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媽？！你怎麽在這裏？”胡招娣有種他鄉遇故知的驚喜，擦幹手上的水就站了起來，看向江母的眼神滿是親昵。
    她養母特意交代過，在b市如果有拿不定的事可以去找這位小舅媽，對方的女婿同樣是在部隊當大官的，沒想到，居然和她父親在同一個軍區。
    “來伺候你妹妹坐月子，為人父母的，就隻能操心這些事嘍。”江母抱著南風，暗戳戳的探聽：“招娣啊，陸政委真是你父親嗎？好福氣啊……”
    兩人迫不及待的敘舊。
    話題始終圍繞著陸家的事，江母一和對方接上話，就把江菱的事拋在了腦後，那本就是塊拋門磚，她根本不在意養女死活的，現在更在意的，是胡招娣在陸家的受寵程度。
    要知道，謊言的最高境界，就是讓說謊的人都以為一切都是真實的，胡招娣天真以為，她本就是陸家走失的孩子。
    江母還想細問，已經晾好衣裳的胡招娣舊事重提，疑惑道：“舅媽，你剛說妹妹犯了事，惹了人，啥意思啊？”
    試探第一步，是看對方願意為他們這些曾經的親戚幫到何種程度，江母泫然欲涕，一副可憐臉：
    “你知道你妹妹那性格的，在家屬院惹出不少亂子，一些小事你妹夫是能幫忙擺平，但這次安全部門的人都下來了，說懷疑她是敵特。
    周煬那孩子不在家，我心裏簡直沒個主心骨，就想著找找陸政委，也就是你爸幫忙，說起來，大水衝了龍王廟，我們都算一家人啊，招娣，你小時候挨打，可都是你舅舅幫忙攔的……”
    提到往事，一向孝順的胡招娣果然急了：
    “舅媽，那你等等，我去問問我姐！”
    “沒事，舅媽不急。”
    江母露出個禮貌的微笑，她不在意結果，要的僅是胡招娣護短的態度而已，目前，非常滿意。
    ……
    “周家的事，和我們有什麽關係？”
    屋內，在聽到胡招娣說明來意後，坐在沙發上的陸梅果斷拒絕，她皮笑肉不笑道：“妹妹，你看看我這臉，完全是拜你那好表妹所賜。
    沒有對她趕盡殺絕，已經算我好心了，你現在是陸家人，孰輕孰重得掂量清楚，不要因為些無足輕重的事就揮霍家人對你的愛，要知道，爸媽最討厭的，就是江菱……”
    胡招娣漲紅了臉：
    “可……可是她從小就對我好，親姐妹那樣好。”
    陸梅眼珠子一轉，“姐姐是很想幫忙的，可軍區的事我插不上話，這樣吧，今日爸在演練場那邊開會，你過去求求爸，有他幫忙，事半功倍。
    一定要在人多的時候把事說出來，這樣，大家都能明白爸是個體恤下屬的領導，看在周副團的麵子上，肯定會幫忙的，至於媽那邊，不要去問，會挨罵……”
    “姐，你真好！”胡招娣一臉感激。
    得到陸梅的指點後，她果斷拉著江母朝演練場去，江母心裏雖然覺得怪怪的，但什麽都沒說，她同樣想看看，這個女兒在陸政委心中的份量到底有多重。
    可惜，兩人的算盤最終落了空。
    在去演練場的路上，胡招娣就被陸湛給攔了下來，聽到妹妹的訴求，陸湛輕微皺眉。
    “傻囡囡！不要因這些小事去叨擾父親，我親自去周家看看，放心，出不了大亂子的。”
    說罷，他湊近胡招娣，低聲囑咐：“以前的事，能放就放，不要當老好人。”
    ……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江菱還以為是江母帶著南風散步歸來了，她讓來喜去幫忙開門，自己則在房間給晚意換尿布。
    直到一陣解釋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她探出腦袋，瞧見了穿著製服的一群人，為首的女同誌瞥見江菱時眼前一亮：“請問是江菱同誌嗎？我是華國安全部門的主任馮敏，有事找你核實。”
    來喜堵在門口，
    他們一行四人想進來都難。
    因政委提前打過預防針的原因，江菱並不驚慌，簡單的寒暄後，她把這群人領進了家門，晚意交給來喜幫忙照顧，她則坐在沙發上接受調查。
    江菱明白，在這個人才凋零的時代，很多大拿都被送進了牛棚，連她的技藝都是一位早就過世的老教授指導的，對方告知她，太過顯眼是一種錯誤，該懂得保全自身。
    可江菱的身份和上輩子早就天差地別。
    她比誰都清楚，那些有才華的人過兩年就能平反，上麵的風向已經隱隱開始變化，她沒想過藏拙，藏不住，想查，肯定都會被查出來的。
    她隻是被美院的岑教授指導過兩句，如果這都算一種錯誤，她願意隨時接受組織的處理。
    江菱麵不改色的說出自己經曆。
    沉默，
    現在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從岑教授的名字出來後，所有人的麵色都微微變化，就在江菱以為自己難逃一劫時，為首的馮敏放下筆，嗓音柔了一個度：
    “很巧，岑教授以前就是我們部門的外聘人員，因某些方麵的原因斷了聯係，小江同誌不必緊張，這次找你，主要是為了核實畫像師的能力。
    另外，有個問題，請問你願意成為我們部的外聘職員嗎？你知道的，因涉及到很多層麵的安全問題，我們部門會接觸到各式各樣的人，現如今，迫切需要你這種人才的幫忙……”
    搞了半天，原來是挖人的。
    江菱對其中的彎彎繞繞不明白，再三思索，她搖頭：“這件事我需要和家裏人商量。”
    其餘人下意識的看向來喜。
    後者狠狠瞪他們。
    氣氛僵持著，有人叩門，來喜‘嗖’的一聲就衝過去把門打開，回來的卻不是周煬，而是氣喘籲籲的陸湛，受妹妹的囑托，他一路從演練場奔過來，上氣不接下氣。
    在對上檢查人員的那一刻，男人疲憊的麵色一瞬間變得嚴肅，陸湛闊步靠近，嗓音刻板：
    “馮敏同誌，什麽風把你給吹過來了？有事你可以直接找老陸商量，沒必要為難一個軍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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