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無法改變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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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雨時節的空氣總是黏膩得讓人喘不過氣,我攥著貓糧袋子拐進巷口時,鞋底還沾著便利店門口的雨水。往常這個時候,橘白相間的阿橘總會從堆積的紙箱後鑽出來,蹭著我的褲腳發出軟糯的叫聲。可今天巷子裏格外安靜,隻有空調外機滴落的水珠,在地麵砸出細碎的聲響。
    "阿橘?"我晃了晃貓糧袋,金屬鈴鐺碰撞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突兀。牆角的陰影動了動,我剛露出笑容,卻見阿橘突然炸著毛竄出來,從我懷裏掙脫時,鋒利的爪子在手腕劃出三道血痕。它發了瘋似的衝向巷口,我追出去時,正看見一輛大貨車的車輪碾過那團小小的橘色身影。
    刹車聲刺耳地撕裂空氣。阿橘癱在柏油路上,身體扭曲得不成樣子,眼睛卻還睜著,濕漉漉的瞳孔裏倒映著陰沉的天空。我衝過去時,膝蓋重重磕在地上,掌心傳來的溫熱液體混著雨水,在地麵暈開暗紅的痕跡。"堅持住,阿橘!"我的聲音在顫抖,懷裏的小身子卻越來越輕,輕得仿佛隨時都會消散在雨霧裏。
    醫院的走廊彌漫著消毒水的刺鼻氣味。我蜷縮在長椅上,看著急救室的紅燈不停閃爍。手腕的傷口還在滲血,可比起心口的鈍痛,這點疼痛根本不值一提。幾個小時前,阿橘還會在我下班時蹲在巷口等我,用毛茸茸的腦袋蹭我的手心,現在卻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生死未卜。
    當醫生摘下口罩搖頭時,我隻覺得耳邊嗡的一聲。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所有聲音都變得遙遠而模糊。我抱著阿橘逐漸冷卻的身體走出醫院,雨不知何時停了,夕陽的餘暉灑在它的毛發上,泛著詭異的金色。我在小區後的小山坡上挖了個坑,把它最喜歡的小絨球放在身旁,泥土一點點覆蓋住那小小的身軀,也掩埋了我最後的溫暖。
    夜幕降臨時,我靠著阿橘的小土堆坐下。月光清冷,晚風拂過臉頰,帶著幾分涼意。我閉上眼,希望能在夢中再見到阿橘活蹦亂跳的模樣。不知過了多久,意識漸漸模糊,周圍的一切變得虛幻起來。
    黑暗中,一個身著黑衣的身影緩緩浮現。他的麵容隱沒在陰影裏,看不清表情,周身卻散發著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氣息。"必然是無法改變的。"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像是從遠古的深淵傳來,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重量,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想要開口質問,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黑衣人抬手一揮,眼前的場景突然轉換。我又回到了今天下午,站在巷口準備喂阿橘的那一刻。一切都和記憶中一模一樣,我看著"自己"從包裏拿出貓糧,而阿橘像之前那樣,從紙箱後鑽了出來。
    可這一次,我試圖改變結局。我拚命地向"自己"呐喊,讓他不要去抱阿橘,讓他趕緊帶阿橘離開巷口。然而,無論我怎麽努力,"自己"都聽不見我的聲音,依舊伸手去抱阿橘。阿橘再次受驚掙脫,衝向巷口,大貨車的車輪也再次無情地碾過它的身體。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轉身質問黑衣人:"為什麽?為什麽我明明知道會發生什麽,卻還是無法改變?"黑衣人沉默了片刻,聲音裏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歎息:"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結局。就像四季輪回,日月交替,一切都是必然。"
