
    大伯臉上帶笑，“不娶也行，你勾搭我侄女，德行敗壞，就你這種人，還想去參加院試？你今年錯過，三年後也照樣無法參加！”
    慕容瑞一天一夜沒吃沒喝，身體有些頂不住了，他感到頭疼，眼前發黑，又聽到對方的語氣這麽強硬，火氣頓時上來了，“那我們就衙門見吧！我認識杜員外，他欠我一份人情，你……”
    大伯一聽“員外”兩個字，立馬換上了笑臉，“你別生氣啊，我剛才跟你開玩笑的，你趕緊回去通知家裏人，盡早成親，我那侄女肚子裏的孩子可不能等，你們早成親，以後生下的孩子可以說成早產，沒人會懷疑的……”
    由於兩人談論的話題見不得光，所以大伯早就讓下人們都出去了，隻剩下一個心腹小廝負責傳遞消息，但心腹小廝說完就識趣地退下，所以大伯隻能親自扶住慕容瑞的胳膊。
    慕容瑞還想再說什麽，卻見一名模樣嬌俏、身穿紅裙的姑娘嫋嫋婷婷，走了進來。
    大伯道：“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閨女。”
    姑娘羞怯抬頭，看了慕容瑞一眼。
    慕容瑞見她麵容豔若桃李，又轉頭看向大伯的臉，實在難以相信兩人是父女。
    大伯見他表情有所鬆動，知道他很滿意自己女兒的容貌，便道：“你先喝杯水，下去好好休息，順便把你家人的地址告訴我，我派人把你家裏人接來。”
    慕容瑞道：“我自己回去通知家人。”
    大伯皮笑肉不笑道：“你就安心在這兒住下吧，等你家人來了，我肯定會放你走的。”
    慕容瑞心中一沉，知道自己是躲不過去了，隻能把家人的信息告訴大伯，讓他派人去接。
    慕容瑞喝了一碗清淡的粥，以遠房表親的身份在這裏住了下來。
    他心想，自己活了兩輩子，見識過那麽多的風雨，怎麽可能在一家商戶這裏翻了船？
    反正這府裏的兩位小姐，容貌各有千秋，大小姐還懷了他的孩子，娶便娶了吧，自己錯過院試、娶不到公主，隻能先這樣湊合。
    況且，慕容瑞之前打聽落難小姐家世的時候，聽她說起過這位大伯，大伯沒兒子，就隻有一個女兒，如今把女兒嫁給慕容瑞，肯定會給很多陪嫁，慕容瑞再籌謀一番，說不定能把對方的家產都搶過來。
    這樣一想，他感覺自己也不吃虧。
    殊不知，大伯和自己的女兒正關起門密謀。
    大伯說：“爹本來想給你找個上門女婿，但這慕容瑞是讀書人，肯定不甘心成為贅婿，隻能委屈你嫁過去了。”
    女兒笑道：“爹，我嫁過去才好呢，反正這慕容瑞是村裏來的，還有個童生功名，將來我生下孩子，就是讀書人的孩子，咱家是商戶，士農工商，商戶地位最低，如今正好讓我的孩子擺脫商人之子的身份，就算跟了慕容瑞的姓氏又如何？將來我的孩子生下的子嗣，再隨我們姓便可，至於這慕容瑞……我看他就是個偽君子，雖然容貌、氣質出色，但眼底寫滿算計，還沾沾自喜，把我們當成傻子，以為全天下就隻有他聰明。”
    大伯頷首笑道：“沒錯，我雖然遊手好閑，全靠你那死去的叔叔養著，但我活了這麽大的歲數，見過的人多了，一眼就能看穿慕容瑞包藏禍心，慕容瑞自命清高，以為能夠拿捏我們，我們可以假意配合他，讓他先得意一段時間。”
    女兒伸手撩了撩自己的頭發，道：“到時候看他表現吧，若是他敢欺負我，我便讓他出意外而死，送他一程！”
    女兒又說：“至於我那個好姐姐，滿腦子都是情情愛愛，還妄圖以絕食來逼迫我們放過慕容瑞……真是可笑，也就她願意把慕容瑞當成寶。”
    大伯神色擔心道：“我看那慕容瑞很有城府，再加上容貌出眾，你倆朝夕相處，如果你愛上他，可他對你卻隻是偽裝出來的深情，到時候你會吃虧……”
    女兒道：“放心吧，爹，他會裝，我也會裝……等我將來生下孩子，慕容瑞就沒用了。我且容忍他三年，若他三年後沒考上秀才，依然隻是童生，我就除掉他。”
    大伯問：“那你姐姐現在肚子裏懷著的孩子……怎麽辦？”
    女兒淡淡道：“留著吧，若是除掉孩子，慕容瑞肯定會對我們恨之入骨，說不定連婚約都想反悔，我們必須保護好那個孩子，才能更好地牽製住慕容瑞。至於我姐姐……對咱們構不成威脅，稍微防範著一些便可，趁著她懷孕這段時間，我正好能和慕容瑞培養感情，讓她親眼看著我和她的心上人恩愛……”
