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啊那個小鵬哥哥說，以後沒特殊情況的話，三到四個星期回來一次，讓我等他一起。”
    這是小鵬今天剛跟我說的，如果明天回他那邊之前我媽問起，就這樣告訴她。
    “嗯，他說你暈車嚴重，被嚇怕了，以後開他舅公司的車或者租車回來。他有時間你就跟他回，沒時間你自己和小萍她們回，她從小跟你好，知道你暈車情況的。”
    “還有啊，家裏的錢不管誰問你，你都說不知道，我怕他們從我和你爸的手上借不到，去向你開口。”
    向我開口有啥用，我是真不知道，那錢剩多少我都不曉得。
    和她聊了一會兒，聽到小落喊我洗澡後，我媽補了一句，“明天上午去吃酒，你們記得每人隨個小紅包，一兩塊的都行。”
    “知道了”
    明天村裏有人辦滿月酒，和我家算是親戚，是我媽媽的堂妹，嫁村裏生了二胎。我們這邊辦滿月酒，到場的人都要隨禮的，小孩子和還在讀書的意思意思隨個一兩塊錢，圖個喜慶吉利。
    我洗好輪到他們男的洗，不著急上樓睡覺，我把那五百塊塞小鵬錢包裏，又從裏麵拿出兩張十塊。
    一張給了小念，另一張我拿著過我奶奶家，我奶奶和小天在看電視，我五嬸估計在洗澡。
    我把錢遞給他後問他，“你生日幾月幾號？”
    他一臉懵地看向我奶奶，“奶奶，我生日每年都不一樣，過的哪天？”
    噢，分不清農曆和陽曆。
    我奶奶聞言疑惑地想了想，“是農曆十一月，但具體哪天我記不太清楚了，”我奶奶說著壓低了聲音，“別問你嬸，免得她又發脾氣說我們不上心，改天我問你五叔看看。”
    我點頭表示明白。去年他們剛搬回來，可能是因為太忙，小天生日那天沒一個人記得，我媽說我五嬸鬧了好幾天，小天發現生日過去了，沒得吃蛋糕，哭得撼天震地。
    不管我五嬸如何，小天還這麽小，那些都和他沒關係，他應該過好他的童年。
    蛋糕輪不到我買，我問問具體時間，要是臨近時我有回家，可以給他帶點小禮物。
    又陪我奶奶聊了一會兒才離開。
    有點心累，我奶奶言語中一直在暗示我，讓我和小鵬說也要顧著她這邊，畢竟都是一家人，我五叔也回來了，以後可以常走動。
    和小鵬說？他和我談個戀愛，給我家送錢，到我家幫忙做事還不夠，還得管我的親戚們？
    這種話我說不出口。
    第二天還是起個大早，我爸媽先去村裏幫忙，滿月一般都是從早上辦到中午，下午不招待了。我們收拾好所有的東西後，也準備出發過去，吃完就直接開車過小鵬那邊了，後天得回學校。
    小承再三跟我們確認，“紅包裏真的就放兩塊錢？不會被主人家趕出來？人情簿上是記著小思朋友隨兩塊，還是記我的名字？”
    “你放一塊也行”，我指了指小念手裏的紅包對他說，“小念放的一塊，我們這份不記在人情簿上，也沒人管你裏麵放多，一毛錢都行。”
    小蕾給了他一腳，把他推出門，“我們滿月酒就是這樣，給一個小紅包，他們回你兩個紅雞蛋！！親戚朋友去按家庭隨禮，那種才記到人情簿上。”
    “狗蕾以後不會家暴吧？”
    小曆幹笑了一聲，“她這才哪跟哪啊，阿秀才……”
    “阿曆你嫌棄我凶了是不是？”
    “沒沒沒…”
    “……”
    哈哈哈，他們好逗。
    雖然很近，但我們還是打算開車，吃飽就不用再走回來一趟了。
    可我把大門關上，就聽到小蕾喊我，“思你先別關了，好像有人來了。”
    ？？？
    我轉身望向路邊，還真是，我媽帶著一群人回來了。
    等他們走近了，我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直覺告訴我要遭。
    一群人擁著我媽媽的奶奶，也就是我太姥姥過來了。
    等走到我家門口，她也不進家門，我媽媽搬了幾張凳子出來，就看著門邊坐，“其他人進屋坐坐，小思啊，你過來一下，陪我說兩句話。”
    她是出了名的偏心，一共八個孩子，小雨的爸爸排行老八，她最疼愛這個小兒子。而在孫子輩，她又最疼小雨的弟弟小銘還有小孟，其他的孩子還有孫子孫女她平時都當看不到，但有需要出錢出力的地方，她卻第一個想到他們。
    我讓小鵬他們進屋等我，並朝她走了過去，“太姥姥。”
