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蛇的身軀隻有巴掌那麽大，豎瞳冰冷，對著刺蝟擺出攻擊的姿態。
    刺蝟瞬間驚叫一聲，連連後退，難以置信道：“你……你是……”
    紫蛇的身軀驟然變大，盤繞著將白玉圈在自己的身體裏。
    整個平原上的魔族們瑟瑟發抖。
    “遠古紫媚蛇……”
    “紫媚蛇不是早就絕種了嗎？”
    “不對，沒有絕種，有一顆蛇蛋……應該是蛇蛋孵化了……”
    魔獸們目光忌憚地看著枕清光。
    枕清光低頭看向被自己圈起來的白玉，問道：“你感覺怎麽樣？”
    白玉說：“暈乎乎的，沒什麽力氣。”
    枕清光說道：“我們已經進入了夢境，眼前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夢境】。”
    “【真實的夢境】？”
    “嗯，因為正常的夢境裏，我們沒有痛覺，但在這個【真實的夢境】，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你在這裏擁有視覺、嗅覺、聽覺、味覺，還具備真實的痛覺，我們兩個現在的身體，都是夢境裏構建出來的，哪怕被砸成肉泥，也會很快恢複原狀……”
    枕清光又說：“這裏確實是個鍛煉的好地方。每一次死亡，你的身體都會被刷新到全盛狀態，以便迎接新一輪的死亡。”
    白玉問：“那我現在很暈，需要死一次才能變得不暈嗎？”
    枕清光輕笑道：“不用，隻要殺死這隻刺蝟，捏碎它的心髒，碎裂的心髒會散發一股惡臭，這臭味能解除它身上花香的毒素，你聞一下，馬上就恢複力氣了。”
    刺蝟連忙大叫，“別殺我，我馬上就給他解毒！”
    說著，刺蝟身上發出濃烈的惡臭，這氣味散播的很快，白玉剛一聞到，立馬露出嫌棄的表情，“好臭……”
    枕清光一聽，巨大的蛇尾延伸出去，“啪”的一下，把刺蝟砸扁，又把血肉模糊的屍體連同周圍的泥土一起扔到了遠處。
    接著，紫蛇的身上散發出淡香，驅散空氣中的臭味。
    非常貼心。
    白玉恢複力氣，他站起身，奇怪道：“我記得自己進入山洞後，一直往裏走，根本沒停頓，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進入夢境的……”
    枕清光道：“當你走出第九步的時候，你的身體已經被留在原地，魂靈意識被攝入夢境，繼續往前走，所以你沒有察覺。”
    白玉伸手撫摸著枕清光身上紫色的鱗片，讚歎道：“你真厲害，連這個都知道……”
    枕清光溫和道：“你以後會比我更厲害。”
    白玉看著麵前的獸族們，說道：“這些長相亂七八糟的獸族們，看起來都有神智……”
    “亂七八糟？”
    獸族們麵麵相覷，其中一隻黑色的山羊勇敢地向前走了一步，說道：“我們都是活的，隻不過身軀被摧毀，魂靈意識被囚禁在這裏，給太清宗的弟子當磨刀石……”
    另一名八條腿蜘蛛開始抹眼淚，“是啊，太清宗欺人太甚！啊不，欺魔太甚，我以前是我們蛛魔一族的王，結果被打上奴隸的印記，跟這個陣法捆綁在一起，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就算我自殺也沒用，因為我一旦死亡，很快就會被陣法複活……”
    “我們這些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子過得太慘了……”
    “最開始被囚禁的幾萬年裏，我們互相廝殺，誰也不服誰，不斷地重複著死亡、複活、再死亡、再複活的過程，畢竟魔族天性好戰，我們享受鮮血、廝殺與慘叫，可是後來，我們每天都過這樣的日子，都厭倦了戰鬥，死亡次數太多，都有些麻木，無聊到想死，想永久地結束這一切……”
    “再後來，太清宗的後人們被送進來曆練，我們憤恨扭曲，恨不得把這群人都殺光！我們用這種行為肆意宣泄著自己的憤怒，結果發現這群人進來就是為了磨煉實戰經驗的，我們知道他們的意圖，但是控製不住內心的怒意，哪怕現實無法殺人，在夢境裏殺個幾千萬次，也能稍微解氣，要不然憋久了，真的會瘋，就算瘋了，也會被陣法治愈。隻能這樣清醒著痛苦……”
    “尊敬的紫媚蛇大人，請問您跟這名太清宗弟子是什麽關係？我們能感覺到，您的實力比旁邊這個人類強多了，您能不能操控他的身體，讓他破壞掉囚禁我們的陣法？”