    場景再次變幻,我看到了更多的畫麵。無數個平行時空裏,有無數個"我"在重複著今天的悲劇。有的"我"提前把阿橘抱走,卻在回家的路上遭遇意外;有的"我"帶著阿橘繞開巷口,可最終還是無法逃過命運的安排。每一個畫麵都在證明,阿橘的死亡似乎真的是無法改變的必然。
    "不!我不信!"我聲嘶力竭地喊道,"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黑衣人沒有回應,隻是靜靜地看著我,那眼神仿佛看穿了一切。就在我絕望之際,畫麵突然定格,一道柔和的光從黑暗中亮起。
    光越來越亮,照亮了整個空間。我眯起眼睛,恍惚間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向我跑來。橘白相間的毛發在光暈中閃耀,阿橘歡快地叫著,像往常一樣蹭著我的腿。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顫抖著伸手去摸它的腦袋,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來,真實得讓人想哭。
    黑衣人站在一旁,靜靜地開口:"這何嚐不是必然?"他的聲音不再冰冷,反而多了幾分釋然,"有些結局看似無法改變,可在無數個必然之中,也會存在偶然的希望。"說完,他的身影漸漸消散在黑暗中,隻留下我和阿橘在光芒裏。
    我緊緊抱住阿橘,淚水滴落在它的毛發上。這一刻,我終於明白,或許命運的確存在著無數的必然,但正是那些微小的、珍貴的偶然,那些不放棄的堅持,才讓生命有了繼續下去的意義。即使未來還會有無數無法改變的結局在等待,我也願意相信,在某個轉角,會有新的希望悄然綻放。
    我抱著失而複得的阿橘,淚水混著笑意沾濕了它柔軟的毛發。周圍的光芒愈發璀璨,將黑暗徹底驅散。正當我沉浸在重逢的喜悅中時,阿橘突然僵硬地在我懷裏掙紮起來,它原本明亮的眼睛再次蒙上了一層渾濁的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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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怎麽會這樣?”我驚恐地看著阿橘的身體又開始變得冰冷,它的毛發逐漸失去光澤,癱軟地滑落在地。光芒驟然黯淡,黑衣人再次出現在我麵前,他周身的氣息變得更加詭異莫測。
    “你騙我!”我對著黑衣人怒吼,聲音裏充滿了絕望和憤怒,“這根本不是希望,不過是又一次殘忍的玩笑!”
    黑衣人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那笑聲仿佛能穿透我的靈魂:“你以為偶然的希望是命運的憐憫?不過是更高維度的觀測者設置的變量罷了。”他揮了揮手,周圍的空間開始扭曲變形,我看到無數個透明的“屏幕”在空中浮現,每個屏幕裏都播放著不同的人生片段。
    其中一個畫麵裏,我依舊站在巷口準備喂阿橘,而這次,天空突然降下一道閃電,直接劈中了大貨車;另一個畫麵中,巷口的下水道突然湧出大量積水,迫使大貨車改道而行。這些看似改變了阿橘命運的“偶然”,在黑衣人操控下的屏幕裏,卻顯示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每個“偶然”的背後,都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撥動著命運的琴弦。
    “整個世界,不過是觀測者的實驗場。”黑衣人冷冷地說,“你們人類所謂的抗爭、希望與改變,都隻是被設定好的劇情變量。就像那隻貓的死亡,無論經曆多少種偶然,最終都會導向必然的結局。”
    我癱坐在地,看著周圍不斷切換的畫麵,隻覺得一陣無力。原來,即使有了“偶然”的轉機,也依然逃不出更高級存在的掌控。就在我徹底絕望時,一個微弱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真的...無法改變嗎?”
    那是阿橘的聲音!我震驚地四處張望,卻發現聲音來自於內心深處。阿橘的意識似乎殘留在某個量子層麵,與我的思維產生了奇妙的共鳴。“他們...害怕真正的改變...”阿橘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在所有被設定的變量之外...存在著...”