    她抬眼打量了我一下，哀聲怨氣地叫喚了幾聲，“走過來口幹了，你給我泡杯茶過來，我老了，別泡太濃的。”
    哎，我在心裏默默歎了一口氣，這是刁難我呢。可沒有辦法，我若是敢甩臉走，明天所有人都指責我爸媽不教孩子。
    家裏有保溫壺，花了幾分鍾，茶水我多過了兩道才端給她，可她一拿起，就把茶杯砸回我手上，“那麽燙你也端給我啊？我過壽你不懂事沒回來，後麵還讓告狀讓人罵你舅公和小舅，胳膊肘往外拐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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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好我手快接住了茶杯，茶水是有點燙的，但喝茶不就是這樣嗎？又不是夏天煲的涼茶。
    我沉默著，這時候說什麽都沒用，她就是來找我茬的。
    “別人吹的牛你也信呐？你八舅公說得一點沒錯，你是收了點小錢飄了咯，孰重孰輕分不清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們才是你媽的後盾，你不跟我們好，等於親手斷了你媽的後路，有你這樣做兒女的嘛？讀書有什麽用？”
    她越說越氣，剛好我家門邊擺放有香爐，她順手拿起砸過來，“說你兩句就擺個臉給我看，百善孝為先，你懂不懂？啊？”
    我伸手擋了一下，沒砸到我頭上，但卻灑了我一頭香灰。
    這時我聽到小孟笑了一聲。我眼睛有點睜不開，用手胡亂拍臉上的灰時，聽到了我媽的聲音，“奶奶，這是做什麽？”
    下一刻有雙熟悉的手摸上我的眼睛，讓我稍微低頭，替我把頭發的香灰拍掉了。
    “這這這，毛巾擦擦臉”，小蕾的聲音。
    等我能睜開眼睛，我太姥姥已經在罵我媽和我外婆了。
    我外婆一年到頭沒有特殊情況，不會進小雨他們那個院子一次，因為她不喜歡我太姥姥。我媽媽也不喜歡，但沒有辦法，我太姥姥是長輩，是我外公的媽媽，家裏親戚又很多，加上在農村，你表麵功夫都不願意做的話，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小鵬的臉色非常不好，門兩旁各有一個香爐，在我太姥姥罵得正起勁的時候，他放開我走過去拿起另一個，用力砸到我太姥姥正方的牆壁上。
    香爐是瓷的，砸上去碎了，裏麵的香灰全落在了我太姥姥的頭上。
    我、的、個、老、天、鵝、啊！！！
    要怎麽辦？我該攔他嗎？不對不對，他都砸了我還攔他做什麽？可是這…
    看了著我哀聲叫罵的太姥姥，在我愣住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小孟朝小鵬衝了過去，可手剛碰到小鵬的衣服，就被小鵬反手一個過肩摔摔到了地上，還補了幾腳。
    這下亂了，跟過來的大多是女眷，男的除了小孟，就我八舅公，他帶著我太姥姥去洗臉了，另一個是我媽的堂妹夫，是過來上門的，也是他們那院子裏麵的人。
    “艸，小思要攔嗎？”小承看著單方麵毆打小孟的小鵬問道。
    我媽其實在旁邊勸著小鵬，但又不敢去攔，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軍訓的時候教練說小鵬是當兵的絕佳人選，這麽打會出事吧？”
    你們以為小秀的話語是擔憂，不，她隻有好奇。
    啊，會出事…我腦子反應了過來，連忙跑過去抱住小鵬，“好了好了，打傷了還得付醫藥費，不值當。”
    小鵬稍微拉開我，揪著小孟的衣領，把他懟到牆壁上，“醫藥費？我不會出一分錢的，不服去起訴我，我看你敢不敢。”
    說完他鬆開手，把我推到小萍身邊，“幫忙燒鍋熱水讓她洗澡，別讓其他人靠近她。”
    小萍和她比了ok的手勢，拉著我進屋往廚房走，“放心，我明白。”
    洗手間裏我太姥姥在罵罵咧咧，頗有撒潑打滾的架勢。
    “我的天啊，思你哥生氣起來，丫的我看著都慌。”小蕾拉過一張凳子坐我旁邊說道。
    小落哼唧著往鍋裏打水，“他哥要是不砸，我就衝上去踢那老太婆兩腳了，實在是太氣人了！”
