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又撿了一會兒柴火，秦淮茹突然說：
    “媽，我要去拉個屎，你把孩子帶一下。”
    “哦，那你去吧，我們正好也休息一會兒。”
    張菊英沒懷疑什麽，順手接過了秦淮茹遞來的女兒。
    這山林裏上廁所就是隨便找個樹叢，挖個淺坑，拉完了之後拿枯葉擦屁股，再把坑蓋上就完事兒了。
    秦淮茹貓著腰走進樹叢裏，不過卻沒排泄，而是看了看張菊英那邊的方向，見樹叢足夠高，足夠茂密，便蹲了下來，然後悄悄解開了手上的草繩，貓著腰盡量不發出聲音地往外走，等走遠一點之後，秦淮茹才大著膽子小跑起來。
    沒過一會兒，秦淮茹就來到剛才見到的那個陌生人身邊，蹲下來問道：
    “喂，醒醒，你是不是餓了？”
    那人迷迷糊糊地說：
    “餓……吃飯……餓……”
    秦淮茹看他真的是餓昏了的樣子，咬了咬牙，從懷裏取出半個涼透了窩窩頭出來。
    這半個窩頭是她上山幹活時帶的幹糧，平時隻要是被老娘張菊英帶著出門幹活，秦淮茹就可以稍微帶一些東西，如果是被秦大牛帶著就不行了，能喝口喝水就算是不錯了。
    “來，兄弟，我這裏有半個窩頭，你快吃吧。”
    那人張開了嘴，吃力地咬了一口，窩頭很幹很硬，對這個男人來說很不好下咽，不過總比什麽都沒得吃要強。
    吃著吃著，男人漸漸恢複了一點力氣，自己把窩頭拿在手裏，眼睛盯著秦淮茹，說：“謝……謝謝你……”
    秦淮茹下意識地撩了撩自己已經十分蒼白的發絲，露出一個笑容，道：
    “沒事兒，就一個窩頭而已，兄弟你要是沒吃飽的話，一會兒順著那邊的路下山，去到那村子後邊一口廢井旁邊等著，等晚上姐再給你拿點吃的。”
    “姐……這不麻煩嗎？”
    “不麻煩不麻煩，這救人的事情哪裏麻煩了？”
    秦淮茹拿自己幹枯的手在男人的胸口拂了幾下，安慰了一番，然後便趕緊轉身回去了。
    她是拿上廁所的借口忽悠老娘的，不能離開太久，不然就要被發現了。
    張菊英有可能不會跟秦大牛告發秦淮茹，但賈張氏是一定會的，到時候讓秦大牛知道自己曾經偷偷解開繩子，無論有什麽理由都肯定要挨一頓暴打。
    秦淮茹趕回了剛才樹叢，被自己解開的繩子一頭還在地上，看來張菊英和賈張氏還沒發現自己離開過，秦淮茹趕緊把繩子又綁回自己手上，然後故意發出點動靜，裝作剛提上褲子，然後回到休息的地方。
    “媽，把孩子給我吧。”
    “哦，你回來了，那咱們繼續撿柴火去吧。”
    好不容易能在地上賴一會兒的賈張氏不情不願地爬了起來，雖然消瘦衰老，但依舊尖銳的那雙三角眼充滿刻薄地盯著秦淮茹。
    ‘秦淮茹你個賤貨，去拉屎也不知道多賴一會兒，你這廢物怎麽不掉糞坑裏呢？！’
    賈張氏以前也想過用拉屎的方式偷懶，不過很快就被識破，加上農村民風彪悍，遇上問題基本直接上手就打。
    賈張氏挨了秦淮茹和秦大牛好幾頓毒打之後也就老實了，連後來秦家強行規定她一天隻能拉兩次屎也不敢反駁。
    三人在山上幹了半天的活，撿了不少柴火，然後在太陽落山，要做完飯之前下山回家去了。
    回到家之後秦淮茹也不能休息，要趕緊準備晚飯，如果做得太慢了，秦大牛的鞭打肯定少不了。
    而賈張氏也要拿著扇子扇風，或者做在冬天洗菜這種非常折磨的活，有秦淮茹看著，她也沒有偷懶的機會。
    今天秦大牛的收獲不錯，跟兒子打了幾隻野兔回來，雖然不大，但肉跟皮毛都能拿去賺錢，秦大牛因此心情不錯，也就難得的沒有打秦淮茹出氣，晚上還多喝了兩杯。
    吃過晚飯之後，沒啥娛樂活動的農村這時候要麽造人，要麽就直接睡覺了。
    秦淮茹和賈張氏還是隻能睡在柴房裏，冬天也一樣，賈張氏的睡眠質量一向極高，往稻草上麵一躺，沒有一分鍾就徹底睡死了，還鼾聲連天，不時猛烈地咳嗽幾聲，然後發出像是窒息一樣的聲音，再借著打呼嚕，如此循環一個晚上。
    但秦淮茹今天沒有睡著，深夜之後，秦淮茹轉身看了一下賈張氏，她跟平時一樣，睡得跟死豬一般。
    懷裏的女兒也在日複一日的生活中，習慣了在賈張氏的鼾聲當中入眠。
    秦淮茹放開女兒，從草堆下麵取出兩個自己藏起來的窩頭，然後墊著腳出了門。
    今晚的月色很亮，秦淮茹借著月光來到她之前說的廢井那裏，小聲喊道：“兄弟，兄弟你在嗎？”她可不敢大聲喊，村子裏沒人待見她，要是讓人發現她大晚上出來，肯定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姐，我在這裏。”
    秦淮茹聽到聲音找過去，發現那人就躲在廢棄的窩棚後麵。
    秦淮茹滿臉微笑道：“兄弟，還餓著吧，姐這裏還有兩個窩頭，你快吃了填肚子吧。”
    那人接過窩頭，兩腿一彎就給秦淮茹跪下了：“姐，真謝謝你，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秦淮茹心裏滿意，手上趕緊攙著男人的胳膊，說：“兄弟，你這是做什麽，大男子漢哪能動不動給人下跪啊，你快點起來。”
    秦淮茹一邊說一邊使出自己的磨蹭功夫，不過生了第四個孩子之後，加上現在生活的緊張，秦淮茹的身材早已維持不了當初的豐腴，如今就算是再沒見識的初哥都不可能對她的身子感興趣，她這套功夫大概是沒用。
    男人被秦淮茹攙了起來，嘴裏仍然滿是感激的話語。
    “姐，你救了我的命，以後就算是上山下海，我也一定會報答你的！”
    秦淮茹要的就是男人這句話，心裏得意非凡：‘老娘的手段還是很厲害的，這回我有機會了！’
    嘴上秦淮茹卻還是保持著一副良善的樣子，笑著說：“兄弟你有這份心就好了，姐哪裏會要你的報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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