    “大人，咱們同為魔族，隻要您能救我們出去，我們這些魔，全都願意成為您最忠實的手下，聽從您的號令……”
    “紫媚蛇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們吧……”
    “如果救不了，殺了我們也行！”
    “對啊，我們真的不想再這樣下去了，這日子簡直不是魔能忍受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全都眼巴巴地看著枕清光，眼神充滿了清澈的懇求。
    枕清光：“……”
    白玉道：“那不行，你們還得跟我打架呢。”
    魔族們對太清宗弟子充滿仇視，可是礙於有枕清光在場，大家也不敢表現出怨懟。
    枕清光道：“你們先幫助白玉磨煉實戰技巧，但是不能殺死他，一會兒下手也要注意，不準讓他受傷太嚴重，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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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族們快哭了，感覺枕清光提的這個要求簡直是在為難它們。
    枕清光道：“你們有問題嗎？”
    “沒……沒有……”
    魔族們紛紛搖頭。
    白玉躍躍欲試道：“那就開始吧！”
    接下來，就是雙方的對戰時刻。
    魔族們在遠處排起了長隊，輪著跟白玉打架。
    排在第一個的是黑色的山羊。
    黑山羊上場以後，沒有馬上攻擊，而是先介紹起了自己，“我這兩個山羊角，是最尋常的攻擊手段，一會兒你要小心我的蹄子，因為被我的蹄子踹過之後，你的肚子就會變大，跟懷孕差不多，但你肚子裏懷的不是小寶寶，而是一根根山羊角，這些山羊角會戳穿你的五髒六腑，讓你痛苦而亡……”
    枕清光冷聲道：“一會兒不準動蹄子。”
    黑山羊早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爽快地答應下來，“好嘞，那我就用山羊角，白玉，你要小心，我的山羊角能夠脫離我的腦袋，直接飛下來，我以前經常用這招攻擊敵人，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它說完這些，才朝著白玉衝過去，一邊進攻，一邊還會指點白玉的動作。
    一人一羊打了不超過五分鍾，黑山羊就退下了，退之前還不忘讚揚道：“你好聰明，悟性也強，以後你遇到別的黑山羊，一定能夠完美閃避。”
    枕清光淡淡道：“以後遇到了別的羊，我直接一尾巴拍死它。”
    黑山羊默默閉上嘴，退到了後麵。
    第二個上場的是八腿蜘蛛。
    它的個頭很高，跟大象似的，隨意抬起一條腿，都能把白玉的身體從上到下刺穿。
    它提醒道：“白玉，你要小心，我擅長的是速度，你看我的腿又細又長，動起來會出現許多殘影，你根本看不清我真正的腿在哪裏……”
    八腿蜘蛛刻意放慢了速度。
    白玉說：“你就正常跟我打吧，不然起不到訓練效果。”
    “好吧……”
    八腿蜘蛛欲哭無淚，以前它最熱衷於給人開顱，現在卻小心翼翼，特別害怕把白玉給殺掉……
    但有些時候，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盡管八腿蜘蛛竭力躲避，它的一條腿還是在攻擊的時候，不慎刺穿了白玉的腦袋和肺腔……
    白玉當場身亡。
    八腿蜘蛛瞬間就哭了。
    它兩眼淚汪汪地看向枕清光，結結巴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白玉複活後，晃了晃腦袋，他道：“沒事，好久沒有體會到這樣的疼痛了，比起我生病時的痛感差遠了，可以忍受，來吧，一會兒別留手，我要變強！”
    八腿蜘蛛猶猶豫豫地看向枕清光。
    枕清光吐著蛇信子，“你們聽他的。”
    於是，接下來，八腿蜘蛛明顯放開了很多，不過它每次傷到白玉，都會解釋一下自己剛才是從什麽方向進行攻擊的，順便指點白玉該怎樣躲避、反擊。
    沒過多久，八腿蜘蛛也退下，換下一隻魔獸上場。
    一切井然有序。
