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國鑒心中慢慢升起一絲幸災樂禍的快意，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冷笑。他想起那個死鬼瑤光在永巨樓威脅他時的模樣，如今卻落得個橫屍當場的下場，真是報應不爽啊！
    這樣想著，徐國鑒的心情頓時舒暢了幾分，連腳步都輕快起來。他慢悠悠地回到永巨樓，寬大的袖袍隨著步伐輕輕擺動，在陽光下泛著華貴的紫金色光芒。
    至於什麽量劫將至、魔族入侵、妖族蠢蠢欲動......這些破事與他何幹？妖族那邊自有滄淵鎮那群死腦筋看守，輪不到他來操心。永巨樓興起之時，天下勢力格局早已穩固，作為最晚崛起的大勢力，沒被分到什麽鎮守界域的任務，反倒落得個逍遙自在。
    這日清晨，徐國鑒正在永巨樓42層的觀景台上悠然品茶。他斜倚在紫檀木雕花的太師椅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扶手，目光透過雕花窗欞望向遠方。
    算算時間，差不多該出發去翠微山吊唁那個死鬼了。
    “死了還要勞煩活人跑一趟，真是麻煩。”徐國鑒撇撇嘴，將杯中剩餘的靈茶一飲而盡。茶香在口中彌漫，卻衝不散他心中的煩躁。
    前些日子二子徐飛仙總算從外麵鬼混回來了，正好帶著一起去。在眾多尊者麵前露個臉，日後也好混個二代弟子的名頭。想到這裏，徐國鑒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些。
    不過徐飛仙的身份確實有些尷尬。按理說作為尊者之子，本該算在二代弟子的輩分上。可偏偏滄淵鎮那個歐舒雁算是三代弟子，若是讓徐飛仙憑空長上一輩，反倒顯得永巨樓不懂規矩。徐國鑒一直琢磨著，找個機會讓兒子叫青衣一聲“師兄”，隻要對方應了，這輩分問題自然就解決了。
    徐國鑒剛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袍準備下樓，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一聲清越的通報：“燭照前來拜訪徐尊者！”
    聲音剛落，一封燙金拜帖便憑空出現在他麵前，懸浮在半空中緩緩旋轉。
    “嗯？”徐國鑒眉頭一挑，伸手接過拜帖。這“燭照”是何方神聖，竟能將拜帖直接傳到他麵前？要知道永巨樓42層可是布下了重重禁製，莫說是尋常修士就是連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翻開拜帖，隻見“妖皇燭照”四個大字熠熠生輝，每個字都仿佛有陰火在跳動，散發出陰冷的氣息。
    “妖皇？”徐國鑒瞳孔微縮。妖皇？那不就是尊者境界的？
    這個節骨眼上，妖皇怎麽會出現在人間？他迅速調整表情，臉上堆滿熱情的笑容，朗聲道：“妖皇駕到有失遠迎，快快有請！”
    永巨樓大門處，一隊身著華服的侍從迅速列隊。絲竹管弦之聲頓時響起，十二名美貌侍女手持花籃，將新鮮采摘的靈花花瓣灑向空中。在繽紛落花中，一名身材修長的男子翩然而至。
    那人臉上布滿詭異的紫色妖紋，長發如瀑，在陽光下泛著妖異的紫光。他每一步落下，地麵都會蕩起一圈淡淡的蒼白火紋，卻又在轉瞬間消失不見。
    徐國鑒的美女管家快步迎上前去，盈盈一禮：“妖皇大人請隨我來。”
    姿態優雅，舉手投足間盡顯大家風範，看得出徐國鑒調教的很好。
    燭照一邊走一邊打量著永巨樓內的陳設，心中暗自咂舌，這永巨樓還真是財大氣粗。樓內金碧輝煌，處處鑲金嵌玉，就連走廊兩側擺放的裝飾品都是難得一見的靈器靈寶。雖然這些東西對尊者而言不算什麽，但如此豪奢的排場，也沒有幾位尊者能搞得出來。
    不多時，燭照被引至42樓。徐國鑒早已在廳中等候，見他進來，立刻上前兩步，拱手笑道：“妖皇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啊！”
    燭照微微頷首回禮：“徐尊者客氣了。您這若是寒舍，我家那便是丐幫窩點了。”
    聲音低沉，帶著一股詭異的陰冷氣息。
