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們喝多了，今晚沒長記性，酒杯照樣拿了起來。
    一個個都是酒鬼！！！
    “別生氣，我就陪你爸喝兩杯，不會喝多的。”小鵬往我這邊傾頭，悄聲說道。
    我不是生他的氣，是生我爸的氣。也不能算生氣，我爸他喝多了不鬧事，但他沒有度。我記得小念出生前，有次他在村裏喝酒回來，那時都還是泥路，雨天路滑泥濘，他摔倒了爬不起來，就一直在路上掙紮，幸虧後麵被人發現扶回來了，不然那大冷天的，鬼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諸如此類的事發生過很多次，喝多了睡在路邊，睡灶台前，大廳，開摩托車摔路邊…，小萍她們說昨晚上差點睡在我大伯母家屋後了，後麵我媽和小落扶回來的。
    因為喝酒這事我媽和他吵過無數次，可他就是不改。除了這點其他的沒什麽大問題，賺的錢拿回家，在外麵不亂來，煙也戒了，但每次喝酒總是恨不得往死裏喝。
    每每發生這種事情，我心疼他摔在半路，睡在屋外，卻也氣他死性不改，家裏的人提心吊膽，有時太晚不回來，我媽還得提著手電筒去找他。
    想起這些我心裏不是滋味，飯也沒胃口吃了，見我爸拿起酒杯，心裏就有一股氣堵在胸前。
    我是第一個放碗筷的，酒已經釀好，不需要再換水，我回家拿衣服過來洗澡。
    女生和小念的我都拿了下來，洗完澡順便手洗衣服，都弄好後和他們說我回家晾衣服，自己先回來了。
    我一個人窩在沙發，我家裏養有一隻狸花貓，平時不見蹤影，十天半個月回家看一眼，待兩天繼續往外跑。
    它今晚剛好回來，我進廚房給它熱了中午吃剩的魚，吃飽後它慢悠悠走過來趴在我腳邊。
    貓是怕冷的，我找了一件不穿的舊衣服墊沙發上，把它抱起來放上麵。它倒也乖，眯著眼睛卷了起來，沙發我爸媽買實木的，不擔心弄髒挨罵。
    它年齡比小念大，有十歲左右了。我叨叨絮絮地和它說了好多話，把我記得的，我爸喝多的事都說了出來。說到後麵我覺得家裏太安靜了，起新房子後，和我奶奶家不互通了，那邊正常的說話聲我這邊也聽不到了，就想著把家裏的電視打開。
    站起身找遙控器時我被嚇了一跳，小鵬倚靠在大門邊上，不知道聽了多久。
    啊…我尷尬得眼睛亂飄，抱著一絲僥幸問他，“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快說剛回來，說自己什麽也沒聽到！！
    他走進來在我麵前停下，伸手輕輕抱住了我，“在你跟貓談交易的時候，本來隻是好奇你能和貓聊些什麽，卻沒想到聽到了你爸的往事…生氣了？”
    我和貓談交易的時候？那不就是從頭聽到尾了嘛！！和貓說之前我讓它別跑，它要是聽我說完，我明天就偷偷給它吃兩隻蝦，上街那天小鵬買的，現在在冰箱裏凍著呢。
    “不是生氣，我說不上來是什麽感受，你怎麽回來了？”
    “回來找你啊，今晚飯都沒吃幾口，整個人委屈巴巴的，我不放心，你偷偷在家哭可怎麽辦。”
    “不哭的，就是…就是心裏有股氣不上不下的”，說完我別過臉推了推他，“有煙味。”
    我四舅和小彰是抽煙的，在桌上遞給小鵬他們，他們也會接過來。
    他鬆開了我，“我的錯我的錯，那我先去洗澡，很快就回來，在家等我好不好？”
    我不在家能去哪兒，大晚上的跑山洞裏睡啊？我們這裏雖說沒有老虎熊野豬這類猛獸，但野豬野猴還是有的。
    小鵬走後沒多久我媽和小盛回來了，回來幫小承和我爸他們拿衣服的，我媽從房間裏出來交代我，“剛才村裏有人過你外婆家了，你爸估計又要喝很晚。你記得在家等小萍他們，他們都睡下後你再睡，免得他們有事找不到人。明早起來後不用管我和你爸爸，吃完早餐該幹嘛幹嘛去，小萍從小跟你好，我和她媽媽也熟，幹點活沒問題。但我看小愛他們是城裏的，做不來的話你讓他們自己玩就行了，小鵬轉了這麽多錢，我們不能虧待他同學朋友。”
    我應了後，忍不住開口勸道，“你讓爸爸少喝點吧，喝多了真的傷身體的。”
