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芸鐵青著臉，惡狠狠的盯著我往裏走的時候，小萍從身後用肩膀撞她，“看點路，沒見到我捧一推碗嗎？真是智障！”說完她又自言自語般搖頭，“不對，說你智障侮辱狗了！”
    沒來得及看小芸臉上的表情，因為小鵬被嗆了一下，“她平時說我還是嘴下留情了。”
    額…他要是這麽比較的話，小萍對他確實算得上溫和，畢竟隻是偶爾懟他而已。
    下午出了一點小插曲，和我小福堂哥有過一腿……也許是好幾腿的那個小蘭過來了，他們的事人盡皆知，隻不過現在很少有人提起來了。
    都一個村的，猜到她會來，卻沒想到她竟然一屁股坐到新娘子旁邊，暗戳戳地說些茶裏茶氣的話。
    趕又不好趕，可不趕嘛，她又在別人的喜宴上讓新娘看好自己老公，免得在外偷吃都不知道。
    “阿鵬，你……”
    他悠哉地笑了笑打斷我，“我不偷吃、不劈腿、不出軌，不和人搞曖昧、也沒外遇，你可不要和我女朋友亂說。”
    誰要問他這個了！！！
    “小鵬有覺悟，再等幾年也能喝到你喜酒了吧？”旁邊有人調侃道。
    他挑眉轉頭看我一眼，“我努力，爭取早點娶回家。”
    “你這條件還怕娶不回來？說起來過兩年小思也畢業了，你們兄妹倆不知道哪個先結婚謔！”
    “大概率是小思咯”
    “小鵬，小思結婚你隨多少禮？”
    “哈哈哈…她要是結婚了，我有多少隨多少！！”
    “豪氣啊！就這兩三年了，到時候……”
    他今天穿著一條工裝褲，我用力扯了扯他褲腳上裝飾用的帶子。
    收斂點吧，我真怕有人聽出不對勁來。
    他輕輕伸了腳，然後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
    屋裏的氣氛有點緊繃，雖然我大伯母已經在罵小蘭了，但我卻覺得有點悲哀，因為我小福堂叔不為他的新娘說話，沒有在新婚這天為她撐腰。
    這樣的婚姻…意義在哪兒？尤其是對女方來說，它簡直是一場豪賭。
    下午六點鍾左右人散得差不多了，女方的娘家人也陸續回去了，我們開始收拾各種東西。
    把鍋碗瓢盆、桌子、凳子什麽的擦洗幹淨，大部分是村裏各家各戶借來的，按標記整理好，明天再還回去。
    晚上吃飯還剩四桌，吃到後麵大部分男的都有點喝上頭了，借著酒勁什麽都敢說。
    我三堂叔是個好賭嗜酒的爛人，他背著我堂嬸借了好多錢，身上還背有賭債，我堂嬸連婚都不敢離，怕我三堂叔拿刀上她娘家報複。
    他有一子一女，女兒小煙和小鵬同一屆，兒子小甲和小盛一屆。
    “小鵬，你看看我這女兒，漂亮嗎？能不能看上眼？”
    他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知道他什麽意思。
    現在他借不到錢了，賺的那點還不夠他賭的，聽我媽說，他還欠我們家五塊錢，借了七八年了，從來不提還錢的事。
    “老三！！人家小鵬有女朋友，你不要……”
    “有女朋友又怎樣？他這樣的想睡幾個不行，還擔心沒女人嘛？小鵬，給我句話，你今晚帶她回去都行。”
    小煙靠著她媽媽沒說話，這時候她們母女絕對不會出言忤逆。
    我和她關係一般，但說實在的，她是漂亮的，屬於嬌小玲瓏的類型，靈動可愛。
    小鵬麵露不愉，沒理會我三堂叔朝他舉起的酒杯，隻淡淡說了一句，“三堂叔喝多了。”
    我們女的都吃飽了坐旁邊聽他們聊，小萍坐我旁邊冷哼了一聲，“這不是喝多了，這是喝得原形畢露了。”
    “噓噓噓”，我連忙捂住她嘴巴，壓低聲音說道，“別說，他會打人的，無差別攻擊的那種。”
    村裏就有人被他打過，他沒錢賠，報警拘留幾天就放出來了，過後一言不合繼續打…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小蕾她們滿臉震驚。
    “喊什麽三堂叔，我們不做親戚，可以做親家。這樣你都不用走小思這邊了，小煙幫忙照顧你爸媽，你盡管出去闖，我保證她在家乖乖的。”
    聽到這話我爸不樂意了，他把筷子扔桌上，“老三，你這樣說不對，什麽叫不用走我這邊了？唷…他和小煙在一起就要跟親戚斷往來啊？”
