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女士微微活動了一下肩膀，慵懶的聲音慢慢傳來：“你有沒有觀察過，你們那裏，凡人是如何生存的？是如何耕種的？”
    “嗯，開春犁地，灑種子，澆水，如果有天災要請仙人出手，要是沒有仙人出手，這一年收成就不好。不過我們明燭門地界，很少有些什麽旱澇天災。”尹道眼睛上瞟，略微回憶了一下說道。
    “開春犁地的工具是犁吧？”賽女士淡淡的問道。
    “是的，木犁，有些地方是有鐵犁的。”
    “嗬嗬，你知道嗎？很久以前，你們從百族血食身份脫離出來之後，就開始使用木犁、鐵犁了，如今幾十萬年過去了，你們依舊在使用木犁、鐵犁。”
    賽女士嗤笑了一聲，而後看向李子木：“我知道你曆史不大好，但也該知道你老家是什麽情況吧？”
    “嗯，具體時間我並不清楚，但好像開始刀耕火種，到木犁，鐵犁普及，再到現在全機械化，五六千年？反正肯定不到萬年。”李子木也回憶了一下說道，反正這裏不會有天道注視，說一些東西也不擔心。
    “看到了沒，當個體足夠強大時，沒有人會想著整個族群，隻有當個體沒有那麽強大時，靠著整體的力量，社會才會一直穩步向前發展。”
    賽女士側著頭看著尹道，很是認真的說道：“修真文明的個體可能對天體宇宙有著深刻的了解，對宇宙萬物的運行有著獨特的思考，但普通人卻如豬玀一樣被供養著。
    你說你們沒有冶金技術嗎？有的，可冶金技術隻掌握在仙人手中，連鐵質犁都要看仙人的心情，然後才能做的出來送給凡人使用。
    縱使強大的個體擁有了遠航星海的能力，可人類與社會依舊破破爛爛。”
    李子木不由得接了話茬：“社會破破爛爛，老中縫縫補補？”
    說完不好意思的笑道：“抱歉抱歉，實在是沒忍住。”
    賽女士白了他一眼，卻也沒過多理會，繼續說道：“這樣的世界於文明的進步又有何用呢？想象一下，假如全宇宙都是這樣的文明，那所有的星球都將不會走出自己的星係，宇宙將如一灘死水毫無波瀾。
    當有外敵入侵時，這片宇宙將如何防禦呢？”
    “難道擁有無數的尊者也無法抵擋嗎？”尹道開口問道，至於外敵入侵這種事情，他選擇忽略掉，那種外敵必然是他無法想象的存在。
    “尊者的強大，隻在於個體，當個體被牽製住的時候，整個族群中剩餘的個體又能有何作為呢？”李子木看向尹道說道，隨後看向賽女士：“我這樣理解，對嗎？”
    “沒錯，如果整個族群全部成為尊者，那就會變成我們剛剛看的那顆星球一樣，失去了一切活力，全部存在都變成了無魂的傀儡。而隻有幾個成為尊者，那剩餘的部分則是豬玀，任人宰割。”
    賽女士點頭說道：“所以，這個宇宙需要的是一種平等的、全麵的發展。
    嗯，至少當前的我是這樣認為。”
    “當前的您是這樣認為？”李子木疑惑道，如賽女士這般的人物，難道不應該意誌堅定，有著認定的思想目標，不會隨意改變想法的嗎？
    “是啊，當前的我是這樣認為的。”賽女士很是感慨的重複了一句，而後語氣沉重的說道：“我也是在一直探索這未來前進的道路。
    在你所謂的全知全能之下，未來是一片灰暗、毫無希望的。宇宙終將熱寂，這是無法避免的輪回。而拋開熱寂的結局，我再想方設法的延續文明。我在不停的努力嚐試，因為我發現，‘人’真是個奇怪的東西。”
    賽女士頓了頓，而後解釋了一句：“這個‘人’，指的是一種概念。你可以大概的理解為主宰一方世界的主角，在這個世界是人類，可能在另一個世界就是虎妖，下一個世界可能是鬼族。”
    見李子木兩人點頭表示理解，賽女士才繼續開口說道：“人是個很奇怪的東西，經常可以出乎我的意料創造出奇跡，在一些必死的局麵中打開一線生機。
    但人，又最為短視，最為貪婪自私，容不下其他種族共同繁榮。一片星空中一旦存在幾種智慧生物，往往都會互相征伐廝殺到隻剩一種。”
    李子木看向尹道，不由得想起這個世界上存在著的幾大種族，人、鬼、妖、魔等，難不成未來將要為了生存幾大種族要殺個你死我活？或者說，這個世界上存在著好幾種智慧生物，是個特殊的地方？
    “所以，我們這個世界很特殊？還存在著幾大種族？”尹道卻沒想那麽多，直接開口問了出來。
    “嗬，別總把自己想的有多重要。”
    賽女士嗬笑了幾聲，看向李子木，似乎知道他心中也有著同樣的疑問一樣：“這個你自己指的是你們的這個世界，也包括你的家鄉。
    人呐，總是把自己想得有多重要。用你能聽懂的話來說，假如你可以考上五道口學院，在你們村子裏很拔尖，很厲害了吧？”
    這一個五道口學院讓李子木愣了一下，略微有點走神的想到，那時候要是真能考到五道口，別說村裏，怕是省裏也是很厲害很拔尖的了吧？
    “你懂了吧？你那麽厲害那麽特殊，但是到了五道口，你覺得你還特殊嗎？”
    李子木搖搖頭，開玩笑，那一學院的人都是那麽厲害的，有誰敢說自己一定是最厲害的那個？
    “這裏，就是五道口。”
    賽女士點點頭平靜的說道，隨手指向門外：“看見村子裏的那些人沒有？除了四個人之外，每個都是像你這樣的人，不過他們都是失敗了。哦對，你們還沒出過門，沒看見過他們，不過理解就好。”
    尹道順著她的手指向外看去，卻隻能看到籬笆院牆，隻好悻悻的轉回頭。
    李子木則是有些好奇的問道：“外麵那些都是我的老鄉？”
    “你看，你又覺得你自己有多特殊，為什麽他們會是你的老鄉？那麽多宇宙呢，總歸會有幾個失敗的。”
    賽女士不以為然的說道：“我們扯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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