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撕開死寂，我眼前的鐵柵欄轟然升起。裹挾著腐鏽味的冷風撲麵而來，照亮通道的冷白色應急燈在頭頂滋滋閃爍，將晃動的人影拉長投射在混凝土牆壁上。我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三百多個陌生人擠在這個狹窄的空間裏，有人啜泣，有人咒罵，更多的是沉默——那是一種瀕臨崩潰前的詭異寂靜。
    “歡迎來到亡命通道。”機械音毫無感情地炸響，通道盡頭的巨型顯示屏突然亮起猩紅的“10:00:00”倒計時。畫麵中央浮現出一張扭曲的臉，那人戴著齒輪狀的金屬麵具，右眼位置是不斷轉動的機械眼球，“我是究極瘋人博士，而你們，都是我最新實驗的小白鼠。”
    人群騷動起來，前排的光頭壯漢捶打著牆壁怒吼“放我們出去！你這瘋子！”
    “出去？”機械音發出刺耳的電子笑聲，顯示屏上彈出密密麻麻的血字，“當你們穿過這扇門的瞬間，就已經簽署了死亡契約。通道每隔三小時會隨機觸發一次‘死亡機製’，每次淘汰三分之一的人。直到最後一人存活，遊戲結束。”
    倒計時開始跳動的刹那，我聽見身後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回頭望去，穿jk製服的女孩癱坐在地，手機屏幕還亮著，上麵是她最後發出的消息“救命，我被困在”她染成粉色的頭發在冷汗中黏成一縷縷，瞳孔裏倒映著顯示屏上不斷跳動的數字。
    “冷靜！我們得想辦法！”戴眼鏡的男人舉起平板電腦，“我是程序員，或許能黑進係統”他的話戛然而止——平板電腦突然自燃，藍色火焰瞬間吞噬整個設備，他尖叫著甩動手臂，卻在火苗即將燒到皮膚時詭異地熄滅。
    “任何反抗行為都將加速死亡哦。”機械音像是回應般響起，顯示屏切換成滿屏的獰笑麵具。通道左側的通風口突然噴出白色霧氣，有人驚慌失措地捂住口鼻，更多人茫然無措地原地打轉。我聞到刺鼻的消毒水味，喉嚨開始發緊，這讓我想起小時候被鎖在廢棄醫院儲物間的恐懼。
    “家人們，咱就是說”突兀的聲音打破死寂。穿熒光綠衛衣的男生舉起自拍杆，手機鏡頭對準自己，“這波屬於是現實版大逃殺了吧？直播間的寶子們，雙擊666！”他的笑聲帶著破音，卻像火種般點燃了某種荒誕的情緒。
    “你若三冬來，換我一城雪白！”紮髒辮的女孩突然扯開嗓子高歌，跑調的歌聲在密閉空間裏回蕩。她身旁的大叔跟著接唱“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兩人對視一眼，突然笑得前仰後合，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倒計時跳到7:00:00時，通道地麵開始震顫。裂縫從牆壁蔓延至腳下，暗紅色液體汩汩滲出。有人驚恐地尖叫，更多人卻開始模仿起網絡熱梗。“退！退！退！”十幾個聲音同時響起，他們揮舞著手臂，仿佛這樣就能擊退死亡。穿漢服的姑娘突然跳起魔性舞蹈，裙裾掃過血汙，在慘白燈光下像極了一幅詭異的油畫。
    我看著這荒誕的一幕，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那個jk女孩不知何時站到我身邊，她擦去眼淚，從書包裏掏出一把熒光棒“姐姐，我們也玩吧？”不等我回答，她已經將熒光棒掰亮，五顏六色的光芒映在她重新綻放笑容的臉上。
    第一次“死亡機製”觸發在4:00:00。天花板突然降下細密的金屬網，觸碰到的人瞬間被電流擊中。慘叫聲中，我看見程序員被網纏住，他的眼鏡迸出火花，嘴裏還念叨著“這代碼不對”熒光綠衛衣男生在被吞噬前比了個耶，手機屏幕上的直播畫麵劇烈晃動，最後定格在他沾滿血的笑臉。
    jk女孩緊緊攥著我的手，我們躲在牆角，看著三分之一的人在眼前消失。當金屬網升起時，地上隻留下焦黑的痕跡和零星的個人物品——一支口紅、半塊巧克力、寫著名字的學生證
    “下一輪要來了。”機械音帶著愉悅的顫音，顯示屏開始播放每個人的生平影像。我的照片旁寫著“普通社畜”，jk女孩的信息欄是“高三學生”，而那個光頭壯漢，居然是連環盜竊案的在逃犯。“現在，讓我們來玩個猜猜看——”
    通道兩側的牆壁裂開，露出一排排鐵籠。籠中關著我們的“替代品”——與每個人外貌一模一樣的機器人。機械音獰笑著宣布規則“找出真正的自己，否則全員淘汰。”
    人群陷入瘋狂。有人衝向鐵籠拳打腳踢，有人呆立原地喃喃自語，更多人開始互相指責“你是假的！你剛才眨眼的頻率不對！”穿漢服的姑娘突然說“這劇情好像《楚門的世界》啊！”她的話讓躁動的人群突然安靜，不知誰小聲接了句“可是楚門至少逃出去了”
    我蹲下身，發現jk女孩的機器人正在對她微笑，那雙機械眼卻毫無溫度。“姐姐，”女孩突然說，“如果我是假的，你就把我推出去吧。”她的聲音很輕，卻讓我眼眶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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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倒計時即將歸零的千鈞一發之際，通道盡頭突然傳來細碎的響動。一隻渾身雪白的貓竄了進來，它脖頸處的藍色鈴鐺叮當作響。我心頭猛地一顫——這隻貓我絕對見過！去年冬天，我在公司樓下投喂過它，那時它的左爪還纏著繃帶。此刻它的眼神清澈而堅定，直直地朝著我奔來。
    白貓躍入我的懷中，喉嚨裏發出輕柔的呼嚕聲，仿佛在安撫我劇烈的心跳。它用腦袋蹭著我的臉頰，溫暖的體溫驅散了周遭的寒意。我緊緊抱住它，突然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安心，仿佛這隻貓承載著某種超越生死的力量。
    倒計時歸零的瞬間，所有人都停止了爭吵。通道裏的燈光突然變得明亮而柔和，牆壁上的血字漸漸褪去。究極瘋人博士的身影出現在顯示屏上，他摘下了金屬麵具，露出一張帶著溫和笑意的臉“恭喜各位，你們通過了測試。”
    人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隻有白貓的鈴鐺聲偶爾響起。“這是一場人性測試。”博士推了推眼鏡，“在絕境中，有人選擇瘋狂，有人選擇互助，有人堅守善意。而你們，用行動證明了人性中最美好的一麵。”
    他打了個響指，通道兩側的鐵門緩緩打開，陽光傾瀉而入。“作為獎勵，也是對你們經曆的補償，每個人都將獲得兩萬塊安慰費。這筆錢會在三日內打到你們的賬戶。”
    人群爆發出難以置信的歡呼，jk女孩激動地跳了起來，穿漢服的姑娘捂著臉泣不成聲。我低頭看著懷中的白貓，它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在為我們感到高興。直到此刻，我才真正意識到，我們活下來了，不僅是因為運氣，更是因為在絕望中，我們始終沒有放棄人性的光芒。
    走出通道的那一刻，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白貓從我懷中躍下，轉身跑向遠方，藍色的鈴鐺聲漸漸消散在風中。我知道，我永遠不會忘記這段驚心動魄的經曆，也不會忘記那隻在絕境中給予我希望的白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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