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淮星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撚起一塊遞給陳浩羽。
    說，“嗯，阿姨的手藝確實不錯，你要不要也來一塊？”
    陳浩羽冷笑一聲，垂眸看著眼前的餅，沒有伸手。
    “我想吃，可以隨時去吃，不像你，喜歡就多吃幾塊。不過嘛...”
    “不過什麽”
    “好歹也是大老板，大庭廣眾之下堵在路邊吃幾塊素餅，多少有些不合時宜，喜歡，就拿回家慢慢吃。”
    一股子酸味，聽得紀淮星心情舒爽。
    將手中素餅收起。掏出紙巾擦了擦手。
    坐上車，又意味深長地來了一句。
    “我走了，你快進去吧，看看還有沒有剩的，有剩的就多吃點，阿姨難得做，機會可不多。”
    還有一個“了”字，男人在嘴邊滾了一圈，無聲勝有聲。
    然後，引擎一點，揚長而去。
    .....
    傍晚孫家，暖黃燈光像蜂蜜一樣傾灑在木質桌椅上。
    顧惜眉飛色舞，唾沫橫飛：“那狗賊一個勁兒勸酒，我懷疑他酒杯有藥，傻子才喝，我拿一個億出來跟他玩，他居然想泡我？我當場就給他來了個猴子偷桃，毀他慧根！”
    顧惜手舞足蹈，邊說邊比劃，臉上的得意勁兒都快溢出來了。
    孫錦昕在一旁笑得前仰後合，跟著誇張地比劃，兩人笑聲此起彼伏。
    孫母有些不懂，但是也跟著笑得嘴角就沒停下。
    倒是孫錦程，沒敢笑。
    在兄弟群不停的發現場小視頻，並感歎女人的可怕。
    “這還是女人嗎？一口一個老子，一口一個狗賊，土匪頭子假扮的吧？”
    “她這幾年是不是吃了個“騰格爾”，變得這麽粗獷？！”
    玩得正歡。
    突然，顧惜的手機急促響起。
    被打斷，顧惜也不生氣，齜著大牙接起電話。
    “喂。”
    “你好，請問你是顧惜嗎？”
    “是。”
    “蔣唯認識嗎？”
    “認識。”
    “你唆使蔣唯打架，擾亂社會治安，麻煩你來一趟人民醫院。”
    顧惜：“.....”
    打架？還唆使？真有架打，我不會自己上嗎？
    到底是手下員工，昨夜又剛剛受了傷，顧惜還是有些著急的，匆匆打個招呼後便直奔醫院。
    走廊裏，燈光慘白。
    顧惜到的時候一眼就看見呆頭鵝似的，癱在座位上的蔣唯。
    往日精致的豬豬女孩，此刻頭發如枯草般淩亂，臉上一個清晰的巴掌印，衣服也被扯的七零八落，隻剩一隻的拖鞋還掛在腳上直晃蕩。
    一副被欺淩的模樣，嚇得顧惜心髒一緊，幾步衝過去，雙手緊緊抓住蔣唯的肩膀，上上下下仔細打量，確認沒有明顯傷口後，這才長舒一口氣。
    蔣唯抬起頭，看見顧惜，原本還氣呼呼的人瞬間眼睛一亮。
    甚至還扭捏起來，捋了捋淩亂的頭發。
    顧惜無語，手指戳了戳蔣唯肩膀，忍不住抱怨：“你身體還這麽虛弱，怎麽能在醫院跟人打架？要打你喊我啊～”
    說著說著，驕傲地摸了摸腰間的黑帶，拿著晃了晃。
    蔣唯一愣，這才注意到顧惜的穿著。
    嗯………怎麽說呢……
    誰來醫院會特意換身跆拳道服？
    不知道還以為是來幹架呢。
    想到什麽，蔣唯抑製住嘴角的笑意，突然伸手指向角落的女人，義憤填膺，大聲控訴：
    “惜惜姐，不是我想打架，是她！她公然挑釁我，還說了好多你的壞話。說你壞，說你仗著家裏的勢，為非作歹，其實什麽本事都沒有，就是個花瓶，我一聽，這哪能忍，直接就衝上去了！”
    越說越激動，蔣唯小臉都漲紅了。
    顧惜：“沒有說我狐狸精嗎？”
    “有！”
    “有說我癲婆嗎？”
    “有！”
    “哦～～”
    顧惜嘴角壓不住的得意，長長哦了一聲，笑得得瑟。
    伸手拍了拍蔣唯肩膀，安慰起人：“這不誇我嗎？花瓶，說明我漂亮，狐狸精，說明我又漂亮又聰明，顛婆，說明我從來不吃窩囊氣，多好。”
    蔣唯：“....”
