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騎車回去了，家裏隻剩下小鵬四叔一家和幾個村裏的親戚，他們是為了小芝的事。
    並不意外，他們知道小芝在小海家是遲早的事，隻不過我見他們都板著臉，就沒上前觸黴頭，轉身想進廚房。
    奈何他們不想放過我，“小思，你給我過…”
    “有事跟我說”，小鵬沉聲打斷了他四叔的話，在背後輕輕把我往廚房的方向推，“沒事，我在呢。”
    按理說家裏有客人，秋阿姨應該在大廳陪著，但她沒有，她在廚房裏悠哉悠哉地分裝酸筍。
    自從小鵬自己開車來回後，我們會時不時帶點東西到市裏給蓮姨。
    “別管他們，聽得心煩，小鬆他們住一個晚上，說明天去小海家。”
    是要去找小芝？帶她走？那不行！
    “那等會兒喊我哥通知小海一聲兒，讓他們有個準備。”
    “不用，上個月我在逛街時遇到他爸媽和小芝，就坐下來聊了一會兒，他們有對策，我們全當不知道。”
    裝傻啊？這我在行，天生自帶傻氣！
    “秋阿姨，我傻了吧唧的，確實什麽都不知道。”
    “哈哈哈…”
    吃飽飯後他們喝著酒繼續聊，阿叔沒有陪他們喝，小鵬則是幹脆地拉著我上了二樓，“過年明著敲打了，碗筷四嬸跟小荷會幫忙收拾的。”
    他今晚有正事要處理，我洗完澡鑽進他懷裏賴著。
    “回來看到我躺床上玩手機看電視，心裏有沒有生氣？”
    他敲鍵盤的手沒停，“為什麽這麽問？”
    “大白天關起門躺床上，退燒了也不起來做事，是不是還想讓人把飯菜端到我跟前喂我？好吃懶做，眼裏沒活兒，不懂得體諒父母辛苦…”，我晃蕩著腳，緩緩說道。
    這些話是以前我媽罵我的，中午多躺十分鍾，她能聯想出好多東西。
    “傻瓜，我不生氣，站房門靜靜看你的那幾分鍾，我覺得無比幸福。過去的咱們慢慢淡忘掉，那種事以後不會再發生，我的思思不需要憂心其他，隻要你覺得開心，想做什麽都可以。”
    “阿鵬”
    “嗯嗯，我在，我會一直在。”
    溫柔寵溺的話語聲，抹去腦海裏亂竄的念頭，我沒再說話，無聲地抱緊了他。
    可沒過一會兒，稀奇古怪地問題冒了出來，“假如我們穿越了，你成了皇帝，我成了大臣之妻，你要怎麽辦？”
    “抄家，搶回來”
    “那如果我是妃子，你是大臣呢？”
    “造反，搶回來”
    “侍衛？平民？太監？”
    “殺了，搶回來”
    “你成太監了還把我搶回來？”
    他話裏的笑意終是忍不住溢出了聲，“哈哈哈…搶，必須搶，太監算什麽，哪怕我變成毛毛蟲都要想辦法把你搶回來。”
    “搶回來蹭我一身癢癢？”
    “搶回來讓你種菜養我”
    “要不要再給你找隻…”，說到一半我止住了話語。
    有人敲門！同時小鵬的手機也響起，瞥見來電的人名，我咬住他的肩膀嗡聲威脅道，“不要接，不然我就搬回我自己的房間…”
    這話同樣沒能說完，他勾起我的下巴吻了上來…
    等我軟在他懷中，他輕撫著我的臉頰，定定地看著我，“別說不接他電話了，我拉黑他都行，思思，你在哪兒我在哪兒。”
    打電話的是小鬆，敲門的大概率也是他。回想起今晚他提起小芝時顯露出輕浮的態度，以及那不尊重的言辭，令我心中的反感愈發強烈。
    再加上之前他所做的事情，我實在是不想見到他，更不想聽到他的聲音。
    我努力勻著亂掉的呼吸，在他手掌心蹭了蹭，“要是讓別人知道你在我麵前是這個樣子，他們該說你沒出息、為愛所困了。”
    除了秋阿姨和阿叔，其他人應該想不到他對我的占有欲瘋到這個程度。正常情況下，他不想聽到、也接受不了我有任何離開他的可能，哪怕隻是隨口說說、隻是開個玩笑。
    “思思覺得呢？”
    我彎起嘴角，手指從他衣擺下鑽了進去，輕扶住他腰，“我的小鵬哥哥是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快處理你的工作。”
    “坐懷不亂？寶貝兒，麵對你我做不到”，他輕喘著抓住我的手往下帶，然後含住我的耳朵，“讓它進去好不好？”
    手收不回來，我的臉紅得滾燙，“阿鵬~你的工作…”
    “不影響，再回兩封郵件就完成了，思思，現在我迫不及待地想要你。”
    無論是靈魂還是身軀，我在他麵前永遠誠實，永遠接納他…
    今天是假期最後一天，我和小鵬該回學校了，但是——他四叔不讓。
    “你們一起過去。既然都是親戚，那麽大的事情，就該互相幫忙撐場子！”
