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道體吞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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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
    李茂才的驚駭嘶吼戛然而止!
    那點深邃混沌的青碧旋渦,如同深淵巨獸張開的咽喉,爆發出無可抗拒的恐怖吸力!旋光鏡射出的黑色攝魂光柱,此刻非但沒能拘拿陶罐,反而成了連接死亡的通路!
    “咻——!!!”
    李茂才整個人,連同他驚恐扭曲的麵容、噴出的血箭、以及那麵布滿裂痕的旋光鏡,如同被無形巨手攥住,化作一道模糊的流光,瞬間……被扯入了陶罐口那點青碧旋渦之中!連一絲掙紮的餘地都沒有!
    旋渦猛地向內一縮,隨即……歸於死寂。
    隻有陶罐表麵那道翠綠與灰白交織的裂痕,無聲地蔓延了一分,顯得更加猙獰。坑底灼熱的空氣仿佛被瞬間抽幹,留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廢墟邊緣,死一般的寂靜。
    王老財臉上的諂媚和劫後餘生的慶幸徹底僵住,化作一片死灰的絕望和無法置信的恐懼。他張著嘴,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怪響,眼珠幾乎要瞪出眼眶。他看到了什麽?高高在上的李家仙師…築基大修士…像隻蒼蠅一樣…被那個破罐子…吞了?!
    “鬼…鬼罐子…真…真的吃仙人了…”一個護院牙齒瘋狂打顫,褲襠瞬間濕透,腥臊味彌漫開來。
    “跑…跑啊!”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崩潰的恐懼如同瘟疫般蔓延!幸存的護院和嚇傻的王癩子,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丟下癱軟的王老財,哭爹喊娘、連滾爬爬地朝著村子方向亡命奔逃,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王老財癱坐在滾燙的塵土裏,肥碩的身軀篩糠般抖著,褲襠同樣濕了一片。他看著坑底那尊靜靜矗立、卻散發著無盡凶煞氣息的破陶罐,如同看到了索命的閻羅。完了…全完了…仙師死在他麵前…李家…李家絕不會放過他王家滿門!
    “嗬…嗬…”他喉嚨裏發出破風箱般的聲音,巨大的恐懼和悔恨徹底淹沒了他的神智。
    ……
    破陶罐內部。
    此刻,已非幽綠空間,而是一片……沸騰的……混沌!
    空間壁障徹底崩碎,化作無數扭曲、撕裂的翠綠與灰白交織的法則亂流!原本粘稠的乙木靈液被狂暴的能量風暴攪動,與從外界吸入的李茂才殘軀、旋光鏡碎片、以及築基修士精純的血肉神魂能量……瘋狂地混合、衝突、湮滅!
    毀滅!極致的毀滅風暴席卷一切!
    在這片混沌風暴的核心,一點微弱的混沌青碧光芒頑強地閃爍著,包裹著阿牛新生的魂火與那隻青木道骨之手。骨手之上,翠綠嫩芽紋路在毀滅風暴中明滅不定,卻依舊死死抓著一團……由無數斷裂藤蔓和破碎符文強行凝聚、散發出最後掙紮意誌的……翠綠色……光團!
    正是長春功書卷最後的……核心烙印!
    “滋啦…轟隆…!”
    狂暴的能量亂流如同億萬把刮骨鋼刀,瘋狂衝擊著阿牛最後的防禦。劇痛早已麻木,隻剩下本能的堅持。魂火核心,那枚嵌著星核碎片的混沌奇點,在吞噬了李茂才部分血肉神魂精粹後,勉強維持著不潰散,正瘋狂運轉,試圖煉化、吸收這毀滅風暴中的駁雜能量,維係著一點微弱的平衡。
    然而,這平衡脆弱如累卵!外部旋光鏡殘留的禁錮之力、陶罐空間崩解的反噬、李茂才臨死前爆發的怨毒詛咒、以及那長春烙印的垂死掙紮……如同無數根絞索,死死勒緊!
    “撐…住…”阿牛殘存的意誌在風暴中嘶吼。他引動青木道骨之手的力量,不再壓製那長春烙印的掙紮,反而……將其……狠狠按向自己魂火核心的混沌奇點!
