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桌上的事就是桌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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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校下坡的混亂場麵自然也驚動了學校裏麵的保安,就在相澤燃揮舞著手中的藤棍,一路跑向路邊高高摞起的水泥管子上且戰且退之際,文哥和周數同時出手,已經解決掉了離得最近的公鴨嗓他們班的那幾個小兄弟。
    有幾位小學校的同學雖然沒有加入到亂戰中去,也已經結著隊一路小跑回到了校門口,將下麵的情況告訴了學校裏麵的老師。幾個保安走出校門準備去查看時,周政民正好從辦公室裏麵出來。
    “什麽情況。”周政民推了推鼻梁上的銀框細絲眼鏡,看著幾個學生滿頭大汗的窘迫模樣,沉聲問道。
    “周,周老師,打人了,二中初一的孩子來我們學校打人了!”
    周政民略一沉吟,當即決定跟隨著學校裏的保安一起下去查看情況。
    相澤燃利用著水泥管子的高度差,死死守住爬上來的隘口,但凡有趙澤他們的人接近自己,出手就是一藤棍。然而雙拳難敵四手,公鴨嗓借著其他人的掩護,抬手就向相澤燃的小腿抓去。相澤燃猛然後退,險些跌下了水泥管子。
    眼瞅著趙澤他們的人已經爬了上來,相澤燃索性朝著旁邊的水泥管道跳去,宛如泥鰍一般鑽進了中空的管道,狡猾的躲避著趙澤他們的攻擊,又從另一頭鑽了出來,重新站到了最高處。
    如此炮製一兩個來回,李晨叫苦連連,腦袋上已經不知道挨了多少下悶棍。
    相澤燃一棍在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再利用地形差甕中捉鱉、關門打狗,打得他們是哀嚎連連。
    眼瞅著,下坡就剩下趙澤一個人是站著的了,文哥和周數默默對視一眼,一前一後走向趙澤。
    然而趙澤又豈是能吃得下悶虧的性格,見今天帶來的幾個小兄弟紛紛被撂倒,趙澤陰翳的咬了咬牙,快速衝到了小賣部前麵,拽住離他最近的劉佳的馬尾辮,一臉凶狠的走出了小賣部。
    眼看著趙澤控製住了場麵,李晨等人紛紛歪歪斜斜走到趙澤旁邊,相澤燃強忍著怒意,跳下水泥管子,默默站到了趙澤的對麵。
    兩夥人之間,暗自對峙著。周圍,仍舊圍滿了看熱鬧的學生們。
    “你小子,幾天不見,變得有種了啊。”趙澤惡狠狠說道,眼睛死死瞪著相澤燃,“但是你以為,光靠膽子就能解決這件事情嗎?小子,我們要用的是這裏——”
    趙澤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神色鄙夷的繼續說道:“能跑能打又有什麽用呢,你今天,如果不跟我走,那我就把這個妞兒帶走。有什麽後果,你自己想象。”
    “你放開她!”相澤燃沉聲吼道。
    趙澤忽然笑了笑,細長眉眼宛如毒蛇一般吐著信子:“小子,你說了一句廢話。”
    相澤燃剛要衝上前去,文哥伸出胳膊擋了擋。兩人交換了視線,相澤燃明白,文哥是在等著劉新成的到來。
    然而看著趙澤手上被高高拽起、一臉痛苦的劉佳,相澤燃緩緩搖了搖頭。
    他等不了了!
    此時,周數的視線卻落在了小賣部櫃台裏,那個穿著西裝,一臉精幹的中年男人身上。
    如果按照之前相澤燃對他的描述,這家小賣部平常日子裏,是不開門的。而開門的那一次,相澤燃的描述是,那個叫做劉新成的人,簡直就是這家小賣部的老板一般,東西隨意自取,甚至任意安排開門鎖門的時間。
    那麽這個中年男人,很顯然就是替劉新成掛羊頭賣狗肉的台麵上的老板。
    既然他能出現在這裏,就說明今天,劉新成很可能不會親自出麵,隻是讓這個中年男人留心觀察事態發展。文哥一直按兵不動等著劉新成,顯然就沒有一點意義了。
    況且,小學校門口學生湧動,人多口雜,要是真發生什麽流血事件,後續肯定不好處理。想到此處,周數默默貼近相澤燃的身體,垂下頭附在相澤燃耳邊,輕聲說道:“換地方。這裏太紮眼不能再久待了。”
    相澤燃靈台清明,一瞬間仿佛如同醍醐灌頂般清醒冷靜了下來!