    看來還是懷疑我們。而且他都這麽說了，再拒絕的話又得吵架，所以我們還是跟著過小海家了。
    車子停在院外邊，小鬆氣勢洶洶地去敲小海家的院門。
    “誰呀？來了來了”，院內傳來小海他嬸嬸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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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巧不成書，門“吱呀”一聲開了，開門的不是別人，正是小芝！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仿佛見到了什麽極其可怕的東西一樣，轉身猛地朝屋內狂奔而去。
    “原來真躲在這，td你這賤婊子，給我站住”，小鬆追上去想拉住她，卻被走出來的小海攔住了。
    不能說攔吧，應該說是震懾住了。因為他手裏拎著一根鐵棍子，身穿寬鬆的黑色背心，顯露出健碩的身形，妥妥像混社會的。
    他舉起棍子指著小鬆，“你剛剛td罵誰呢？嘴巴給老子放幹淨點。”
    “那是我兒媳婦，你們…”
    “喲，你辦酒領證了嗎就你兒媳婦？”
    “你懂什麽？小芝你出來說話，你爸媽收了我們一萬塊錢聘禮，你跑到別人家裏躲著…”，說著小鬆的媽媽用鄙夷的目光打量小海一眼，尖酸刻薄的話語張口就來，“而且還讓個男人包庇你，簡直敗壞家風，丟你爸媽的臉，他們若是知道了，估計沒臉活著，吊死在家裏，到時候你後悔都來不及。”
    女人是懂得如何為難女人的，沒有一個不堪入耳的髒字，說出來的話卻是更直戳人心。
    “她是人，擁有合法權益的zg公民，她不願意嫁，你們還想強迫她？”小海的媽媽滿臉憤怒地從屋裏衝了出來。
    “怎麽就是我們強迫了？她和小鬆自由戀愛…”
    “自由戀愛個屁…”
    好了，吵起來了。
    小廣趁亂溜過來戳了戳我的手臂，悄咪咪地指了指樓上，示意我上樓。
    “去吧，安慰就好，不要跟著抹眼淚”，小鵬低頭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什麽嘛，我哪有那麽容易哭！
    小海家的院子有點像小型的四合院，小芝蹲在二樓的台階上小聲抽泣。
    我在她旁邊坐下來，“沒事的，小海他們應該有辦法留住你。”
    “絕對有辦法，等我爸和叔叔們回來，肯定把人趕出去”，趴在走廊上向下看熱鬧的小廣說道。
    對哦，沒見到院裏的男主人，都是女眷和小輩在家，“你爸他們去哪兒了？”
    “在苗堂姐家幫忙，她家今天壘新豬圈。”
    “小苗去學校了嗎？”
    “去了，你們過來之前，小小的爸爸送她們去搭車了。”
    去了就好，免得她過來看熱鬧，到學校後到處逼逼賴賴！
    這時小芝抬起滿是淚痕的臉龐，“小思，我是不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能看出來她在小海家生活得很好，雖然相比於之前被曬黑了些，但看起來非常健康有活力，我笑著搖搖頭，“沒有麻煩，你偷跑這事我們不知道，我們隻是跟著親戚過來看看而已。”
    “對對對”，小廣也猛地點頭，蹲下來小聲說道，“爸媽交代過了，你是我堂嫂撿回來…額不，你是上了我堂嫂的車，我哥正好車上，又覺得你麵熟，就把你帶回來了。”
    “所以不要覺得連累了別人，還有剛才四堂嬸說的那些話，你也不要當一回事，你爸媽壓根不在乎你。”
    “那可不，你是我們村的，戶口已經在這了，和其他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小芝落的是村集體的戶口。
    陪她聊了一會兒，小廣的爸爸和叔叔們回來了。
    見小芝不哭了，情緒好了許多，我也趴到走廊上往下看。
    “你們今天過來是為了人，還是為了錢？”小海他爸爸開門見山地問道。
    聽到這話小鬆他們不樂意了，“小芝家裏收了我們一萬塊錢，她本來就是…”
    “別跟我瞎扯這些，真實情況大家心裏都懂。要人沒有，要錢給個賬號過來，一萬塊錢你們拿回去，從此以後小芝跟你們沒有半毛錢關係。”
    “就算真結婚了她選擇跑，你們也不能把人綁回去，否則是要吃公家飯的。”
    “就是，沒見過你們這麽的家庭…”
