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昆侖論道前夕,洪荒萬靈朝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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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朝都城朝歌的晨曦漫過城牆時,太廟前的九鼎已騰起嫋嫋香煙。成湯身著玄色王袍立於祭台之上,凝視著龜甲裂紋中流轉的紫氣——人族疆域內阡陌縱橫,炊煙如星點密布,西岐的麥田泛著金丹般的光澤。
    這是他治下第三十載,人族以耕織為基、禮樂為骨,早已擺脫商滅夏戰爭後的孱弱,成為洪荒大地不可忽視的力量。
    然而此刻,洪荒修士界的震動遠超朝歌的祥和。一道橫貫九天的神念如驚雷破空,悄然落入每一位修士的識海:“三十三年後,昆侖之墟,三清、西方教論道。”
    短短十六字,讓沉寂已久的洪荒修士界驟然沸騰,這比人族百萬年的興衰更能牽動修士的心弦。
    洪荒邊界混沌海的混沌氣流中,一盞青燈已燃燒了數個會元。燈影下,老道枯坐的身影仿佛與混沌融為一體,他袖口的塵埃裏藏著凶獸劫的血痕,發髻上的玉簪刻著龍鳳初劫的紋路。
    當論道的消息傳入識海時,老道指間的先天龜甲驟然碎裂,露出裏麵凝結的混沌元氣——這是他等待的契機。
    “聖人論道……”老道撫過腰間的乾坤袋,袋中半截靈寶碎片微微震顫。他見過凶獸一族以洪荒為獵場,利爪撕裂蒼穹;見過龍鳳麒麟三族在不周山下屍積成山,鮮血染紅天河。
    見過巫妖大戰時日月無光,星辰隕落如雨。百萬年來,多少族群如朝露般璀璨又湮滅,唯有聖人始終端坐九天,看滄海桑田、星河輪轉。對這些卡在準聖巔峰瓶頸的老古董而言,聖人的片言隻語,或許就是破境的關鍵。
    東海龍宮的水晶殿內,敖廣正用龍須擦拭定海神針。水鏡中映出的人族戰船已能抵達東海深處,讓這位龍族始祖眉頭緊鎖。
    當論道的消息傳來時,他猛地拍碎身前的玉案,龍鱗在激動中泛起金光:“傳孤令,四海龍族精銳隨孤赴昆侖!”
    “陛下三思!”龜丞相急忙勸阻,“昆侖山乃聖人居所,無請柬擅入,恐遭天譴!”
    敖廣甩動龍尾卷起巨浪:“孤不求登堂入室,隻求在山門之外沾些道韻。當年女媧娘娘造人成聖,龍族也曾送上賀禮,難道這點薄麵都沒有?”
    話音未落,四海龍族已開始集結,蝦兵蟹將組成的船隊劈開巨浪,向著昆侖方向駛去。
    洪荒各地的修士都動了起來。西王母的瑤池仙境中,九尾狐族收起千年魅惑,梳理著聖潔的狐尾。
    北溟之海的玄龜馱著小島般的身軀,每移動一寸都在海麵上留下玄奧的龜甲紋路;南瞻部洲的散修們自發結成隊伍,腰間的法器碰撞聲在山穀間匯成洪流。他們中不乏活過數個量劫的老怪物,曾對人族的興盛冷眼旁觀,但此刻都朝著昆侖方向匯聚。
    朝歌城外的玄都觀,香火繚繞中,觀主正對著八卦圖推演天機。當論道的消息傳來時,圖中的陰陽魚突然逆轉,顯現出“福禍相依”四個古字。
    他眉頭微蹙,人族修士雖數量龐大,但能承受聖人威壓的不過百中其一。
    “師尊,弟子欲率玄都觀修士前往昆侖。”觀主對著虛空一拜,識海中傳來老子溫和的聲音:“道在己心,不在遠近,人族當去,卻不可強求。”