    “不給他喝像要他命一樣，你以為我為什麽要去看著？我在旁邊有點不對我能及時發現，不然他真是往死裏喝”，這時小盛從樓上下來了，我媽打手電筒和他往門外走，邊走邊念叨，“小盛你少喝點，做旁邊聊天，時不時喝幾口就行了。嘖，以後給小思找人，絕對不能找酒鬼……”
    我一時間有點恍惚，我媽好久沒打罵我了，最近和我說話也平和了很多，對我帶回來的同學朋友都沒了意見……
    這不是我的功勞，是小鵬改變的，不單是錢的問題，這裏麵肯定有我悟不出來、看不明白的東西。
    小鵬不超過半小時就回來了，晾好衣服後他去翻冰箱，見我站在旁邊看他，他把我拉到懷裏，“今晚除了沒心情吃，更多的是煮的菜不愛吃吧？咱倆自己再吃點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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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麽說我不愛吃？”
    “你吃雞肉，但不愛雞湯。拿來煮湯你湯不愛喝，雞肉也不愛吃，五花肥的超過七分如何做你都不吃，更別說炒的那半肥不瘦的前腿肉了，也就蒸的臘腸和炒雞蛋還有青菜你吃點。”
    他太了解我了，還有意慣著我、縱容著我，我以前不這樣的，換作以前今晚那雞我還是會吃，可……
    “阿鵬”
    他低聲笑了，“想說自己被我慣壞了？”
    ！！！我猛地抬眼看他，“你快從實招來，你是不是什麽千年老妖怪？？”
    他煞有其事地想了想，“癩蛤蟆精？白蘿卜精？毛毛蟲成精？小思妹妹希望我是哪個啊？”
    戲精！！我轉身從冰箱裏一塊牛肉，“你幫我溫水解凍切肉，我給你炒米粉吃。”
    “求之不得”
    牛肉讓他處理，我從壇子裏夾出一些酸筍和泡椒，又拿了幾個雞蛋，剛好今天中午煮魚的時候蔥花沒用完，不用摸黑去菜園裏摘了。
    全都扔給小鵬切。
    米粉用熱水泡很容易泡軟，泡軟後煮七分熟，撈起來過冷水後就可以炒了。
    炒了兩盤，剩下的米粉和肉放廚房裏了，等會兒小蕾他們回來絕對也要吃，但小鵬不讓我炒，說讓小萍給他們炒，我炒的隻能他吃。
    這般幼稚的他，卻讓我很開心。
    果不其然，我和小鵬窩在廚房吃到一半，他們八個就帶著小念回來了，在小落衝過來之前，小鵬指了指台麵上，“自己炒。”
    夜晚有點涼，他們晾完衣服，小曆小盛燒火，小萍炒米粉。
    “小思，你家地裏還有多少活？”
    小承這問題…小萍百忙之中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地裏都是活，永遠幹不完的活！”
    我沒忍住低頭笑了幾聲，雖然他問的不太對，但我明白他的意思，“主要是摘辣椒和拔木薯，你們幹不來可以在家裏……”
    “不不不，”小承打斷了我，“我是想問這些活你平時需要做多久？”
    “三四天吧。”
    我和小念摘辣椒需要兩天，拔木薯得看情況，大概需要一兩天。
    “那我們幫忙呢？
    他著急回去還是怎的？
    “說吧，你想幹嘛？”小鵬幫我問了出來。
    小承清了清嗓子，“小思她舅舅說山裏有栗子可以撿，還有…野蜂蜜。”
    …………
    我和小鵬，還有小萍小盛麵無表情地看向他。
    “你們怎麽這表情看我？”
    小鵬重重歎了一口氣，“栗子可以撿，至於野蜂蜜……你自己去掏，我找個地幫你拍照。”
    我四舅真能忽悠人，那野蜂窩是一般人能去掏的嗎？被叮幾口算輕的，搞不好臉能腫成饅頭。
    小盛語重心長地從各個方麵給小承科普，隻有一個目的，希望他能放棄掏蜂窩的想法。
    可最後反倒被小承忽悠跑了，他們三個男的一起勸小鵬，“阿鵬……”
    ………………
    好好撿栗子不好嗎？實在不行掏鳥窩也可以啊，為啥非得想不開去掏那蟄人的蜜蜂啊……
    我們吃飽收拾好，我爸媽還沒回來，也不等他們了，讓其他人先去睡覺。
    我媽出門帶了鑰匙，我有些悶悶不樂的把大門關上後，小鵬抱起我回了房間。
    “別難過，你爸肯定也知道酒喝多了傷身，可還是他照舊喝著。思思，那是他的選擇，他有自己的人生，農村的這一輩沒什麽解壓或者娛樂的方式，也許喝酒能讓他暫時卸掉身上的壓力，忘掉煩惱，你讓他戒掉或者不喝，他未必過得開心。”