    小海家附近的人都跑過來看熱鬧了，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吵到中午，吵得我都麻木了，肚子也餓了。
    “小廣，你今天不去學校？”
    初中今晚也要上晚自習了。
    “你不也沒去？”
    “我學習不好，缺席幾節課沒什麽影響。”
    “巧了，我也一樣。他們到底什麽時候能吵完？你們餓不餓？我們到廚房煮點麵條吃？”
    該說不說，他們兄弟兩個的性格相差不大。小海那時候學習也不好，還混，但他們在家裏沒有任何問題，有活幹活，有事做事，沒半分扭捏，遇人對事主打一個大大方方，坦坦蕩蕩。
    理智告訴我要拒絕，但實在是餓了，在小廣的帶領下，我們仨下樓鑽進廚房。
    “這、這、這些熱了，我生火，你倆洗青菜煮麵條。”
    我看著小廣從冰箱裏拿出的幾盤菜，應該是他們昨天做清明剩下的，有雞有魚有肉…用來煮那難吃的掛麵白瞎了。
    小芝估計和我有同樣的想法，“別煮麵條了，還是煮飯吧。舊菜放蒸鍋熱上，再等會兒不管…不管小鬆他們走不走，其他人估計都要留在家裏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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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你的。但我要先吃兩口，小弟我正長身體呢，實在是餓得慌！！！”
    噢，還是有點中二，不過這個年紀正常，沒甩臉叛逆已經超越百分之九十五的同齡人了。
    在這肯定是小芝負責掌勺，我洗洗青菜給她打下手。
    煮好小鬆他們還是沒有走，我都有點佩服了，是真的無賴，既想要錢還想要小芝跟他們回去，不同意就賴在這不走了。
    而小海他們也無所謂，反正沒吵到不可開交的程度，秉承著來者是客，愛待就待著，但帶走人不行。
    一群人在詭異的氛圍中坐到飯桌上。
    小海的媽媽看出來小芝不願意跟小鬆坐一桌，所以喊小廣搬了張小桌子放屋簷下，讓我和幾個女的陪她一起坐在外麵吃。
    尷尬如我，因為小紅也在，她的樣子很憔悴，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疲憊。
    再看她的老公小斌，簡直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爛人！從他們踏進門的那一刻起，一直到我走進廚房，這期間不管小孩子怎麽哭鬧，他竟然連看都不看一眼，更別提哄了。
    好在有其他人在，大家邊吃邊聊，不至於冷場。
    這頓飯吃得夠久的，久到大多男人們都喝高了，依舊沒散。
    但喝高了，情緒上頭了，言語上的爭吵就容易演變成肢體衝突。不知道是誰先砸的酒碗，總之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打罵聲，勸架聲，驚叫聲，小孩兒的哭聲…我的老天鵝啊！這都什麽事兒啊！
    “沒事兒，不怕啊，阿海不能吃虧”，小海他媽媽沒在屋裏攔著，反而跑出來拉著小芝的手安慰道。
    小鵬和阿叔站一旁袖手旁觀，阿叔還無奈地按住了想湊得更近的秋阿姨。
    打架小海確實吃不了虧，不過事有例外。女人打架和男人是不一樣的，當小鬆的媽媽一爪子撓小海臉上時，小芝掙脫著跑了進去。
    “別打了，我就是死在這裏也不跟你們回去”，小芝哭喊著擠到小海旁邊，一股腦地推開所有人，“是小鬆先出軌的，我想分手你們把我關在家裏，我跑了你們還有臉找，不服氣現在就報警，看誰要去坐牢！”
    她跑進去的時候，我就知道今天的事要落幕了。人因她而來，她需站出來強硬地表態，粉碎那塊遮羞布，粉碎小鬆他們的希望和臉麵。
    “是，我爸媽是收你們錢了，但我也跟他們沒關係了，你們都沒把我當人看，隻把我當成會生崽的母豬，不聽話就關起來，睡覺時綁起來…”
    小芝一樁一樁地數著遭受過的待遇，心中的不滿的委屈盡數說了出來。
    我理解的，以前她不敢，怕這怕那，最主要怕是沒人撐腰，說出來也無濟於事。
    可在這裏，小海整院子的人是真心護著她，讓她不再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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