    “她還說我仗著家裏的勢，這也是褒義詞啊，說明我有勢可仗。”
    蔣唯：“......”
    走廊，落針可聞。
    蔣唯啞口無言。
    “嗬～”
    顧惜說的正歡，忽然，角落裏傳來一聲冷笑。
    顧惜不滿轉頭，順著聲音看向角落。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驚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蔣唯被打得這麽慘，她還以為輸了，誰知道角落裏的女人境況更淒慘。
    假發歪歪斜斜地掛在頭上，幾縷假發絲垂落下來，像一條條扭曲的蛇。身上的病號服扣子崩掉好幾顆，隻能用毯子勉強裹住身體，狼狽地縮在那裏。
    顧惜到嘴邊的髒話，瞬間被咽了回去。
    待她走近，女人抬起頭來，顧惜更是如遭雷擊：“我去，蔡欣怡，怎麽是你，你陰魂不散啊！”
    蔡欣怡眼眶泛紅，惡狠狠地瞪著麵前兩人，聲音卻還是柔柔的：“這不是壞話，我說的都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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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逐漸哽咽，眼中的惡毒和聲音的柔弱，看得顧惜十分割裂，沒有說話，蔡欣怡繼續說：“我也看中了《青春有你之信》的劇本，為了爭取投資機會，我籌備了好久。可羽哥哥卻告訴我，不準跟你搶。我所有的努力都泡湯了，隻能去找別人投資。”
    “誰知道對方是你的粉絲，故意羞辱我。騙我喝酒，拉著我玩惡心的遊戲，最後還說我什麽都比不上你。我哪裏比不上....”
    “人家說的本來就是事實，你確實比不上我們家惜惜姐，身材差，家世差，人品更差，背後嚼舌根，毒婦！”
    蔡欣怡還在控訴，未說完，蔣唯雙手抱胸，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打斷她。
    “你！”
    又被罵了，剛剛打架時，這個女人就反反複複說自己不如顧惜，現在不打架了，她還說。
    蔡欣怡瞬間破防，站起身作勢朝人撲來。
    嗬，等得就是她先動手。
    顧惜立馬擺了個pose，朝人挑釁地招招手。
    “兩個人打架，刑拘510天，三個人群毆，就是1015天。怎麽了，你是覺得10天太少，想加入變群毆？”
    劍拔弩張間，突然身側傳來一個嚴肅的男聲，顧惜回頭，就見一身警服的中年男人從遠處疾步而來。
    身後跟著一個年輕的警察。
    顧惜一愣，立馬立正站好，換了副笑臉。
    “不是，怎麽會，我們是遵紀守法好公民！”
    “那你穿這個來是幹嘛？不是威脅別人？”
    “不是。怎麽可能，我這衣服剛買回來，正試穿，就被一個電話喊來了，沒有來得及換。”
    “那你一直摸這個黑帶是？？？”
    “嗬嗬，哪有什麽黑帶，我才去上了一節跆拳道課，這就是個道具，裝杯用的。”
    “哼～”
    警察冷哼一聲，到底沒有繼續糾纏。
    剛想問起今日正事，顧惜立即打斷，臉上掛著歉意的笑容：
    “警察叔叔，實在對不住。我們幾個都是熟人，朋友間一時言語不合，才起了衝突。我這好朋友，性子直，聽不得別人說我壞話。大家不過是溝通出了問題，這場誤會，我們私下調解就能解決，就不勞煩您操心了。”
    話音剛落，忽然，一直坐在蔡欣怡身後不吱聲的女人像被點燃的火藥桶，瞬間激動起來。
    她雙手叉腰，怒目圓睜：“我們不和解！顧惜，你就是個兩麵三刀的人。你想和解，不就是怕連累你朋友？你朋友把人打成這樣，你還護著她，簡直是非不分！我要把你們的所作所為曝光給網友，讓大家看看你的真麵目，看看你是怎麽幫親不幫理的！”
    突然地爆起，嚇了顧惜一跳。
    有了聲音，顧惜這才注意到女人，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的長發女人，大約30出頭。
    之前一直不說話，長發遮麵，以至於顧惜一直以為是路人。
    在記憶中一番搜尋，卻怎麽也想不起對方是誰。
    但不管是誰，反正不是自己這一頭的。
    她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說道：“這件事雙方都有責任，鬧下去對誰都沒好處。要是留了案底，往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再說了，當事人都還沒表態，你在這兒叫嚷什麽？”
    說完，顧惜轉頭看向蔡欣怡，目光意味深長：“你應該清楚，陳浩羽為什麽讓你別爭這個劇本吧？”
    眼鏡女人一聽，臉漲得通紅，像熟透了要爆開的番茄：“你在說什麽？你這是在威脅她！我聽出來了，你就是在威脅她！”
    眼鏡女人起身，還想說什麽，可卻被蔡欣怡一把抓住手腕。
    蔡欣怡的臉色慘白如紙，身子微微顫抖。
    她心裏清楚，陳浩羽曾三令五申，不許她爭搶這個劇本，這是對顧惜的補償。