    我服了，小落這貨還真能幹出來。
    “阿姐，有一次小雨姨娘也被太姥姥潑了，潑了滿臉茶水。”
    前年的事情了，這個我知道，但小蕾她們不知道，簡潔地給她們講了一下。
    聽完後小愛嘖嘖兩聲，“我以為小雨那樣的受寵愛呢，沒想到竟然也會有這待遇。”
    “我太姥姥寵愛她爸爸、她弟弟還有小孟，對她非常一般。小念還沒出生的時候，我偶爾到他們院子玩，有吃的隻給小孟，從來不給我和小雨，這點我和她算同病相憐。”
    “她光明正大的偏心啊？”
    我點了點頭，裏麵的事還不少，但很多事情我不知道細節，也就沒和她們說。
    大門外麵嚷吵起來了，沒看到怎麽回事，但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我太姥姥“哭喊”著說小鵬，說他沒有半點教養、不懂尊重，目中無人。
    “嗬…我沒教養？我沒教養剛才那香爐就砸到你頭上了。小思做錯了什麽？你是長輩就能倚老賣老隨意打罵她？”
    “我教她聽是應該的，被罵也是她…”
    “再吵我就把你兩個小兒子打劫的事揭發出來。當年你娘家那邊有個堂弟在派出所當值，把這事壓了下去，但你們不會真的以為可以高枕無憂了吧？還有你三兒子和孫女婿坐莊賭博…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外麵靜悄悄的，不止外麵，我們廚房裏麵也是一樣。
    他上哪兒知道這些事的？
    過了許久小孟冷哼一聲，“這些事人人都在傳，你嚇唬誰？”
    “覺得我是嚇唬是嗎？那你偷拍小雨，把她裸照發給別人這事怎麽說？你們親戚之間如何處理我不管，但你侮辱，傳播淫穢罪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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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片寂靜。
    我太姥姥也不叫喚了，在我八舅公喊小孟名字的時候，她厲聲打斷了，“別說了，回去，都回家去！！！”
    “慢走啊”，小鵬的語氣裏帶著嘲諷。
    過了幾分鍾，聽到我媽和我外婆低聲跟小鵬說話的聲音。
    這個聽不清了，也沒心思去聽，因為我被他後麵這段話震到了。
    小孟偷拍小雨的裸照？他如何拍的？在哪兒拍的？為什麽要拍？發給誰了？小鵬又是從哪裏知道的？
    還好剛才小雨沒過來，不然我家門口今天得見紅。<好炸裂啊！”，哪怕心髒強大如小落也被驚到了。
    水燒熱了小蕾推我去洗澡，走出廚房看到小承他們仨擠在樓梯口，活脫脫的吃瓜群眾。
    等我洗好出來，我媽他們已經聊完了。
    見我出來，我媽停下和我和我外婆聊天話頭看向我，“小鵬說不去吃酒了，晚點小孟和小雨他們肯定得鬧起來，要是打電話發信息給你，你讓小鵬接，免得說錯話，知道嗎？”
    我懵逼點頭。
    我外婆也交代了我幾句，就催我們趕緊走，不然等下走不了了。
    本來還想洗衣服的，這下不用了，換下來的衣服找了個袋子裝，過秋阿姨那邊再放洗衣機裏洗。
    東西本來是收拾好了的，過了幾分鍾我們就都上車了。
    小鵬看起來還是在生氣，一路上都不說話，坐在後座的小萍她們也沒聲音。
    這幾天起得早，加上剛才被砸時香灰飄進了眼睛，覺得眼睛辣辣的不舒服，想著閉上眼眯一會兒，可眯著眯著我睡了過去。
    迷糊中感覺被小鵬抱了起來，可實在是困得睜不開眼，手裏不知道抓住了個什麽繼續睡了。
    可能潛意識裏知道是在秋阿姨這邊，在小鵬房間裏，精神放鬆下來，這一覺睡得很舒服，醒過來時我甚至還在床上賴了一會兒。
    小鵬幫我開著空調，我抱著身上的棉被和懷裏的大灰狗滾了好幾圈才爬起來。
    沒找到手機，估計是小鵬拿著，我往桌上看了一眼，下午一點多了。難怪呢，今天早上隻喝了半碗粥，現在走起路來腳輕飄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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