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萬裏聽著下餃子的動靜之後，便起身下床了。
    雖然屋子裏燒的炕非常暖和，但剛剛一直蓋著被子，突然掀了還是有些涼的。
    白萬裏披上件大衣，又拿厚實的絨布把倆孩子包了起來，然後在懷裏一邊一個，抱著出了門。
    白萬裏到中院的時候，院子裏人頭攢動，幾口大鍋彌漫著白色的水汽。
    有人吹火，有人往鍋裏下餃子，有人拿著大勺輕輕攪動鍋裏的水，免得好好的餃子全都粘鍋底上了。
    “處長，來這邊坐。”
    方強看餃子下鍋了，正打算去喊白萬裏過來吃餃子呢，一看白萬裏已經來了，正好喊他一起坐下。
    白萬裏坐了下來，懷裏的兒子守諾向著祝卿安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
    “媽媽。”
    祝卿安一臉慈愛地從白萬裏懷裏接過兒子，用手指輕輕按著兒子肥肥的小臉，同時跟白萬裏說：“餃子一會兒就好了。”
    現包的餃子不同於速凍的，在熱水鍋裏翻騰幾下，可很快就煮好了。
    “餃子好咧，拿碗來！”
    負責煮餃子的人大聲招呼，邊上的人很快遞上早就準備好的碗，碗裏麵放了鹹鹽和小蔥，拿餃子湯一衝，然後盛上滿滿一碗的餃子。
    眾人雖然沒商量過，但都默契地將第一和第二碗餃子端到了白萬裏和祝卿安的麵前。
    “白處長，祝主任，您二位先吃。”
    如果是平時，白萬裏這個做領導的還不好搞特殊待遇，不過今天這頓餃子，白萬裏出的材料最多，這第一碗餃子他自然吃得心安理得。
    祝卿安也沒客氣，夫妻二人吃上之後，再是方強跟於莉，然後大家夥都沒那麽多講究了，排隊領餃子，有白萬裏和方強在這裏，院子裏氣氛也是和諧的，沒鬧出插隊搶餃子的破事兒。
    眾人吃著熱氣騰騰的餃子，雖然不少人被燙得直呼氣，但還是用含糊的聲音連連說道：“好吃……好吃！”
    往年大家雖然過年的時候也會用白麵和肉做頓餃子吃，但肉可舍不得多放，一般人家，能吃到二分肉，八分菜的餃子就算是不錯了。
    而因為白萬裏今年貢獻了不少豬肉出來，雖然院子裏各家幾乎都是出的菜，出肉的不多，但包出來的餃子也有四五分的肉，吃起來油水十足。
    對於在這個時代普遍缺油水的國人來說，油水足的就是美味。
    所以這一頓餃子吃得眾人都心滿意足，相互說吉祥話，尤其是在給白家說吉祥話的時候，話語裏都多了幾分真心。
    這一頓餃子吃完，有人留下來收拾桌椅，有人拿著包好的餃子回家，等各家的燈光熄滅，成片的四合院都逐漸歸於寂靜之後，這個年就算是過去了。
    ——————
    秦家村。
    秦淮茹在廚房裏忙活年夜飯，火光照得她的臉晦暗不明。
    她正在做一鍋燉菜，用的都是從山裏采摘，然後曬幹的野菜和野蘑菇，雖然沒肉，但是這些山珍燉出來的湯的滋味也是很美的。
    這鍋燉菜家裏每個人都會吃，而自己不被允許去屋子裏吃飯，這就是一個非常好的下藥機會。
    不過，還得先避開賈張氏的眼睛。
    秦淮茹往下瞥了瞥正在努力扇風，希望能吃上點好東西的賈張氏。
    拿著鍋鏟子的手輕輕一撥，兩朵蘑菇就從鍋裏掉了出來。
    “我的！”
    遇上食物，賈張氏的反應比猴子還快，瞬間丟掉扇子，伸手去撿掉在地上的蘑菇。
    雖然蘑菇沾了灰，但賈張氏一點都不嫌棄，用手拍掉之後就往嘴裏塞。
    “燙燙燙！好……好吃！”
    賈張氏雖然被燙著了，但還是舍不得把嘴裏的蘑菇吐出來。
    秦淮茹抄起鍋鏟作勢要打，嘴裏還冷冷地說道：“偷吃！你想死嗎！？”
    賈張氏趕緊抱著腦袋躲避，一邊躲還一邊解釋：“我沒偷吃，這掉地上的，是我撿到的！”
    秦淮茹趁著賈張氏背對著自己的時候，趕緊從懷裏拿出紙包，紙包已經提前打開了一角，拿出來之後往鍋子裏一倒，嘩啦啦一大半的藥粉都進去了。
    做完這些之後，秦淮茹的心跳也快得厲害，趕緊把紙包藏好，然後冷哼一聲：“別想偷懶，趕緊過來幹活！”
    賈張氏咽下了蘑菇，雖然味道不如肉，但野蘑菇那濃鬱的滋味對於這段時間隻能吃窩頭和一點點鹹菜的秦淮茹來說也是難得的美味。
    賈張氏回來撿起扇子，回味著剛才那蘑菇的滋味，悄悄跟秦淮茹說：“淮茹，這菜的味道真不錯，咱們悄悄藏一點吧，他們不會知道的，再說了今天過年，咱們也得吃一頓飽飯啊。”
    秦淮茹本來也是打算把賈張氏一起藥死的，賈張氏的說法正中秦淮茹的下懷，不過她沒回應，隻是冷冷地看了賈張氏一眼。
    然後等菜燉得差不多的時候，秦淮茹拿了隻破碗，從鍋裏盛了一碗出來，放在灶台下麵，然後把鍋裏剩下的菜扒拉扒拉，確定看不出什麽問題之後，把燉菜都盛了出來。
    “我去給他們送菜，你要是敢偷吃我就弄死你！”
    秦淮茹這麽對賈張氏威脅了一句，然後就端著做好的燉菜走出去了。
    說是這麽說，不過秦淮茹可是跟賈張氏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了，還不知道這老妖婆是什麽脾氣嗎？
    貪得無厭，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
    就算秦淮茹用暴力威嚇了，賈張氏就真的會不偷吃了嗎？
    顯然不是的，但這顯然也是秦淮茹希望的。
    秦淮茹把菜端到正屋裏，秦家的老少爺們都在，已經就著前麵的幾個小菜喝上了。
    秦淮茹進來之後，除了她媽張菊英之外，剩下的人都沒正眼瞧過秦淮茹一眼，好像當她不存在似的。
    秦淮茹低著頭，表麵恭順，心裏的恨意和張狂卻在不斷翻湧。
    ‘吃吧！喝吧！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
    秦淮茹把菜放在桌上，然後低著頭走了出去，但沒立刻回去，而是在外麵站了一會兒，給賈張氏充分的偷吃的時間。
    過了一會兒，秦淮茹回去之後，就看到賈張氏蹲在角落裏，背對著門口的方向，身體一聳一聳的，顯然是在做賊。
    秦淮茹心裏大喜，卻還要故作憤怒地走過去，抓住賈張氏的肩膀，低聲怒道：“你敢把我的年夜飯都偷吃了！老太婆，你想死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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