    終南山玉柱洞內,雲中子剛煉完一柄桃木劍。劍身上的符文突然紊亂,將洞壁劃出裂痕。這位曾助成湯滅夏的修士望著西方,喃喃自語:“三教論道,聖人威壓非金仙以下修士能承受,貿然前往隻會傷及道基。”
    他取來玉簡刻下法旨:“凡玉柱洞弟子,需結七星陣留守山門。”
    西岐城外的田埂上,老農放下鋤頭時,掌心閃過一絲靈光。他腰間的酒葫蘆裝著百種靈果釀就的悟道酒,溝壑縱橫的臉上刻著巫妖大戰的傷疤。
    “娃子,爺爺去西邊聽老先生講學。”老農摸了摸孫子的頭頂,身形化作流光衝天而起,留下孩童望著天空發呆。
    成湯在太廟召集百官,望著龜甲上的祥瑞沉吟道:“聖人教派論道是洪荒盛事,人族當派代表前往。但需謹記,聖人之下皆為螻蟻,不可造次。”
    最終決定由比幹率領三十位金丹修士,攜帶靈穀與絲綢作為朝聖之禮,不求悟道,隻求表達人族敬意。
    距離昆侖山三萬裏處,一道無形的結界橫亙天地。這是聖人威壓自然形成的壁壘,越是靠近核心,空氣便越發凝重,連陽光都仿佛被壓得低垂。
    最先抵達的是蜀山劍派,數百柄飛劍如銀河倒掛,卻在結界百丈外齊齊停下。為首的劍修抱拳行禮:“蜀山弟子叩見聖人,不敢擅入聖地。”話音剛落,他們在雲端結成劍陣,劍身對準昆侖方向,以劍器接引稀薄道韻。
    半月後,妖族大軍浩浩蕩蕩而來。青丘狐帝率領三千狐族修士踏雲而至,九尾舒展如華蓋,卻收斂了所有魅惑氣息;萬妖穀的熊羆精扛著擎天巨斧,每一步都讓大地震顫,卻在結界外千丈處駐足。
    北海冰原的雪狼族踏著冰霜而來,雪白的狼毛在靠近結界時化作溫順的絨毛。妖族向來散漫,此刻卻個個神情肅穆,仿佛回到了妖皇帝俊統治的黃金時代。
    西方教的隊伍最為特別。數百位修士,手持錫杖,口中吟誦經書,金色佛光在頭頂凝聚成蓮花。他們沒有搶占近前位置,反而在最外圍停下,將菩提籽撒向荒漠。
    刹那間,戈壁上長出成片菩提林,林間浮現“慈悲”“善念”等梵文,成為後來修士歇腳的好去處。
    一年之內,昆侖山三萬裏外已成生靈的海洋。東邊的修士用五行陣法隔絕風沙,搭起連綿道台。
    西邊的妖族用獸皮搭建帳篷,帳篷外刻著靜心符文;南邊的散修在樹上築巢,樹冠間掛滿悟道玉簡;北邊的水族引來活水,低窪處形成湖泊,湖麵漂浮著悟道蓮花。
    臨時集市悄然興起:有人用妖獸內丹換療傷丹藥,有人以陣法心得交換煉器材料,甚至有凡人修士支起攤位,售賣靈穀烘焙的糕點。
    一位賣符篆的老道生意最好,他的符篆沒有攻擊符文,隻有“靜心”“凝神”等輔助字樣,恰好契合朝聖者的需求。
    第三年春分,昆侖外圍出現第一道奇景。湖邊打坐的老修士吐納時,靈氣化作白霧在頭頂凝結成雲,雲團中浮現三清論道的虛影,雖看不清麵容,卻能感受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道韻。周圍修士紛紛側目,卻無人敢靠近,隻是默默調整坐姿,試圖從中感悟玄妙。
    此事傳開後,更多奇景接踵而至。菩提林中,每片葉子閃爍金光,葉麵上浮現梵文,隨風輕響如誦經;北邊的湖泊裏,魚兒躍出水麵留下水痕,組合成“因果循環”的圖案。
    南邊的山峰上,頑石自動裂開,露出天然形成的太極紋路。這些奇景並非人為,而是聖人威壓與萬靈願力交織的產物,越是心誠的修士,越能從中看到契合自身道途的景象。
    專修丹道的散修目睹靈芝化丹後,悟透“藥引在心不在物”的道理,當場突破太乙金仙。