    黑衣人突然神色大變,他周身的黑霧開始劇烈翻湧:“不可能!觀測係統不可能出現漏洞!”他伸出手想要抓住我,卻在即將觸碰到的瞬間,被一道突如其來的光芒彈開。
    我和阿橘的意識在光芒中逐漸融合,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在體內覺醒。我終於明白,觀測者雖然強大,但他們永遠無法完全掌控生命最本質的自由意誌。在無數被設定的必然與偶然之外,真正的可能性,存在於每個生命不屈的抗爭之中。
    “這次,由我們來書寫結局。”我看著黑衣人驚恐的身影,帶著阿橘的意識,朝著觀測者的領域衝去。周圍的空間開始劇烈震蕩,那些象征命運操控的屏幕紛紛碎裂,一場顛覆“必然”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我渾身濕透地從黑暗中驚醒,劇烈的心跳震得胸腔生疼。巷子口的路燈在雨幕裏暈開朦朧的光圈,空調外機的水滴正啪嗒啪嗒砸在肩頭——原來我竟倚著阿橘的小土堆睡著了,連外套滑落都沒察覺。
    “咕嚕……”一聲帶著困意的貓叫從頭頂傳來。我僵著脖子緩緩抬頭,橘白相間的毛發垂在眼前晃動,阿橘正蜷在我胸口,尾巴有一下沒一下掃過我的下巴。它低頭蹭了蹭我的鼻尖,濕漉漉的肉墊按在我急速起伏的胸口,溫熱的呼吸撲在皮膚上,帶著真實可觸的溫度。
    “阿橘?”我顫抖著伸出手,指尖觸到它柔軟的絨毛時,眼淚毫無預兆地砸下來。夢裏那冰冷的觸感、黑衣人陰森的話語,還有阿橘在車輪下扭曲的模樣都太過真實,真實到此刻懷中的溫暖反而像是虛幻。
    阿橘突然豎起耳朵,警惕地望向巷口。我順著它的目光看去,不知何時,一個黑衣身影正立在雨簾中。那人周身籠罩在濃稠的陰影裏,連路燈的光都無法穿透,唯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泛著幽藍的光,像兩團燃燒的磷火。
    “這就是你們找到的答案?”黑衣人開口的瞬間,巷子裏的溫度驟降,雨水在半空凝成細小的冰晶,“以為一場夢就能顛覆觀測?真是可笑的自欺欺人。”
    我抱緊懷中炸毛的阿橘,後背緊貼著粗糙的磚牆。夢境與現實在此刻重疊,分不清哪個才是真實。阿橘突然弓起脊背,衝著黑衣人發出凶狠的嘶鳴,它的瞳孔裏流轉著奇異的金色光芒,像是藏著無數星辰。
    “生命從不是被觀測的標本。”我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就算結局早已注定,我們也會在必然的路上,走出千萬種不同的軌跡。”話音未落,阿橘突然化作一道流光竄向黑衣人,周身環繞的金色光芒將黑暗撕開一道裂縫。
    黑衣人發出一聲怒吼,周身的黑霧瘋狂翻湧,卻在觸碰到金光的刹那發出刺啦的灼燒聲。我趁機抓起地上的外套,朝著巷口狂奔。身後傳來劇烈的爆炸聲,震得地麵都在顫抖,而阿橘的光芒始終如同一盞明燈,指引著我逃離的方向。
    再睜眼時,我正躺在自家臥室的床上,晨光透過半掩的窗簾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細長的光斑。床頭的鬧鍾顯示著清晨七點,貓咪專用的食盆在客廳發出細微的響動。我踉蹌著衝出去,阿橘正蹲坐在食盆邊,抬頭望向我時,眼睛裏映著初升的太陽,清澈得仿佛從未藏過星辰與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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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的雨不知何時停了,窗外的梧桐樹在微風中輕輕搖晃。我抱起阿橘,它柔軟的肚皮貼著我的掌心,發出愜意的呼嚕聲。記憶裏黑衣人的冷笑、雨中炸裂的黑暗,此刻都像一場荒誕的夢。但當我低頭,看見阿橘頸間不知何時係著的銀色鈴鐺——那分明是我昨天在夢裏,親手給它戴上的“護身符”。
    遠處的天空泛起魚肚白,晨霧中隱約傳來鳥鳴。我摸著阿橘順滑的毛發,突然明白,或許命運的確存在觀測者,但真正的力量,永遠藏在每一個選擇、每一次掙紮、每一份對生命的執著裏。
    朝陽升起的瞬間,黑衣人消失的巷口傳來一聲輕笑,若有若無的話語隨風飄來:“有趣……那就繼續這場遊戲吧。”我抱緊阿橘站起身,清晨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意一點點驅散了心底的寒意。無論前方還有多少未知的必然,至少此刻,懷中的溫度真實可感,而未來,也將由我們自己書寫。
    指尖輕輕觸碰阿橘頸間的銀鈴鐺,冰涼的觸感讓我渾身一顫。鈴鐺表麵刻著細密的紋路,像是某種神秘的符號,隨著阿橘的動作發出細碎的聲響,卻不似尋常鈴鐺那般清脆,反而帶著一種空靈悠遠的回響,仿佛能穿透時空。
