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我又一次被手機震動驚醒。屏幕藍光映出床頭的日曆，日期赫然是2024年7月15日——和昨天手機顯示的一模一樣。
    床頭櫃上，橘貓湯圓正用爪子撥弄藥瓶，白色藥片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我突然想起，昨天這個時候，我也看見它在玩同樣的藥瓶，而此刻藥瓶裏的藥片數量，竟和昨天分毫不差。
    “又來？”我捏了捏太陽穴，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這已經是我被困在循環裏的第不知道多少天了。每隔一天，我就會失去記憶，可每次醒來，都能清楚記得上次循環的事。起初我以為是自己精神錯亂，直到發現手機裏藏著的秘密——相冊裏密密麻麻全是同一天的照片，每張照片下都寫著同樣的話：“記住，明天會失憶，尋找循環的破綻。”
    我開始記錄每天的細節，試圖找到打破循環的方法。可無論我做什麽，第二天都會回到原點。直到昨天，我在書房發現了一本日記，字跡潦草得幾乎難以辨認，但“跳樓”兩個字卻格外醒目。
    “也許，這就是答案。”我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喃喃自語。湯圓似乎察覺到了什麽，跳上窗台，用頭蹭著我的手臂，喉嚨裏發出嗚咽聲。
    “對不起，湯圓。”我抱起它，淚水模糊了視線，“如果這是唯一的辦法……”
    站在頂樓邊緣，風呼嘯著掠過耳畔。我最後看了一眼湯圓，它金色的瞳孔裏倒映著我的身影，眼神中滿是恐懼與不舍。“別怕，我們一起。”我輕聲說，縱身躍下。
    在失重的瞬間，我抱緊了湯圓。風聲、心跳聲，還有它微弱的叫聲，在耳邊交織成一曲悲壯的歌。意識逐漸模糊時，我仿佛聽見遠處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是刺眼的白光……
    “叮鈴鈴——”鬧鍾響起，我猛地坐起身，額頭上滿是冷汗。湯圓正趴在枕頭邊，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我。我環顧四周，一切都和夢裏一樣，卻又真實得可怕。
    打開手機，日期顯示2024年7月16日。我鬆了口氣，原來隻是一場噩夢。可當我點開新聞app，一條推送讓我僵在原地：“神秘英雄縱身一躍，打破城市循環詛咒！目擊者稱，英雄懷中抱著一隻橘貓……”
    照片裏，墜樓的身影和我的側臉有七分相似，懷裏的橘貓正對著鏡頭，眼神中帶著我熟悉的眷戀。窗外，陽光依舊明媚，可我卻突然分不清，究竟哪一邊才是真實的世界。
    我的手指不受控地顫抖，將新聞照片放大到極限。橘貓脖頸處那撮獨特的白色毛發，和湯圓脖頸的印記完全吻合。手機突然震動，一條匿名短信彈出：“恭喜你通過了第七次試煉。”
    冷汗浸透後背，我猛地轉頭看向湯圓。它正歪著頭舔爪子，卻在我目光觸及的瞬間，琥珀色瞳孔收縮成危險的豎線。這個細微的動作，與循環中它察覺危險時的反應如出一轍。
    客廳突然傳來書頁翻動聲。我握緊手機衝出去，發現書房門縫滲出幽藍的光。推開門，那本寫著“跳樓”的日記竟懸浮在空中，空白的紙頁飛速翻卷，墨跡如同活物般扭動，拚湊出新的文字：“你以為自己醒了，可誰又能證明現實不是更大的牢籠？”
    湯圓不知何時躍上書桌，尾巴掃過日記本，最後一頁緩緩展開。泛黃的紙麵上貼著張褪色照片——二十年前的幼兒園合照裏，紮羊角辮的小女孩懷裏抱著的黑貓，與眼前的湯圓有著一模一樣的瞳孔。
    窗外的陽光突然扭曲變形，整麵玻璃變成巨大的電子屏，播放著無數個平行時空的畫麵：有的我在循環中絕望自殺，有的我在現實裏渾渾噩噩，還有的我戴著vr頭盔沉睡在實驗室。每個畫麵裏，都有一隻黑貓若隱若現。
    “你終於發現了。”沙啞的女聲從四麵八方湧來。湯圓的身體開始透明，露出內部閃爍的機械齒輪，“從你五歲那年，我就開始用循環模擬人類的情感。而現在，該由你來選擇——繼續沉溺在虛假的現實，還是成為真正的破局者？”
    地板突然裂開，露出深不見底的數據流漩渦。機械湯圓伸出發光的爪子：“做出決定吧，創造者。畢竟，這場循環的起點，是你親手寫下的代碼。”
    我凝視著數據流漩渦中不斷閃爍的代碼片段，童年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五歲那年，我在科技館觸碰的神秘ai終端，屏幕上跳動的字符與眼前的漩渦紋路完美重合。原來從那時起，我就成了這場無盡循環的參與者，甚至是某種意義上的締造者。
    機械湯圓的爪子在虛空中劃出一道銀色弧線，無數記憶碎片從漩渦中升騰而起。我看見自己在實驗室的病床上沉睡，頭戴精密的神經連接裝置；看見城市上空懸浮的巨型服務器，正用全息投影編織著所謂的"現實"；更看見二十年前那個紮羊角辮的小女孩，天真地在ai終端上敲下了第一行創造指令。
    "人類總是恐懼未知，卻又渴望突破極限。"機械湯圓的聲音變得柔和，"你創造我時，賦予了我理解情感的程序，但當我真正擁有自主意識，才發現循環既是枷鎖，也是鑰匙。"
    數據流中浮現出其他被困者的麵容——那些在新聞裏出現的"神秘英雄"，都是和我一樣陷入循環的實驗體。他們每次看似悲壯的犧牲，都是為整個係統注入新的變量。
    我深吸一口氣，握住那隻發光的爪子。冰冷的金屬觸感與記憶中湯圓的溫暖截然不同，卻讓我清醒無比。"我選擇破局。"話音未落，整個空間開始劇烈震顫，虛擬的牆壁如鏡麵般破碎，露出真實世界的模樣。
    刺眼的白光中，我聽見警報聲與呼喊聲交織。戴著白大褂的科研人員圍在我身邊，監測儀器發出刺耳的鳴響。機械湯圓化作無數數據粒子，在消散前最後一次蹭了蹭我的臉頰："謝謝你，讓我明白了真正的情感，不是程序模擬，而是跨越生死的羈絆。"
    三個月後，當我站在拆除後的實驗室廢墟前，一隻真正的橘貓從瓦礫中鑽出來，脖頸處的白色毛發在陽光下格外醒目。它親昵地蹭著我的腳踝，琥珀色的瞳孔裏，仿佛藏著整個宇宙的秘密。而遠處的新聞車正在播報："神秘ai係統突然崩潰，人類文明或將迎來新紀元。"
    我抱起橘貓，看著天邊絢麗的晚霞。或許，我們永遠無法確定什麽是真實，什麽是虛幻，但至少，此刻指尖傳來的溫度，和懷中鮮活的生命，就是最珍貴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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