    大伯不讚成道：“兔子急了還咬人呢，萬一她嫉恨你，暗中害你怎麽辦？”
    女兒說：“她都懷孕了，哪裏有精力害我？女子生產很危險，她有了孩子，也就有了軟肋，她鬥不過我的，若她執迷不悟，我就讓她出意外，把她的孩子抱過來養。”
    大伯麵色複雜，歎氣道：“本來想買個相貌不錯的奴隸，到咱家當贅婿，如今計劃都打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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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兒說：“爹，你放寬心，現在的情況依舊對我們有利，等我將來生下孩子，讓他好好學習，考科舉、做大官，咱們家肯定會越過越好的。”
    ……
    另一邊，白玉考試很順利。
    等他考完，淩子晟做了一大桌好吃的，給他補身體。
    白玉專門去兌換了大量的銅錢，告訴淩子晟：“等到有人來報喜，就用銅板當賞錢，你可千萬別把銀子給他們。”
    淩子晟笑著說：“我知道，咱家的銀子要省著點花，最好是都用來買糧食。”
    白玉連連點頭，“對，咱們還不能回家，八月我還要繼續考舉人……”
    淩子晟眉眼含笑地看著他。
    放榜那日，兩人前去查看，淩子晟長得高，身體強壯，護著白玉擠進人群，一眼就看到了白玉的名字高高掛在榜首。
    “少爺中了頭名！”
    淩子晟高興不已。
    前五名可以進入官學，不包食宿，至於排名靠後的秀才，想進官學，就必須自己掏銀子。
    白玉清晨在家用過早飯，中午跟人在官學裏吃，晚上再回家。
    淩子晟總是擔心白玉受人欺負，每天必須接送白玉才行。
    期間，錢氏帶著慕容如意來到了省城。
    慕容吉祥在家裏留著，畢竟開春還要播種，不能荒廢土地。
    慕容瑞跟家裏人團聚好簡單的把自己在省城的處境說了一遍。
    錢氏聽的嚎啕大哭，“我可憐的兒子啊，你好心救了個女人，反過來卻被害了，耽誤科考……”
    慕容瑞也很後悔，早知如此，還不如去找花魁，花魁喜歡資助窮書生，她賣過身，到時候就算自己把她贖出來當個妾，她也會感激涕零，覺得自己遇上了良人，根本不會有這麽多的麻煩事。
    事已至此，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慕容瑞忍不住又想：“這一世，雖然我失去了公主，但我卻獲得了兩個妻子，嶽父家有錢無權，根本無法約束我……更不用擔心自己身居高位，被下毒害死，這樣看來，也許我是因禍得福？”
    錢氏對兒媳的身份卻很不滿意，“我兒前途無量，豈能娶商戶女？”
    她想報官，卻被慕容瑞攔下。
    “娘，今天的考試我已經錯過了，隻能等到三年以後，目前還欠了債……”
    錢氏神色一滯。
    接下來，一家人開始忙碌慕容瑞成親的事，壓根沒時間去關注放榜。
    ……
    開春，淩子晟跟隨隔壁一位老伯學習了耕地，便在自家院子裏種了些蔬菜。
    白玉隻有早晨和晚上在家吃，淩子晟便重點把晚飯做的豐盛些，中午自己隨便對付一口，又或者吃前一天晚上的剩飯。
    兩人的相處模式平淡且溫馨。
    白玉有時候還真想就這樣跟淩子晟過一輩子。
    尤其是每次吃到愛吃的美食，白玉都恨不得抱著淩子晟的臉蛋親一口。
    白玉是個行動派，腦子裏這麽想，身體就很誠實地按照大腦的想法去行動，吧唧抱著淩子晟的臉一頓亂啃。
    淩子晟絲毫不在意臉上的口水，隻顧著嘿嘿傻樂。
    終於有一天，白玉很大方地對他說：“你晚上一個人睡覺冷不冷？要不到我屋裏來吧，我把床分你一半。”
    淩子晟抱著枕頭去了。
    至於被子？