    “阿軍不是我講話難聽，你兩個女兒能成什麽事？也幫不到小鵬，不就貪他家那點錢”，說著我三堂叔搖搖晃晃站起來，混濁的目光掃視了一圈後，伸手指我，“呐，我今天看得清清楚楚，小思身上的手鏈項鏈是小鵬那邊送的吧？你們又回不起這個禮，還讓她收，這不是貪是什麽？”
    “我兩個女兒………”
    “……”
    這下徹底吵了起來。
    我們這一圈親戚，就我爸爸和我堂伯生兩女兒，其他家裏都有兒子。但我堂伯的大女兒已經招婿結婚，還生了兩兒子，而我和小念很普通，學習一般，嘴巴又笨、所以他們或多或少都看不起我們家。
    隱約有要掀桌的趨勢，這場麵女的插不了話，更插不上手，連我媽都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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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跟你們扯，一個個就是眼紅。小鵬，小鵬你要是在人前不好意思，你偷偷和我講，我……”
    嘖，吵了這麽久，我三堂叔竟然沒忘記這個事……
    小鵬拉開凳子站了起來，“我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是怕你難堪。小思身上的東西是我們主動送的，不是他們開口要的，我喊你一聲叔，是因為你是小思堂叔，所以我才跟在她後麵喊你一聲，除此之外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說小思家裏貪我的錢，你還不是一樣？不過我明著告訴你，在她們兩個之間，我選小思。”
    ！！！！！！
    老天鵝啊，我慌得心跳漏了好幾拍，他這話太大膽了，明麵上聽是沒問題，可是……今晚他喝的確實也有點多了，但不至於喝蒙了吧？
    “小鵬，沒必要和他較真”，桌上有人對他擺了擺手說道。
    可我三堂叔較真了，他大聲喊了小煙和我，“小煙和小思你們馬上滾過來，我倒要看看哪個好。”
    站起來前我往供台那邊看了一眼，老祖宗能不能顯靈把他收了啊？一個人禍害所有親戚。
    我們都以為他是想奚落我一番，因為這事他以前幹過，我堂伯的兩個女兒沒結婚前也被他奚落過。
    可等我走到他旁邊，他拿著酒杯看了我和小煙兩眼，突然揚手把酒潑我臉上。
    那瞬間我壓根閃躲不及，小煙想拉開我都來不及，我被他潑了個正著。
    好在我及時閉眼，沒潑進眼睛，就這酒味聞著好難受啊。
    “老三你……”
    “這下看出來了吧，小……”
    我三堂叔話沒說完，就被桌子撞倒在地，其他人也都踉蹌著站了起來。
    是小鵬。他把桌子往前推，撞倒了我三堂叔，桌上的酒杯菜盤也東歪西倒了。
    “喲……”    小鵬沒有理會人群中的聲音，他快步走到我跟前，把我和幫我擦臉的小蕾她們擋在身後，直麵剛從地上爬起來，掄起凳子的三堂叔。
    “三叔五叔你們放開他。酒喝多了，但腦子絕對還能思考，這凳子要是砸我身上，我不躲，你坐個幾年牢就出來了，但你要是砸到小思身上……醜話說在前頭，我不是什麽善人，我保證讓你在監獄裏待一輩子。”
    所有人被他這話驚到了，包括我。
    他說完沒再看我三堂叔一眼，掏出錢包數了八百現金放桌子上，“今天本是喜宴，雖然我沒掀桌子，但差別不大，你們多擔待了。”
    我三堂叔手裏的凳子最終沒落到任何人身上，小鵬見他把凳子放回地麵後，拉過我走出我大伯母家。
    外麵下好大的雨，小蕾她們拿著雨傘追出來，“思，拿著雨傘，小承他們喝多了，我們得等一等。”
    “我哥也喝多了，等下我送他到你外婆家再回去，你記得給我留門。”
    就這樣我和小鵬先回家，路上他一句話沒說，到家後小念跑過來，見到我她嚇了一跳，“阿姐你淋雨了？可為什麽一身酒味，天上下的是米酒？”
    小念吃飽飯就被我媽趕回家了，讓她燒洗澡水等我們。
    “被你們三堂叔潑酒了”，小鵬簡單地回答了小念後，把我推進洗手間，“先洗臉，我幫你打水拿衣服洗澡。”
    我洗好後，到小鵬洗。