    我正對著鈴鐺發怔,手機突然在口袋裏震動起來。掏出來一看,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遊戲才剛剛開始。”短短七個字,卻讓我背後滲出冷汗。我下意識地望向窗外,街道上行人如常,車輛川流不息,一切都顯得那麽平靜,可我總覺得有一雙眼睛,正藏在某個暗處,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阿橘似乎察覺到我的不安,伸出爪子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然後跳下床,慢悠悠地走到窗邊,蹲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地凝視著遠方。順著它的目光望去,隻見天空中有一團烏雲正緩緩聚集,明明是晴朗的早晨,那片烏雲卻黑得詭異,邊緣還泛著淡淡的紫色光暈,和我夢中黑衣人周身的氣息如出一轍。
    就在這時,門鈴突然響起。我小心翼翼地透過貓眼向外看去,門外空無一人,隻有一股若有若無的寒氣順著門縫鑽了進來。阿橘弓起脊背,發出低沉的嘶吼,毛發根根豎起。我握緊門把手,深吸一口氣猛地拉開門,卻隻看到地上躺著一個黑色的信封,表麵沒有任何字跡。
    顫抖著撿起信封回到屋裏,我緩緩抽出裏麵的信紙。上麵隻有一句話:“你以為逃脫了觀測?每個必然的節點,都在等待你的選擇。”信紙的右下角,印著一個小小的、類似於眼睛的圖案,仿佛在死死盯著我。
    阿橘突然躍上桌子,用爪子將信紙撥到地上,然後用嘴叼著信紙一角,用力撕扯起來。紙張破碎的瞬間,我仿佛聽到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緊接著,窗外的烏雲中閃過一道幽藍的光,轉瞬即逝。
    接下來的日子,生活看似恢複了平靜,可各種詭異的事情卻接踵而至。每天清晨醒來,我總會在枕邊發現一根銀白色的貓毛,可阿橘的毛發明明是橘白相間;走在大街上,總感覺有人在跟蹤我,一回頭卻隻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就連晚上睡覺,也常常聽到耳邊傳來低沉的笑聲,可身邊隻有熟睡的阿橘。
    這天夜裏,我剛要入睡,阿橘突然跳到我胸口,眼神異常警覺。房間裏的溫度驟降,四周的空氣開始扭曲變形,一個熟悉的黑影漸漸浮現。黑衣人站在床尾,幽藍的眼睛裏閃爍著冰冷的笑意:“恭喜你,成功引起了觀測者的注意。接下來的路,你準備好繼續走下去了嗎?”
    阿橘弓起身子,毛發間再次泛起金色的光芒,與黑衣人的黑暗氣息對峙著。我坐起身,握緊拳頭,盡管內心充滿恐懼,但想起夢中與阿橘並肩戰鬥的畫麵,勇氣漸漸湧上心頭:“無論前方是什麽,我都不會再退縮。既然這是一場遊戲,那就讓我們看看,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黑衣人發出一陣狂笑,整個房間開始劇烈晃動:“很好,那就期待你的表現了。記住,你的每一個選擇,都將決定這場遊戲的走向。”說完,他的身影漸漸消散,隻留下空氣中殘留的寒意,和阿橘堅定的目光。
    窗外,烏雲已經散去,月光灑進房間,阿橘蹭了蹭我的臉,然後蜷成一團,安靜地睡去。我撫摸著它的腦袋,望著窗外的夜空,暗暗發誓,無論未來麵對怎樣的必然,我都要帶著阿橘,在這被觀測的命運裏,走出屬於我們的路。
    月光透過窗戶斜斜地鋪在地板上,阿橘蜷在角落的貓窩裏,銀色鈴鐺隨著呼吸輕輕晃動。我盯著它起伏的脊背,突然想起黑衣人消失前那意味深長的笑——原來所謂"觀測",從來不是單向的凝視。
    指尖傳來隱隱的刺痛。低頭看著掌心三道結痂的血痕,滲出的血珠竟與夢中阿橘抓撓的痕跡分毫不差。暴雨夜阿橘炸毛逃離的模樣,與此刻溫順的姿態在記憶裏重疊,詭譎的寒意順著脊椎爬上後頸。
    "都是假的。"沙啞的聲音驚飛了窗外的夜鳥。阿橘猛地抬頭,金色瞳孔在黑暗中驟然收縮。我抄起一旁的衣架,金屬的冰冷觸感讓神經瞬間繃緊,"你根本不是我的貓,不過是觀測者製造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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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架砸在阿橘身側,木屑四濺。它發出淒厲的慘叫,卻固執地伸出爪子想要觸碰我的腳踝。這個動作讓昨夜它化作流光撕開黑暗的畫麵在腦海中炸開,怒火卻燒得更旺——既然都是虛假的劇本,那我偏要撕碎這可笑的溫情!
