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賺錢了……當然賺錢了……
    閆解成的這句話就好像什麽魔音一樣，一直在劉光齊的腦海裏回蕩，之後閆解成說什麽劉光齊都沒太聽進去。
    等回到了自己的住處，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劉光齊暗暗想到：
    ‘在碼頭當搬運工雖然可以維持基本的生活和溫飽，但沒辦法發大財，可我辛辛苦苦地從四九城跑來港島，可不是為了當苦力的。’
    ‘我在這裏沒人脈，沒關係，以前在學校學的東西在這裏大概也沒什麽用，想要發財隻能走點歪路子了。’
    劉光齊想到了之前砍人的那個賭場，雖然當時飄散的血腥味依然讓他感到恐懼，可是心裏膨脹的貪欲卻逐漸將這股恐懼壓了下來。
    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著的劉光齊突然翻身下床，直接跟著印象找到之前發生砍人的地方。
    這時候這裏已經沒有人圍著了，賭場裏依舊吵吵鬧鬧的，不時傳來有人叫好或者哀嚎的聲音，顯然剛才的砍人事件一點都沒影響賭場的生意，收拾幹淨之後就繼續照常營業。
    劉光齊往地上看了看，就算他仔細觀察，也看不到什麽血跡了。
    ‘看來在港島人命是真的不值錢。’
    劉光齊抬頭看向賭場，正門上掛著一個招牌。
    福華賭場！
    聽到裏麵各種賭博的聲音，劉光齊心髒怦怦直跳，嗓子也微微發幹，好像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吸引他進去。
    這時門口看場子兼接客的馬仔招呼道：
    “喂，要發財就進來玩兩把，今天客人旺啊。”
    馬仔的聲音摧毀了劉光齊本來就不太堅強的意誌。
    “我、我就玩兩把！”
    就玩兩把好像是劉光齊說服自己的一個借口，隻要說了自己就玩兩把，自己就不會陷進去，很快就會出來一樣，然後他低著頭走進了賭場。
    福華賭場和其他賭場一樣昏暗，充滿了煙味，但借著昏暗的燈光，劉光齊還是看清楚了這裏大部分的賭徒穿著都是跟自己差不多的，甚至有些可能是自己碼頭的工友。
    這種情況讓劉光齊心裏的緊張感緩解了一點，他悄悄伸手到兜裏，把剩下的錢都拿出來一看。
    就剩二十塊了。
    劉光齊之前把劉家剩下的一點家底都給騙走了，一路南下吃喝的花銷不少，之後又找蛇頭偷渡也要花錢，而且內地的錢在港島沒辦法用，還要找黑市兌換，這種黑市在匯率上自然還要再宰一筆。
    這樣一層層的開銷算下來，還能剩下二十塊，也多虧了劉光齊路上打了些零工又賺了一點。
    劉光齊看著僅剩的二十塊，咬了咬牙，將十塊揣回兜裏，然後手裏拿著剩下的十塊，在幾張賭桌之間來回轉悠，想看看哪張桌子能讓自己贏一點錢。
    劉光齊以前雖然沒進賭場賭博過，但私下裏也跟朋友玩過牌，知道點規則，可是四九城玩牌的規則跟港島這邊流行的不太一樣，劉光齊在桌子旁邊看了幾把，也就看懂了個大概的規則，但不熟悉，也不敢輕易下場去賭。
    轉來轉去，還是一個扔骰子賭大小的玩法最簡單。
    劉光齊站在邊上，暗道：‘賭場要賺錢，肯定會讓人使點老千，輸得少，贏得多就能賺錢，我先看個幾場，看看能不能看出他們出老千的手法來。’
    抱著這個主意，劉光齊就站在賭桌邊上，瞪著倆眼泡子就盯著荷官的手瞧。
    但老千這一行當的就業門檻極高，萬一讓人瞧出破綻來了，直接把手給剁了也不奇怪，就劉光齊這個外行人能看出什麽門道來？他連續看了十幾場，也沒看出來一點破綻，反倒是引起了旁邊賭徒的不滿。
    “喂，你個傻仔還玩不玩？！唔玩就滾咯！”
    劉光齊被人罵了一聲，心裏有點慌了，尷尬地說道：“玩，我當然玩。”
    他的心態很有趣，對跟自己一樣從內地過來的閆解成，哪怕對方請自己吃了飯，劉光齊對他都沒有任何尊重或者發自內心的感激，甚至還有一定的優越感。
    但對這種操著本地口音的賭徒，哪怕對方可能跟自己一樣也是個碼頭的苦力，劉光齊就是有點心虛慌張。
    就劉光齊這種心態，當個買辦或者二鬼子也是個好手。
    被身邊的賭徒罵了兩句，劉光齊不敢再占著茅坑不拉屎，荷官開始搖下一次的骰子的時候，劉光齊心裏尋思起來。
    ‘剛才那十五把開了九把大，五把小，一把豹子，看樣子今天開大多一點，不管了，就大吧！’
    劉光齊分析了半天，觀察了半天，最後還是靠運氣，兩眼一閉，把自己的錢拍在了大字上。
    “買定離手，開！”
    “5、6、6，17點大！”
    “贏了！都贏回來了！”
    “我贏了！給錢！快點給錢！”
    骰子的點數一開，圍著賭桌的賭徒瞬間變成兩副麵貌，一邊如喪考妣，一邊歡呼雀躍，劉光齊自然是後麵一種。
    賭大小賠得不多，買一賠一，劉光齊下注了十塊錢，贏回來二十塊。
    看著回到手裏的人二十塊港紙，劉光齊猶豫了一下，把十塊錢揣進自己的兜裏，還伸手拍了拍，暗道：‘這是我的本錢，要保存好，手上這十塊錢是我贏來的，就算待會兒全輸光了最多就當今天晚上沒出來，不虧不賺，二十塊的本錢一定要存好了。’
    劉光齊雖然被欲望推動，走進賭場，但沾賭不深，還沒太大的賭癮，這時還能控製住自己的欲望，雖然一下子贏了十塊已經讓他的心跳加快，呼吸沉重，但還沒失去理智，知道要留好自己的本金。
    劉光齊拿著贏來的十塊錢當做新的賭本在賭場裏賭了起來，也嚐試了一下自己不太熟悉的港島這邊的紙牌玩法，玩了兩個小時左右，有輸有贏，最終算下來贏了一百多塊。
    這一百多塊對於賭場一天的流水來說隻是九牛一毛，但對在社會底層掙紮的劉光齊來說已經是一筆巨款。
    拿著錢走出賭場的時候，他甚至害怕賭場的人會不想自己贏走‘這麽多’錢，把自己拖進小巷子去痛打一頓，不過直到捂著口袋回到住處，在梆硬的床鋪上躺下的時候，劉光齊才發現是自己想太多了。
    ‘才一個晚上就賺了這麽多錢，港島真是個黃金窩啊。’
    抱著這麽個想法，劉光齊之前對黑幫當街砍人的恐懼都被抹除了，捂著裝滿錢的口袋，喜滋滋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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