    白玉越戰越勇，像不知疲憊的戰鬥機器，而且越來越遊刃有餘，有時候某些魔獸剛做完介紹，很快就會被白玉殺掉。
    就這樣，白玉不眠不休，戰鬥了七天，連他自己都不記得到底殺死了多少魔族。
    等到第八天，他覺得有點累了，便暫且休戰。
    枕清光的蛇尾纏上白玉的身體，道：“你那麽拚命幹什麽？反正這夢境足足有一千年的時間，不用著急。”
    白玉說：“我想提前訓練完，然後摸索一下這個夢境到底有多大。”
    “好吧。”
    白玉伸手摸了摸蛇尾，說道：“你別變成蛇呀，你變化人身，咱倆可以躺在草地上休息。”
    枕清光說：“不躺，這裏的草地被無數魔族踩過，我嫌髒。”
    白玉道：“看不出來你還有潔癖。”
    枕清光說：“你也不許躺，你要是累了，就躺在我身上，我用蛇身給你盤成一張床。”
    白玉說：“好呀。”
    枕清光便將蛇身一圈圈地盤起來，讓白玉躺在上麵。
    白玉道：“你說這裏是【真實的夢境】，那如果我睡覺，能睡著嗎？”
    枕清光說：“能。隻要讓你的思維意識陷入黑暗，就會睡著。”
    白玉又問：“那會不會做夢？”
    枕清光說：“應該不會，修仙者都很少做夢，不過我聽說有些修仙者，修煉了一些特殊的功法，能夠在夢境中預知未來……但這隻是聽說，畢竟我以前生活在魔界，很少接觸修仙者。”
    白玉說：“那我睡一覺，看看自己究竟會不會做夢。”
    枕清光道：“好。”
    白玉躺在蛇身上，輾轉反側睡不著。
    “清光，我不困，怎麽辦？”
    枕清光說：“那就聊一會兒，聊困了再睡覺。”
    白玉問：“聊什麽？”
    枕清光說：“隨你，想聊什麽都行。”
    白玉道：“那就聊你在魔界的日常生活吧。”
    “我的生活很枯燥……”
    枕清光努力回想，挑選自己記住的一些魔界趣事，講給白玉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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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講完，發現附近圍滿了魔獸們。
    大家並排著坐在地上，圍成好幾個圈，七嘴八舌道：
    “尊敬的紫媚蛇大人，您果然來自魔界。”
    “您跟這位白玉大人是伴侶嗎？”
    “現在修仙界這麽開放，允許修仙者和魔族結合了？”
    “正好，我早就厭倦了打打殺殺，隻要太清宗願意放我出去，我保證絕對不會報複太清宗，也絕對不會想著滅掉太清宗滿門。”
    “紫媚蛇大人，現在魔界還有我黑山羊一族嗎？”
    “大人，魔界現在是什麽樣子？”
    魔族們太久沒有出去，都快瘋了，一個個特別渴望得知外界的消息。
    枕清光蛇瞳漠然，身上散發出煌煌威壓，頃刻間就讓眾多魔族直接噤聲。
    魔族們很自覺地退後，遠遠地看著這邊，不敢靠近。
    白玉驚訝道：“你還會生氣嗎？我一直覺得你脾氣很好。”
    枕清光說：“我沒有生氣，隻是有些不耐煩，不想跟它們說話。”
    白玉道：“它們都是魔族，是你的同族……”
    枕清光糾正道：“不是。它們跟我種族不同，我是蛇，它們不是。”
    白玉道：“好吧，那你為什麽對我這麽有耐心？”
    枕清光說：“你不是要給我當魔後嗎？我待你自然與眾不同。”
    白玉又問：“那將來的某一天，你會不會也對我不耐煩？”
    枕清光道：“首先，我沒有預知能力，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麽；其次，我覺得我脾氣很好，不會對你不耐煩，相比之下，我感覺你欺負我的概率更大一些……”
    白玉說：“我可欺負不了你，你是魔尊，實力那麽強，就算不用靈力，隻用尾巴，都能把我拍死。”
    枕清光說：“不會的，你很可愛，我舍不得拍你。”
    白玉沒看出自己哪裏可愛，但他覺得枕清光很好欺負，於是坐起身，道：“我覺得你的蛇身冰冰涼涼，上麵都是鱗片，不夠平整，你能不能給我變出一張柔軟幹淨的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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