    "裝什麽可憐?"我掐住它的脖頸,看它在掌心徒勞掙紮,"黑衣人想看我崩潰?想看我為一隻假貓流淚?"劇烈晃動的銀色鈴鐺突然折射出奇異的光,內側極小的字跡刺入眼簾:觀測者已進入第三階段。
    阿橘的瞳孔瞬間變成純粹的金色,身體開始透明化。溫熱的舌突然舔過我掌心的傷口,三年前那個雨夜的記憶洶湧而來——渾身濕透的小橘貓在紙箱裏奄奄一息,是我用體溫將它捂熱;每個加班的深夜,它總會蹲在書桌旁,用爪子輕輕拍我的手腕......
    "不!"我驚恐地鬆手,阿橘的身體已消散成點點金光。最後一縷光芒中,黑衣人冰冷的聲音響起:"恭喜通過測試。當觀測者將自己寫入劇本,被觀測者的反抗便成了新的觀測樣本。現在,該輪到你成為故事本身了。"
    劇痛從太陽穴炸開,無數畫麵在眼前閃過:平行時空裏,無數個"我"正在重複著相同的命運;黑衣人摘下兜帽,露出與我一模一樣的臉;而最深處的黑暗中,真正的觀測者注視著這一切,嘴角勾起殘酷的弧度。
    再睜眼時,我跪在阿橘的小土堆前,雨水衝刷著手中的銀色鈴鐺。鈴鐺表麵的眼睛圖案突然扭曲成漩渦,將我吸入混沌的黑暗。意識漂浮間,我看見無數個自己在不同時空重複悲劇,每個場景都被一雙巨大的眼睛注視著。
    純白空間裏,黑衣人就站在不遠處。當他周身的陰影褪去,露出的竟是我自己的臉。"歡迎來到觀測者的核心。"那與我別無二致的嘴唇開合,聲音帶著空洞的回響,"你以為自己在反抗命運,卻不知這反抗本身就是觀測的一部分。"
    我的身體不受控地僵在原地。黑衣人抬手間,空間開始分裂重組。宇宙誕生的瞬間在眼前閃過,無數文明在觀測與被觀測中興衰更迭。故事的盡頭,巨大的環形裝置吞吐著平行世界,如同永不停歇的宇宙級放映機。
    "觀測與被觀測,本就是同一種存在。"另一個"我"走向裝置,其上浮現出我虐待阿橘的畫麵,"那個失控的瞬間,是觀測者身份的覺醒。你既是被觀測的對象,也是創造劇情的作者。"
    我驚恐地搖頭:"不!那隻貓是真實的!我記得它的溫度,它的呼嚕聲......"
    "真實?"黑衣人冷笑,觸碰裝置的刹那,畫麵中的阿橘突然轉頭,金色瞳孔直直看向我,"你所謂的真實,不過是更高維度賦予的權限。當懷疑與反抗出現,權限便會收回。"
    環形裝置發出刺耳嗡鳴,無數世界開始崩塌。黑衣人站在毀滅的風暴中心,平靜開口:"做出選擇吧。繼續當被觀測的傀儡,還是成為新的觀測者,創造屬於你的劇本?"
