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當楊伯襄聽到程破曉來訪的時候忍不住長舒了一氣，隻要肯定就好，他就擔心程破曉在與楚家達成協議後，就把楊家作為打的對象了；
    如果是這樣，楊家就沒有了轉圜的餘地，隻能給長子楊昭昀去信，以勢壓八路軍。
    萬一壓不住，楊家的麵子就沒有了！
    “有請！”
    楊伯襄的神色恢複了正常，大八金刀的端坐在主位，他要好好的會會程破曉。
    片刻過後，程破曉就龍行虎步的走了進來，一點也沒有作客的拘謹，反而像是進自家後院，楊伯襄眉頭一皺，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就算看程破曉不順眼，楊伯襄還起身迎接，並且擠出一副笑臉跟程破曉打招呼。
    楊家畢竟是大戶人家，不是後起之秀楚家能比的，有客來訪，該有的氣度還是要有，楊伯襄表現的不卑不亢。
    “程長官百忙之中造訪楊家，不知所為何事？”
    幾句客套之後，楊伯襄還是禮貌性地問起了程破曉的來意，他似乎不太願意跟程破曉有太多的客套，潛台詞就是有事說事，沒事滾蛋。
    程破曉能感覺得出楊伯襄對自己的厭惡，但他並不在乎，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
    “我部奉上級的命令來德化鎮建立抗日根據地，青石嶺村是試點，這次過來正好有一事要通知到楊家。”
    楊伯襄想到過這個結果，但沒有想到來得會如此快，而且用的是通知二字，那就是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他的臉瞬間就黑了下來，強行壓下胸中的怒火說道：
    “請講。”
    程破虹就把八路軍要在根據地施行減租減息一事說了出來，最後還禮貌性地加了一句：
    “還請楊家看在支持抗日大業的份上，多多支持！"
    “程長官，據老夫所知，延州推行的減租減息政策隻是倡議，而非行政性命令，渝州國府也沒有讚同。”
    程破曉插過話說道：
    “延州邊區政府在自己的轄區有推行相關政策的權限，隻要國府沒有反對，那就是讚同；所以楊老先生所說的國府沒有讚同站不住腳。
    明人麵前不說暗話，國難當頭，人人都有為抗戰出人出力的責任。
    有人出人，有力出力，有錢出錢，將士們前錢奮勇殺敵，總不能餓著肚子打仗，皇帝還不差餓兵呢。
    八路軍要在全鎮建立一個民兵營，凡兩丁以上的家庭都要出一丁參加民兵打鬼子；
    這些民兵大部分是楊家和楚家的佃農，他們把命拴在褲腰帶上打鬼子，老婆孩子連飯都吃不飯說得過去嗎？”
    楊伯襄也沒有想到程破曉會說的如此直白，隻好說道：
    “楊家也在抗日，老夫的長子還是中央軍的團長，他們在晉南殺的鬼子可不比八路軍少。”
    楊伯襄還是抬出了自己在中央軍當團長的兒子，希望能震懾住程破曉，八路軍勉強算是雜牌，中央軍才是正規軍，團長更是甩了程破曉這個小連長幾個身位。
    程破曉來之前早就把楊家的底查過一遍，楊家長子的確是山中條山打鬼子，所以才先禮後兵，況且隻是減租減息，又不是打土豪，分田地。
    “楊老先生，正因為楊團長在戰場上與鬼子生死搏殺，楊家就更要支持國家的抗日政策；
    因為打鬼子的人越多，楊團長他們才不會孤軍作戰。
    晉南的中央軍承受了鬼子極大的軍事壓力，如果沒有八路軍在後方拖住大量鬼子，中條山堅持不了多久！
    楊家隻是少收了兩成租，並不動搖到根基；
    恰此國家生死存亡之際，楊家除了有直係子弟上戰場以外，還需要作出更大的貢獻。
    你應該是學過曆史、懂興衰的，如果國家亡了，老百姓都沒有了活路，地主還能過上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日子嗎？”
    程破程的話說的非常露骨，楊伯襄反而陷入了深思。
    楊家何止經曆過興衰，亂世都沒知道經曆了凡幾，那一次不是殺得人頭滾滾？
    一旦老百姓沒有了活路，土地、糧食太多就會成為取禍之道，那些強人可不是那麽好說話，為了一些糧食屠家滅族也是常有的。
    相對來說，八路軍的減租減息是非常溫和的；
    兩害相權取其輕，楊伯襄也知道那些冠冕堂皇話沒必要說下去，就直接說道：
    “如果楊家響應八路軍減租減息的政策，八路軍是否可以保證楊家的安全？”
    程破曉搖了搖頭道：
    “沒有人能夠保證楊家絕對的安全，鬼子非常凶殘，每一次戰亂都是大浪淘沙，楊家安全還得靠你們自己；
    在亂世中，大家族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什麽土地、財富、糧食都是過眼雲煙，能夠存活下來才是第一位。
    我隻能保證八路軍和根據地的百姓不會再向楊家索取其他財物，在鬼子來掃蕩的時候，八路軍會像保衛其他老鄉一樣保護你們，不會區別對等待。”
    程破曉沒有拍著胸脯大包大攬，反而讓楊伯襄更安心，一個小小的連長能保證得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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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隻要程破曉別煽動鎮上的老百姓衝擊楊家就行，既然程破曉已經答應，他也隻能姑且行之；
    程破曉有一句話說的沒錯，大家族能曆經千年亂世存活下來，是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比如多方下注，比如斷尾求生，比如以身事賊，反正各有各的門道。
    現在他就當是斷尾求生，兩成地租而已，頂多算是一條尾巴！
    聽完程破曉的話後，楊伯襄心中就有了決斷，對程破曉說道：
    “楊家乃忠烈之後，世代忠良，國家有難，自然是要響應八路軍的減租減息號召的，老夫有一不情之請？”
    老狐狸說了一堆冠冕堂皇話的，重點就在最後一句，想提點條件。
    這也是在情理中，隻要不是太過分，程破曉都會答應他，總要給人一些台階下的。
    “楊家果然是忠義之家，在民族大義麵前從來沒有虧欠過，程某佩服，但說無妨。”
    華夏是講人情的，既然楊家退讓了，程破曉就給足了楊家麵子，他相信楊伯襄這樣的老狐狸也不會提出過分的要求，無非是想保住一些顏麵而已。
    “程長官，減租減息之事可否讓楊家自己向佃戶宣布，放心楊家會說明是響應八路軍號召的。”
    程破曉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對楊伯襄說道：
    “這個自然可以，楊家的大義也應該讓所有人知道。”
    楊伯襄的臉上也堆滿了笑容，對程破曉說道：
    “程長官，你難得來一趟楊家，貴客來訪讓楊家蓬蓽生輝；
    正好也到飯點了，老夫準備了一些粗茶淡飯，可否賞臉留下來吃個便飯？”
    程破曉知道這是楊家稀放出來的善意，也是想借這個機會修複一下之前鬧的比較僵的關係，可以說是楊家伸過來的橄欖枝。
    這個必須得接，所以他就答應了下來，給足了楊家麵子。
    程破曉的目的已經達到，與楊家修複關係也是統一戰線的一部分；
    統一戰線的精髓就是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自然了包括開明鄉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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