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
    餘小麥的肚子終於有了動靜。
    那天清晨，她站在院子裏刷牙，突然一陣反胃，扶著牆幹嘔起來。陳向明——她總是叫他"向明"——正在院子裏整理剛摘回來的解毒藤樣本，聽到動靜立刻放下手裏的活，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她身邊。
    "怎麽了？胃不舒服？"他扶住她的肩膀，眉頭緊鎖，手指已經習慣性地搭上她的脈搏。
    餘小麥搖搖頭，剛要說話，又是一陣惡心湧上來。陳向明的眼神變了，從擔憂變成了一種難以置信的驚喜。
    "小麥，你"他的聲音微微發顫，"你這個月的月事，是不是沒來？"
    餘小麥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眼睛瞪大"不會吧？我我以為隻是最近太累了"
    陳向明二話不說，直接拉著她進屋，從藥箱裏翻出早早備好的驗孕棒。二十分鍾後，餘小麥坐在床邊，手裏捏著那根顯示兩條紅杠的塑料棒，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向明蹲在她麵前，緊緊握住她的手，聲音沙啞"終於有了。"
    餘小麥又哭又笑，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埋在他肩頭哽咽"向明，我們我們終於"
    他用力回抱住她，掌心貼在她後背，像是要把這一刻的溫度牢牢記住。
    消息很快傳遍了餘家村。
    餘老栓拄著拐杖，笑得合不攏嘴，逢人就說"我家小麥有喜了！我老餘家又要添丁了！"
    弟弟建國和弟媳春桃更是高興，春桃當天就燉了一鍋老母雞湯，還特意加了紅棗和枸杞，端著就往姐姐家跑。一進門，見餘小麥正坐在堂屋裏喝粥，連忙把湯放下，笑得眼睛彎成月牙"姐！趁熱喝！補氣血的！"
    餘小麥笑著接過，心裏暖融融的。陳向明站在一旁，難得地露出輕鬆的笑意，對春桃點點頭"辛苦你了。"
    春桃擺擺手"這有啥！姐，你好好養著，家裏有啥活兒，我和建國來！"
    餘小麥剛要說話，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她拿起來一看，是小蘇的號碼。
    "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焦急的女聲"小麥姐！是我，小蘇！"
    餘小麥一愣。
    小蘇——陳大柱的妻子。
    陳大柱去世後，小蘇帶著小玲子一直在縣城的舊小區生活。現在柳青買了新房子，都住在新房子裏，老太太則住在老小區。小蘇現在每天都要過去給老太太做飯，偶爾也會住在那裏。
    "小蘇？怎麽了？"餘小麥下意識坐直了身體。
    電話那頭，小蘇的聲音帶著哭腔"小麥姐，我家小玲子她不見了！"
    小玲子失蹤了。
    小蘇說，小玲子半個月前從省城大學請假，說要回老家看奶奶，結果一去不回。老太太病重，小蘇走不開，隻能打電話求助。
    "小麥姐，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去學校問問？老太太這邊離不開人，我實在沒辦法"
    餘小麥握著電話，心裏一沉。
    小玲子是陳大柱的女兒，雖然和她沒有血緣關係，但那孩子從小乖巧，每次見麵都甜甜地喊她"小麥阿姨"。現在人不見了，她怎麽可能不管？
    她抬頭看向明。
    陳向明已經聽出了大概，直接點頭"我去安排車，今天就去省城。"
    省城，理工大學。
    校長辦公室裏，陳向明和餘小麥坐在沙發上，對麵是神色嚴肅的校長。
    "陳小玲同學確實請了假，說是家裏老人病重，要回去照顧。"校長推了推眼鏡，"但她一直沒返校，輔導員聯係她，電話也打不通。"
    餘小麥心裏咯噔一下"她沒說具體回哪兒？"
    校長搖頭"隻說回老家。"
    陳向明皺眉"她平時和誰走得近？室友呢？"
    校長歎了口氣"這孩子性格內向，朋友不多。室友說她走之前收拾了行李，還特意帶了幾本書，看起來不像臨時決定的。"
    餘小麥和陳向明對視一眼，心裏同時升起不好的預感。
    離開學校後，餘小麥給柳青打了電話。
    柳青是陳大柱的大女兒，和小玲子是同父異母的姐妹。現在經營著陳大柱留下的茶廠，平時和小玲子聯係不多，但畢竟是親姐姐。
    電話接通，柳青的聲音冷淡"喂？"
    "柳青，是我，小麥阿姨。"餘小麥直奔主題，"小玲子不見了，學校說她請假回老家，但根本沒回去，你最近見過她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沒有。"柳青的聲音依舊平靜，"我和她不熟。"
    餘小麥心裏一沉。
    柳青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不過，她前段時間給我發過消息，問我爸生前有沒有留什麽東西給她。"
    餘小麥一愣"什麽東西？"
    "她沒說清楚。"柳青淡淡道，"我沒理她。"
    電話掛斷後，餘小麥看向陳向明，眉頭緊鎖"向明，這事不對勁。"
    陳向明眼神沉了沉"先回村，看看老太太知道什麽。"
    當天傍晚，小蘇的老太太被接到了餘家村。
    老太太已經八十多歲，身體虛弱，說話含糊不清。餘小麥和陳向明坐在床邊，耐心詢問。
    "奶奶，小玲子有沒有跟您說過，她要去哪兒？"
    老太太眯著渾濁的眼睛，顫巍巍地搖頭"丫頭丫頭說去找她爸的東西"
    餘小麥心裏一緊"什麽東西？"
    老太太搖頭，嘴裏念叨著"大柱大柱留下的不能讓人知道"
    陳向明的眼神驟然一冷。
    餘小麥也反應過來，猛地站起身"向明，她是不是去找大柱的遺物了？"
    陳向明沒說話，但臉色已經徹底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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