    他微微點了點頭之後,思索片刻,抬頭重新對上趙澤的目光,冷冷說道:“那就說一句不是廢話的!你放開她倆,我跟你走。”
    眾人聞言皆是心裏一驚!田欣彤緊張的捏住了校服下擺,雙眼通紅,委屈的看向文哥。
    劉佳猛然掙紮,試圖脫離趙澤的控製。趙澤虎口微張,一把鉗製住劉佳的脖頸。
    看到這一幕,趙澤身邊的兄弟哄然大笑起來,對著相澤燃和劉佳指指點點。
    文哥看向小賣部裏麵的中年男子,緊緊皺起了眉頭。見對方已經重新坐回了櫃台裏麵,文哥歎了口氣,緊緊攥住了拳頭。劉新成究竟是怎麽想的,兩人之間還沒有溝通過,文哥不確定這件事情究竟要管到什麽程度。然而田欣彤就像他的妹子似的,他肯定不會看著田欣彤和劉佳出事兒!
    趙澤歪著頭,將臉緩緩靠近劉佳,在劉佳蘋果般飽滿的小臉上,蹭了蹭。之後,得意洋洋地看向相澤燃:“英雄救美的戲碼,真他媽惡心。相澤燃,你就是個土、猴、子!我想怎麽捏死你就怎麽捏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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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眼神示意幾人讓出一條路來。在經過相澤燃身邊時,將劉佳甩了過去。還未等相澤燃接住劉佳,李晨和公鴨嗓已經從後麵扭住了他的胳膊,押解似的,跟隨著趙澤緩緩走到下坡的丁字路口處,陸續上了停在路邊的那輛麵包車裏。
    文哥剛要追上前去,周數忽然攔住了他,文哥一愣,眼神銳利掃過周數,上下打量了幾眼:“你不是相澤燃朋友?”
    即便是在如此雜亂的情況下,周數給人的感覺始終是淡淡地置身於事外。此時麵對文哥的詰問,周數挑了挑眉,眼神深邃沉穩,有一種清冷的距離感:“桌麵上的事情就是桌子下麵的事情,你叫文哥?別急,我們現在要先處理好眼前的情況。”
    文哥疑惑的隨著周數的視線看過去,發現長長的陡坡上麵,一群人正快速趕來。
    當周政民和幾個學校裏麵的保安趕到小賣部前時,隻看到了已經四散離去的學生。劉佳抱著相澤燃的書包,嗚咽大哭,田欣彤一邊安慰她一邊用眼神焦急尋找著文哥的位置。
    看到周政民的身影,周數放鬆了緊繃的神經,臉上的表情緩了緩,上前詢問道:“報警了嗎?”
    周政民鄭重地點了點頭,這種情況,單單依靠學校的能力很難妥善處理,這不光是牽扯到一個村子、兩所學校,更是今天所有學生以及他們背後的家長,如果不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決辦法,那之後,同樣的情況還會再次發生。
    周數緊抿雙唇,輕聲和周政民耳語道:“看情況決定,要不要和小睽的父母提前說一聲。”
    “小睽呢?”周政民此時環顧四周卻並未看到相澤燃,不禁有些擔憂的問道。
    “被他們帶走了。”周數如實相告。
    “你不擔心?”周政民將劉佳扶了起來,拍了拍她身上的浮土,一邊安慰著一邊看向周數。
    他的這句話,無疑是問出了在場其他人內心的疑惑。
    文哥緊鎖眉頭,同樣疑惑地看向周數。
    此時竹劍揚悄悄走了過來,朝著周數揚了揚下巴,二人交換了眼神之後,竹劍揚緩緩晃了晃手中的東西。
    是幾根短粗短粗的釘子!