    他不需要被子，他想鑽進少爺的被窩，如果少爺不讓，那他的身體就在外麵晾著。
    少爺心軟，看他光著身子可憐，隻能把自己的被子分給他一半。
    淩子晟如願以償抱到了香香的少爺，高興了一整晚。
    少爺卻罵罵咧咧，說他一身蠻力，不如去碼頭當苦力，別把勁都用在晚上。
    淩子晟連連表示，自己下次一定注意。
    第二天，淩子晟幫忙去跟夫子告了假，說白玉身體不適，請假三日。
    夫子關心不已，畢竟白玉是秀才案首，勤奮好學，是個非常有靈性、有思想的讀書人，將來能考上舉人的希望很大。
    淩子晟回到家，給白玉做了滿滿一大桌的美食。
    白玉吃飽喝足，便消氣了。
    此後，淩子晟每隔幾天，便抱著枕頭去找少爺，懇求少爺收留他一晚。
    白玉有時會把門打開，有時會讓淩子晟回自己屋去，不準來打擾他。
    轉眼間，春去秋來。
    八月，到了白玉參加鄉試的日子。
    這次考試時間長，一共分為三場，聽說以前要考九天，後來大寧國的皇帝改成了六天，即便如此，考生們也很受罪，晚上睡不好，吃飯基本上都是清水搭配幹糧。
    六天考完試出來，有的考生當場暈倒，被拉去醫館。
    還有些考生，中途就暈了。
    白玉考完出來，第一件事就是回去洗澡。
    淩子晟已經做好了飯，飲食以清淡好消化為主。
    白玉吃完飯，好好的睡了一覺。
    淩子晟心疼道：“感覺少爺都餓瘦了。”
    白玉道：“沒有吧？才考了六天而已，聽說去京城參加會試的時候，要考九天，期間一直在考場，不允許出來，比現在還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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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子晟道：“少爺還要繼續考？”
    白玉說：“那當然！我想當探花郎。”
    淩子晟問：“為什麽不是當狀元？”
    白玉撫摸著自己的臉，說：“因為我長得好看，如果我進了殿試，就算考上狀元，也會被點為探花。”
    淩子晟忽然有了危機感。
    少爺這般優秀，又這樣貌美，如果真的闖入殿試，萬一被王公貴族看中怎麽辦？
    淩子晟眸色沉沉，眼底的霧藍色忽然變得濃鬱起來，以往他的眼睛看起來是黑色，隻有湊近了才能看到藍色，可現在，白玉一抬頭，就看到一雙純粹的霧藍色眼眸。
    白玉怔怔地看著他，問道：“你怎麽了？”
    淩子晟悶聲道：“沒事。”
    他嘴上這麽說，可那雙眼睛裏情緒翻湧，凝沉的霧藍色猶如一望無垠的大海，狂風肆虐，怒海狂嘯。
    白玉換了個問法，他道：“你在想什麽？”
    淩子晟說：“我在想，少爺以後去了京城，見過更廣闊的天地，會不會拋棄我？”
    白玉問道：“為什麽拋下你？”
    淩子晟說：“我身份低微，除了會武功、會製毒、會解毒、會辨識草藥、會抓兔子烤肉、會洗衣、做飯、會給少爺洗腳、幫少爺搓背……以外，什麽都不會。”
    白玉聽他說了這麽一長串，忍不住笑了，“你這不是會的挺多的嗎？”
    淩子晟道：“可我無權無勢……”
    白玉笑著問道：“那如果我跟別人跑了，你該怎麽辦？”
    刹那間，那雙霧藍色雙瞳猶如風浪席卷整個海麵，森冷陰鬱，淩子晟眉眼低垂，試圖掩飾自己的情緒變化，他低聲道：“我想把少爺……把少爺抓回來，我們繼續像現在這樣過日子，我不想讓別人看到少爺。”
    白玉點頭道：“我懂了，你這是要黑化成病嬌了……也對，畢竟是反派，身上總有點瘋批屬性……”
    淩子晟聽的滿頭霧水，疑惑道：“少爺，你在說什麽？什麽黑化病嬌，還有反派瘋批……我怎麽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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