    要是顧惜一氣之下，曝光她之前借著陳浩羽的身份，搶走顧惜項目的事，那她可就完了。
    之前立的人設一個都不在了。
    陳浩羽說過，如果這個項目讓給顧惜，顧惜以後都不會拿這件事威脅她。
    她心裏清楚，這劃算的。也不打算動這塊蛋糕，隻是心裏有點怨氣，發發牢騷罷了。
    蔡欣怡急忙拉住眼鏡女人，眼眶泛紅，一副委屈求全的模樣：“算了算了，都是朋友。我過兩天就好了，沒必要把事情鬧大。”
    眼鏡女人恨鐵不成鋼，跺跺腳：“你怎麽能就這麽放過他們？你看看你這臉，沒個把月根本好不了。頭發也被扯得快掉光了！”
    提及頭發，蔡欣怡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五官瞬間扭曲。
    下意識地摸了摸頭，語氣帶著幾分惱羞：“別說了，別老提頭發行嗎？”
    眼鏡女人滿臉心疼，重重地歎了口氣：“我這不是心疼你嘛……怎麽能就這麽咽下這口氣！”
    “算了算了，我和惜惜也是好朋友，把關係弄得太僵，多不好。這件事我來和他們談，你也是為我好，別擔心啦。”
    蔡欣怡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裏直打轉，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扯著衣角，聲音帶著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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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一唱一和，顧惜看著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強壓下心中的吐槽，她再次麵向警察，語氣恭敬：“叔叔，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們一定私下妥善調解。”
    中年警察目光如炬，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沉默片刻，到底沒再多言，收起筆轉身離去。
    年輕一點的警察在原地躊躇片刻，也抬腳離開了，隻是在經過顧惜身邊時，腳步稍作停頓，壓低聲音道：“喜姐，說話注意點，別說出什麽威脅的詞，逼他們和解，不然對方很可能倒打一耙。”
    “嗯嗯！好。”
    顧惜連忙點頭致謝，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年輕警察意味深長地又看了幾人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警察剛剛走，顧惜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才開口說了一個字，忽然，陳浩羽像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
    滿頭大汗，發絲淩亂，顯然是匆忙趕來。
    一進門，他一眼就看到了蔡欣怡梨花帶雨的模樣，瞳孔驟縮，下意識地衝到人麵前，“撲通”一聲半蹲下來，動作輕柔地撫摸著她臉上的傷口，聲音裏滿是心疼：“疼嗎？”
    顧惜嘴角狠狠一抽，忍不住幹咳兩聲，沒好氣地說道：“等一下再親，現場還有別的呢。”
    聽見顧惜聲音，陳浩羽明顯一頓，觸電般跳開，猛地轉過頭，臉上閃過一絲慌亂：“老婆，你怎麽在這兒？”
    顧惜翻了個白眼，雙手抱胸：“你怎麽在這兒？”
    “我，我，我，...”
    陳浩羽結結巴巴，目光閃爍。
    才答應顧惜隻會幫蔡欣怡的忙，不會過多跟人接觸。
    結果現在，蔡欣怡一個電話，自己就趕來了，還被顧惜逮個正著，怎麽說，都不好交代。
    我我我了半天，顧惜聽不下去，掏掏耳朵，不耐煩打斷，轉身朝蔣唯走去。
    不在乎的態度刺激到男人，望著人走遠些的腳步，他無奈歎口氣，有些泄氣。
    就在恍惚時，蔡欣怡那壓抑許久的哭聲，瞬間如決堤洪水般爆發出來，一聲比一聲高，在醫院走廊裏回蕩。
    陳浩羽不自覺邁出的腳步猛地頓住，條件反射般轉身，又迅速蹲到蔡欣怡的身旁。
    他雙手輕輕搭在蔡欣怡顫抖的肩膀上，聲音極盡溫柔安撫道：“沒事，沒事，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你慢慢說。”
    蔡欣怡慌慌張張抬眸，眼神像受驚的小鹿，匆匆瞥了顧惜一眼。
    嘴唇微微顫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委屈的氛圍像濃稠的霧，瞬間將她籠罩。
    捕捉到這細微的反應，陳浩羽眉頭越皺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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