    “紮了幾根。”周數問道。
    竹劍揚將地上相澤燃的書包撿起,背在自己背上,從容說道:“按照你說的辦法,把釘子先釘在了木板上,我前後各放了兩塊木板,為了不惹人注意,其他釘子散在輪胎前,至少能夠保證有兩個輪胎會漏氣。”
    周數抬起胳膊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不露聲色快速在腦子裏轉了一圈清榆村的地圖。帶著相澤燃和那幾個小兄弟,趙澤勢必不會選擇回家;他們來的時候既然是選擇了開車,那麽二中距離這裏,也不會是那麽近,開著爆了胎的車,最好的選擇便還是在這個村子裏。
    想到此處,周數淡漠的看向文哥,緩緩開口:“周圍200米的範圍裏,趙澤他們有沒有什麽據點。”
    文哥險些跟不上周數的思維,竹劍揚補充道:“車胎爆了的話,他們開不遠的。一定還會在村子裏逗留。”
    文哥點點頭,略一沉思,很快說道:“有兩個。村委會大院裏麵的籃球場,還有一個更近的水泥管廠,之前他們常去那裏麵探險。”
    周數微微勾起唇角,帶著與生俱來的從容與無畏,輕輕搖了搖頭:“他們也不敢去村委會。為了以防萬一,咱們兵分兩路,文哥你帶著劉佳她們去離這裏最近的修車鋪。”他指了指身邊的竹劍揚,繼續說道,“你跟我走,去水泥管廠。半小時之後,如果沒有見到相澤燃他們,你們其中一人回到這裏集合。”
    周政民在一旁觀察著周數,見他將該想到的地方全部妥帖安排下去,索性不再插手其中,和學校裏麵的保安專心等待著警察的到來。
    直到此時,文哥才終於忍不住,朝著小賣部裏的中年男人低聲吼道:“還打算看熱鬧嗎,徐哥。開車送我們過去!”
    此時,那個被叫做“徐哥”的中年男人這才站起身來,晃了晃手中的紅旗車鑰匙,麵無表情說道:“我送你去修車鋪。”
    周數目光冷冽,眉眼上吊顯露出攻擊性,歪了歪頭,露出自帶攻擊性的下三白。看來,這個徐哥隻是被劉新成吩咐著重保護文哥一個人而已。相澤燃是否安全,顯然劉新成並不在意。
    竹劍揚瞥到小賣部後院隨意停著一輛紮眼的藍色捷安特,對著徐哥問道:“借我們用一下。”
    還不等徐哥發話,文哥已經點點頭隨意說道:“騎去吧。”隨後又特意看了眼周數,說道,“一切小心。”
    幾人兵分兩路,各自朝著目標地點前進而去。竹劍揚將自行車騎了出來,周數摁住他的肩膀,長腿一翻,快步踩了上去。
    就在此時,麵包車的黑車司機暗啐一口,將車停了下來,突然說了句爆胎了。
    “操!”
    趙澤坐在副駕駛上,歪頭從車窗探出,看了眼後視鏡發現並沒有人追過來。環顧四周,手腕一抖,示意其他人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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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晨和公鴨嗓在水泥管上與相澤燃大戰三百回合,早就忍不住想教訓相澤燃了。見趙澤忽然讓他們下車,壞笑著將相澤燃推搡出車門。
    “下去!你丫還狂不狂了,嗯?”李晨一腳踹在相澤燃的後腰上。
    趙澤斜睨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相澤燃,語氣不善的說道:“找個清淨的地方再動手。”
    李晨一把將相澤燃拉了起來,朝著四周看了看,揚起下巴示意:“那還老地方吧,水泥管廠,離咱們最近。”
    趙澤點頭同意。從挎包裏掏出幾張紙幣,順著車窗扔到了副駕座椅上,率先走向水泥管廠的方向。
    一直默不作聲的相澤燃,此時偷偷將褲兜裏麵的棉簽攥在手裏,每走幾步便悄然扔下幾根。那是中午的時候周數特地從醫務室取來給他擦拭傷口的,相澤燃知道周數如果看到,一定能夠明白這是自己留下來的記號。
    但他似乎從來沒有想過另一種可能,那就是周數,究竟會不會前來找他。
    幾人緩慢穿過逼仄蜿蜒的小胡同,很快來到了水泥管廠的院牆外麵。水泥管廠正門朝著村子的北麵,常年有保安在門口巡邏,像他們這樣的孩子沒有可能從正門混進去。
    然而李晨的爺爺就是這個水泥管廠開吊車機的司機之一,小時候李晨放假,被他爺爺帶著來過幾次廠子,大概知道裏麵的結構布局。後來很多次趙澤覺得村裏沒意思,李晨便經常帶著他們翻牆進來獵奇,一來二去,熟門熟路之後,這個廠子變成了他們小團體的根據地之一。
    李晨一仰脖子,厲聲喝道:“上去!”
    相澤燃轉身要跑,被旁邊的公鴨嗓一把薅住了脖領子。兩人連推帶拱,順著破敗的院牆,將相澤燃扔進了水泥管廠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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