    妖族小狐狸在菩提林聽經三年,褪去妖身化為人形,領悟淨化心魔的神通;凡人孩童撿到帶道紋的石子,多年後成為人族修士中的佼佼者。
    但並非人人都能得償所願。有魔修急於求成試圖闖界,剛邁出三步,便被無形威壓碾成飛灰,連魂魄都未留下。
    這慘烈一幕讓所有修士心頭一凜,終於明白“聖人之下皆為螻蟻”並非虛言。從此再無人敢越雷池一步,連說話都刻意放低聲音,生怕驚擾聖地中的聖人。
    十年光陰在打坐中流逝。昆侖外圍的生靈換了一批又一批:有的感悟圓滿離去,有的壽元耗盡坐化,新的朝聖者源源不斷趕來。但這片土地始終肅穆,風沙經過時放緩腳步,飛鳥過境時收斂鳴叫。
    比幹率領的人族隊伍在中途停下,將靈穀播種在昆侖外圍。靈穀吸收道韻後,長成結滿金丹的仙禾。
    比幹將仙禾分給各族修士,人族的謙遜贏得萬靈好感。消息傳回朝歌,成湯正在祭天,聞言笑道:“人族立足洪荒,靠的不是武力,而是兼容並蓄之心。”
    距離論道三年時,昆侖山上空雲層變化:甘霖降下洗去心魔,無聲雷鳴清明識海。有修士發現,異象竟與《周易》卦象對應,於是更多人研究易經,推算論道時日。
    偶爾有聖人弟子從昆侖走出,他們不與外圍修士交流,隻是巡視結界,偶爾留下法語。
    一次青衣道童路過湖邊,見修士對著水痕苦思,隨口道:“水中影,鏡中花,執於表象失本真。”說罷離去,卻讓修士茅塞頓開——道韻不在固定圖案,而在水流無常。
    結界邊緣,白發老嫗始終抱著半塊玉佩。這是巫妖大戰中犧牲的道侶所贈,當年他曾說:“若聽聖人論道,必為你求平安符。”如今玉佩在聖人威壓下發燙,浮現淡淡符文,老嫗知道,道侶的心願實現了。
    三十三年時光終至盡頭。清晨,昆侖外圍所有生靈從打坐中醒來,天地靈氣粘稠如蜜,呼吸間滿是道香。數萬裏內鴉雀無聲,隻有菩提葉沙沙聲與湖水輕拍岸的聲響。
    東方天際泛起七彩霞光,非尋常金色,而是祥雲匯聚的光芒。光芒中傳來鍾磬之聲,如大道初開的韻律,讓生靈不由自主挺直身軀。修行短淺的修士開始顫抖,非因恐懼,而是激動——他們能感受到,聖人即將現身。
    上古修士望著霞光淚濕眼眶,這景象與鴻鈞道祖講道何其相似,卻少了俯視眾生的威嚴。他想起百萬年顛沛,好友隕落,此刻終於明白:洪荒萬族興衰,唯有大道永恒,聖人正是大道化身。
    結界邊緣,各族修士自發整理衣袍:蜀山劍修擦拭飛劍,妖族收斂妖氣,比丘僧整理袈裟,人族修士束緊發髻。比幹率領人族取出青銅鼎,點燃朝歌檀香,香煙直上雲霄,帶去人族感恩。
    昆侖山上空雲層分開,露出三座懸浮高台。高台之上,隱約可見道袍身影,雖遙不可及,卻能感受到“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超然氣度。四大聖人教派弟子分列兩側,氣息沉穩如萬年青鬆。
    數萬裏外的洪荒生靈齊齊躬身行禮,動作整齊劃一,仿佛排練無數次。他們來自不同種族,道途各異,此刻卻懷著同樣敬畏。風沙靜止,流水平緩,天地靈氣仿佛屏住呼吸,等待那改變洪荒格局的論道之聲響起。
    昆侖墟外,萬靈靜坐,霞光漫天。這場注定載入史冊的論道即將開始,而數萬裏的朝聖奇景,本身已是大道演化的一部分——聖人論道不僅傳道,更以道韻滋養洪荒,讓萬靈在敬畏中感悟,在靜思中成長,這或許就是盤古開天以來,聖人存在的真正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