    我望向破碎畫麵裏,那隻始終注視我的阿橘。突然明白,真正的自由不在於逃離觀測,而在於接受觀測的本質。走向環形裝置,我將手覆在阿橘的影像上:"我選擇成為觀測者,但我要改寫規則——讓每個生命都有選擇被如何觀測的權利。"
    黑衣人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整個空間開始坍縮。意識消散前,阿橘的呼嚕聲混著鈴鐺輕響在虛空中回蕩。而在某個新誕生的世界裏,一隻橘白相間的小貓正朝著熟悉身影歡快奔去,這次,它的故事將由自己書寫。
    在宇宙的更高維度,無數環形裝置閃爍著微光,每個裝置裏都上演著不同的故事。而在所有故事的交匯處,一個新的存在正在覺醒,它既是觀測者,也是被觀測者,是所有故事的起點,也是終點。這或許就是宇宙的終極奧秘——在觀測與被觀測的永恒循環中,尋找存在的意義。
    空間坍縮的渦流將意識撕扯成碎片,就在我以為一切都將歸於虛無時,溫暖的觸感突然包裹住全身。熟悉的橘白毛發拂過臉頰,阿橘帶著體溫的身體重重撞入懷中,它脖頸間的銀色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與記憶裏每個清晨的溫柔呼喚重疊。
    “你還在...”我顫抖著埋進它的絨毛,淚水混著不知是雨水還是時空裂隙中的星塵,沾濕了它柔軟的皮毛。阿橘卻用腦袋用力蹭著我的下巴,金色瞳孔裏流轉的光芒不再神秘莫測,而是盛滿了我曾以為失去的眷戀。
    純白空間在我們周圍重組,那個與我一模一樣的黑衣人身影逐漸透明,嘴角的笑意卻愈發清晰:“當觀測者真正理解觀測的本質,規則便不再是枷鎖。”他的聲音與我的心跳共振,“去創造你們的故事吧,觀測與被觀測的循環裏,總會生長出新的可能。”
    環形裝置的嗡鳴化作輕柔的韻律,無數平行世界的畫麵在光芒中流轉。我看見其他時空裏的自己仍在與命運博弈,也看見更多生命在觀測的迷霧中尋找方向。阿橘突然躍上裝置表麵,金色光芒從它爪下迸發,將所有畫麵染成溫暖的橘色——那是屬於生命本身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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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我握住阿橘的爪子,感受著真實的肉墊溫度。腳下的空間裂開縫隙,月光與梧桐葉的剪影傾瀉而入。當我們跌回熟悉的巷口時,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正好穿透雲層,照亮阿橘脖頸間嶄新的鈴鐺——那上麵不再有眼睛圖案,而是刻著兩個緊緊相依的輪廓。
    遠處傳來車輛碾過積水的聲響,但這次不再是命運的喪鍾。阿橘歡快地叫著跑向朝陽,我跟在它身後,掌心殘留著它舔舐過的溫熱。或許在宇宙的某個角落,仍有無數觀測者與被觀測者在重複循環,但此刻懷中的溫度,腳下真實的土地,還有前方無限延伸的道路,都在訴說著:所謂無法改變的結局,終會被擁抱彼此的勇氣,寫成新的開始。
    阿橘溫熱的身軀突然變得虛幻,我懷中隻剩下一團消散的光粒。巷口的梧桐樹開始扭曲成黑色的墨跡,朝陽碎成一地像素塊。我踉蹌著扶住牆,指甲刮過牆麵,剝落的牆皮下露出層層疊疊的稿紙——那些被我親手寫下的故事,此刻正從牆壁裏瘋狂生長。
    "原來...都是我寫的?"我扯下牆上一頁紙,上麵密密麻麻記錄著從遇見阿橘到與黑衣人對峙的每個細節。鋼筆字跡在指尖暈染,化作黑色的霧氣纏繞上來。稿紙堆裏突然伸出無數隻手,將我拽入文字的漩渦。
    當我再次睜眼,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純白的空間,那個與我一模一樣的黑衣人正靜靜地注視著我。他抬手一揮,四周浮現出無數個平行宇宙的畫麵,每個畫麵裏都有一個"我"在經曆著不同的故事。
    "真是個異常的結局。"黑衣人開口,聲音帶著空洞的回響,"在千萬次的觀測中,從未出現過這樣的變量。"他指向其中一個畫麵,那裏的"我"正抱著阿橘走向朝陽,而其他畫麵裏的故事仍在循環往複。
    腳下的地麵突然裂開一道縫隙,耀眼的光芒從中噴湧而出。強烈的吸力將我拽入其中,意識在光流中穿梭,我看到了無數個不同宇宙的自己,有的在與黑衣人戰鬥,有的在為阿橘的死去哭泣,還有的仍在一遍遍重複著命運的輪回。
    當光芒終於平息,我發現自己回到了最初的房間。牆上那張寫著"阿橘"的字條在微微發亮,隨著光芒漸漸消散,字條竟真的變成了活生生的小貓。阿橘甩了甩頭,金色的瞳孔裏映著我的倒影,它"喵"地叫了一聲,跳下來蹭著我的腳踝。
    原來,在這無數交錯的平行宇宙中,每個“我”都在與命運抗爭,而這次,我們終於共同書寫出了一個打破規則的結局。而那個始終觀測著一切的“我”,此刻眼中也多了一絲困惑與期待——畢竟,未知,才是故事最迷人的開始。
    虛空中,黑衣人的身影若隱若現,他的聲音隨風傳來:"有趣的變量,或許,觀測本身也該改變了。" 而我蹲下身子,將阿橘緊緊抱入懷中,窗外的陽光依舊溫暖,隻是這一次,故事的下一頁,終於握在了我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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