    家裏的水果果然不剩了，小念還說她房間裏有一地的果皮，回來後她才掃掉的。
    “客房裏有嗎？”
    “有，但我都掃幹淨了。阿姐，三堂叔又發瘋了嗎？”
    額，她這詞用得……非常的恰當。
    我稍微和她解釋了，這種事還是要和她說的，讓她明白哪個親戚什麽性格，是什麽樣的人，以後自己心裏有數。
    聊到一半我媽自己回來了。
    “小鵬呢？”一進門她就問道。
    我指了指洗手間，“在洗澡。”
    我媽點了點頭，喊我上樓拿包包下來。
    不理解，但不敢多問，乖乖照做。
    “你這次生日，他們是帶你回山上和你二爺爺過的，收了多少紅包？”
    問這個啊，回來時除了秋阿姨給的那部分，其餘的我都帶回來了，我從包包裏掏出個紅包遞給她。
    她拿出來數了數，隻留下零錢，還從口袋裏掏出兩百一起遞回給我，“等會兒你給小鵬，平時他們那邊給得夠多的了，他今晚是為你出頭，那錢不應該讓他出。”
    我有點為難，嚐試和我媽解釋，“媽，他不會收的。”
    “不收你也得想辦法給，他們有錢不在乎這點，但我們禮數得做到位，一碼歸一碼的。”
    我重重歎了一口氣，給吧給吧，這錢到頭來還是花在我身上！
    “項鏈是他們那邊送的，多少錢你問過嗎？”
    “媽，你說過別人送東西不能問價錢，”小念在旁邊小聲嘀咕著。
    就是嘛，不過我還是說了部分實話，“送了我兩條項鏈，兩套衣服配發簪，衣服和發簪留在那邊沒拿回來，項鏈……”我邊說著邊從包包裏拿出一個小盒子，“除了我脖子上的，還有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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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得說，大爺爺他們不會幫我們瞞得那麽細致，到時候我媽他們遇見一問就都知道了。
    我媽接過去打開來看，唷了好幾聲，又伸手摸我脖子上的這條，兩分鍾後收回手把盒子還給了我，“隻要是他們主動送你的，你就戴著，輪流戴著，有人問你就照實說，我看還有哪個瞧不起我們，但你記得別主動去問他們要，那個性質不一樣。”
    “嗯，我知道的。”
    “你三堂叔就是看著眼紅，所以才…”我媽沒有說下去，她又站起來往門外走，“等會兒你給小鵬衝杯茶或蜂蜜水，他今晚也喝多了挺多的，然後再想辦法把錢給他，和他說一下你三堂叔哪些破事。我還得過去看著你爸、你四舅他們，免得鬧出什麽出格的事。”
    等看不見我媽手電筒的光，小念才擠到我身邊，“阿姐，小鵬哥哥送你的那套衣服好好看，還有一套是什麽樣的？”
    另一套啊！我在衣櫃裏看到了，是秋冬款，雪中紅梅的擬態設計。
    “等天冷了我穿回來，你喜歡啊？”
    她小雞啄米似地飛快點頭。
    “以後私下多喊我幾聲姐夫，我過年送你一套。”
    是小鵬洗好出來了。
    小念這貨立馬張口，“姐夫，我以後幫你和阿姐打掩護！”
    “哈，倒也不用，別亂說出去就行。”
    家裏的家具差不多都買齊了，小鵬幫我吹頭發，吹好後他抱著我坐到沙發上。
    小念捂著臉挪到窗邊坐。
    “難受嗎？我泡有茶，給你倒一杯？”
    他抬手撫摸著我的臉頰，眼裏泛著自責和心疼，“難受，心裏難受。”
    我知道他說什麽，也懂得了他以前沉默的時候，為什麽說自己沒生我的氣。
    “阿鵬，不疼的，當他撒酒瘋”
    “我心疼，今天若不是喜宴，我直接掀桌子往他頭上砸酒瓶了。”
    老天鵝啊！我抱住了他，盡量凶狠地說道，“不許打架，你被抓了我怎麽辦？”
    他抱緊了我，一隻手掌撥開我頭發，輕輕捏著我後脖頸，“傻乎乎的，兔子蹬人都比你凶。”
    “這是重點嗎？”
    “好啦好啦。把心放肚子裏，就算我動手了也不會受傷，不會被抓，我會好好的在你身邊愛你，不然你這嬌氣包被欺負，受委屈了可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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