    兩人寒暄片刻，分賓主落座。徐國鑒一手摩挲著桌上那株價值連城的北海珊瑚擺件，狀似隨意地問道：“不知妖皇此次前來，有何貴幹？”
    燭照歎了口氣，麵露慚愧之色：“說來慚愧，我是為了我那不成器的孫女而來。”
    徐國鑒心思電轉。妖皇的孫女？莫不是來說親的？量劫當前，若是兩位尊者結為親家，倒也是個互相照應的好法子。
    但轉念一想，若是讓孫女嫁給徐飛仙，豈不是憑空比燭照矮了一輩？你個濃眉大眼的妖皇，莫非是暗戳戳的想要當本座的爸爸？
    “嘶……”徐國鑒輕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不悅，試探道：”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還請妖皇明示？”
    燭照又歎了口氣，那模樣活像個為兒孫操碎心的老農：“我那孫女自幼貪玩，性格頑劣。前陣子又從家裏偷偷跑了出去……”
    “嗯？”徐國鑒眉頭一皺，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妖皇是怎麽從妖域出來的？滄淵鎮的歐雷怎麽可能讓妖皇從妖域出來？
    “您的孫女是怎麽從妖域出來的？難道滄淵鎮的歐雷玩忽職守了？”
    這話問得直白，卻也是事實。在人間修士眼中，妖域就像一座大監獄，而滄淵鎮就是看守監獄的獄卒。
    燭照聞言，濃密的眉毛高高揚起。他深深地看了徐國鑒一眼，似乎在判斷對方是故意裝傻還是真不知情。
    半晌，他才緩緩開口：“徐尊者說笑了，您可能不大了解內情。”
    “我們燭龍一族，因種種原因，與妖族的關係並不是那麽親密。”
    燭照見徐國鑒麵露疑惑，心中也是詫異——這位新晉尊者竟然真不知道這些秘辛。
    “我族一直生活在人間界，這是在界域四分時都不曾改變過的事情。”
    徐國鑒眼睛微眯，摩挲珊瑚的手突然停住了。據古籍記載，在界域四分之時，各大種族都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偉力強行分隔到對應的界域。
    天南海北的妖族都被挪移到了妖域，為何唯獨燭龍一族能留在人間？
    “我族從未去過妖域。妖族也從不與我族來往。”燭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繼續解釋道，“我們與除妖族外的所有種族都保持著良好關係，不結仇，也不結盟。”
    廳內一時陷入沉默。徐國鑒沉吟良久，雖然仍不明白燭龍一族特殊的根本原因，但也算是接受了這個說法。
    他輕咳一聲，試探道：“那您此次前來，說要為孫女之事，是要改變燭龍一族的處世之道嗎？”
    言下之意，是在問燭龍一族是否要打破中立，選擇站隊了。
    燭照聞言一愣，隨即連連擺手：“徐尊者誤會了。我來是因為孫女前幾天被您門下的侍衛抓了，這才厚著臉皮前來求情。”
    “被抓了？！”徐國鑒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永巨樓確實豢養了不少侍衛，平日裏負責維護境內秩序。雖然永巨樓行事霸道張揚，但也不至於見妖就抓。
    既然被抓，那必定是犯了什麽事。
    徐國鑒輕咳一聲掩飾尷尬，正色道：“您孫女在永巨樓犯了什麽事？若不是大錯，放了便是。若是傷了人命……”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總得給死者家屬一個交代。”
    燭照連忙解釋：“我就是怕她闖禍，這才親自前來。若真犯了錯，該賠的我們一定賠。”
    徐國鑒點點頭，向侍立一旁的美女管家使了個眼色，然後笑著問道：“敢問您孫女芳名？也許是個誤會。”
    “燭光完顏，在人間以小蛇妖的身份行走。”燭照臉上堆著笑，“是誤會最好不過了。”
    美女管家俯身在徐國鑒耳邊低語幾句。徐國鑒聽完，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低聲斥道：“胡鬧！”
    隨即對管家吩咐：“把他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