    我腦子被他這段話重重敲了一下，是啊，我爸四十多了，我媽還說了這麽多年，一點用沒有。
    就像我自己，明知道和小鵬談戀愛是不對的，可和他在一起我很開心，以後挨打挨罵被唾棄我也心甘情願。
    想開口和他說謝謝，但想起他之前說過的，他不要我的謝謝和對不起……
    我揪著他胸前的衣服，略帶猶豫地親上他，下一刻他翻身壓住我，把我的衣服往上推，“寶貝兒別猶豫，我喜歡你的主動。”
    衣服被他往上推，我手胡亂地抓住他的頭發，呼吸漸漸紊亂……
    早上七點醒過來，想起床的時候又被小鵬壓回床上，“不給我？”
    “阿鵬”，被他燙到了，我扭動著身子縮了縮，“得起來煮…哈～”
    適得其反，大清早先開餐的是他，也不對……應該是我，吃的人覺得夠了，可喂的那個卻不饜足，出房門的時候吻著差點又走火了。
    “思思，怎麽辦，你越來越勾人了，我真想待在裏麵不出來……”
    我的臉已經不是發紅發燙的問題了，一整個早上因為他這句話，我的呼吸都不太正常，也集中不了注意力。直到背著背簍，象征著朝氣的陽光照到我臉上，才驅散了我內心那些淫亂齷齪的思想。
    辣椒種得比較分散，十一個人分成兩路，我拉過小念，“你帶小萍姐姐去大青坡那邊摘，摘完去舊倉庫摘，到的時候看清楚，告訴小萍姐姐哪塊地是我們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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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阿姐，我和你、和媽媽去摘了好多次，我認得的。”
    那邊種的辣椒比較多，但路好走地平坦，小萍、小盛、小愛、小蕾、小承過去，小念起到一個給他們帶路的作用。
    而我們其餘人去的地方，都是各種山旮旯的地，路不太好走，還比較分散。
    不過我忘記了小曆也是農村出來的，一到地方他看著兩小塊地的辣椒，揮揮手讓我們去別的地方摘，“你們走吧，我和阿秀半小時內搞定，告訴我路怎麽走，摘完我們過去找你們。”
    我指了指左邊的山，“看到那條山道了嗎？順著那條山路走，會看到一棵油桐樹，地就在那附近，你認得油桐樹吧？春天時它開的花還很好看。”
    小曆白了我一眼，轉身摘辣椒去了。
    喔，他認得。
    油桐樹開花很美，但氣味……什麽說呢，離得遠，或者花量少的時候聞起來蜜香蜜香的，可一但走到它跟前，那氣味會讓我覺得不舒服。
    隻可遠觀的花。
    我和小鵬小落先去別的地方摘，摘完再到那油桐樹下匯合。
    雖然這天變涼了，但我沒忘記去年國慶遇到蛇的事，見我走得縮手縮腳，小落一把薅過我推到小鵬旁邊，“我來開路，你在中間，你哥斷後。蛇敢出來我就徒手掐它七寸，把它甩暈，讓它提前冬眠。”
    聽到這話我默默回頭看了小鵬一眼，甩蛇這事，他跟小落應該有共同語言，搞不好還能討論出最佳甩蛇方式。
    他無奈地笑了笑，讓我好好看路，“放過我吧！自從嚇到咱媽之後，見到蛇我都繞道走。”
    “哦豁，有故事？”前麵的小落吼道。
    我把小鵬嚇到秋阿姨那事跟她講了，這下好了，她聽完差點當場找蛇，以證明她也可以把蛇甩暈。
    。。。。。。
    神奇的小落，神奇的腦回路。
    摘完回家，平時我和小念兩天才摘完一輪的辣椒，今天一中午搞定了。
    吃完午飯我爸媽上街還沒回來，我奶奶過來找小鵬聊天，其他人去休息。
    我奶奶是過來打探小鵬口風的，大意是問他給這麽多錢給我爸媽，是想以後走這邊拉近關係，還是有別的原因。
    他不會說實話的。因為昨晚我問了，他說不能告訴我，我知道後會胡思亂想，會讓我爸媽看出異樣，讓我做自己就好其餘的都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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