    目標……不是融合,而是……獻祭!以這最後的長春本源烙印為薪柴,點燃混沌奇點,強行煉化這片毀滅風暴,完成最終的……重塑!
    “給…我…燃——!!!”
    “轟——!!!”
    青木道骨之手爆發出最後的翠綠光芒,如同最堅韌的鎖鏈,將掙紮的長春烙印光團……狠狠……貫入了混沌奇點之中!
    如同火星濺入了滾油!
    混沌奇點……猛地……向內坍縮到極致!隨即……轟然……爆發!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了混沌青蓮本源、星辰破滅之力、長春枯榮道則、以及築基修士精血神魂的……混沌……熔爐……在奇點核心……悍然成型!
    熔爐無形,其力卻籠罩了整個崩潰的陶罐空間!所有狂暴衝突的能量——崩解的乙木靈液、法則亂流、李茂才的殘軀碎片、旋光鏡的金屬精粹、乃至那長春烙印的哀鳴……在觸及這混沌熔爐之力的瞬間……如同百川歸海,被強行……拉扯、吞噬、投入了熔爐的核心!
    “滋啦…滋滋…轟隆!”
    無法形容的煉化之音在混沌中爆鳴!毀滅性的能量被強行分解、提純、熔煉!駁雜的意誌被抹殺、湮滅!精純的本源被抽取、融合!
    阿牛那點殘存的魂火,連同青木道骨之手,成為了這混沌熔爐唯一的載體與核心!在狂暴的煉化洪流中,他的“存在”如同被投入了天地初開的烘爐,經曆著最徹底、最殘酷的……毀滅與……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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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魂火在熔煉中不斷被撕裂、又被精純的本源強行粘合、壯大!青木道骨在無數種能量的衝刷下,骨紋崩裂又重組,顏色從青白向著一種更加深邃、內蘊星芒的……暗青……轉變!骨節間那點翠綠嫩芽紋路,此刻竟隱隱化作了一枚……混沌青碧色的……蓮子虛影!鑲嵌在掌骨中心!
    劇痛超越了感知的極限,意識在毀滅與新生的邊緣反複沉淪。時間失去了意義,唯有那混沌熔爐永不停歇的轟鳴。
    不知過了多久……
    “哢嚓——!”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如同打破了某種桎梏,響徹在逐漸平息的混沌之中。
    破陶罐……那灰撲撲的罐體表麵,那道蔓延的翠綠灰白裂痕……猛地……擴張!如同蛛網般瞬間爬滿了整個罐身!
    “砰——!!!”
    一聲沉悶的炸響!
    那承載了阿牛仙緣起點、蘊藏長春空間、又經曆了崩解與熔煉的破陶罐……終於……不堪重負,徹底……炸裂開來!
    無數灰黑色的陶片,夾雜著最後一絲逸散的混沌氣息,如同暴雨般……激射向四麵八方!
    陶片射入焦土,發出“噗噗”的悶響;射中遠處的枯樹,瞬間洞穿!煙塵彌漫!
    而在爆炸的中心,煙塵緩緩散開……
    一道身影……靜靜地……站立在焦黑的深坑底部。
    他身形修長而精悍,覆蓋著一層如同最細膩暗青色古玉雕琢而成的……肌膚?不,那並非肌膚,而是……骨!一層緊密貼合、覆蓋全身、流轉著深邃暗青光澤、表麵天然銘刻著無數玄奧星紋與青木道紋的……骨甲!
    骨甲並非死物,其上的星紋如同呼吸般明滅,散發出冰冷的星辰之力;青木道紋則流淌著內斂的勃勃生機。關節連接處,骨甲縫隙間,隱隱有混沌青碧色的光暈流轉。
    他的麵容,被一層同樣材質的暗青骨麵覆蓋,隻露出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
    那雙眸,左眼呈現出純粹的、跳躍著幽綠毒芒的豎瞳——那是腐毒森林遺留的烙印!右眼,則是一片旋轉的、深邃的混沌星雲,核心一點青碧蓮子虛影沉浮——那是混沌青蓮與星辰碎片的融合!
    此刻,這雙非人的眼眸中,充滿了初生的茫然、冰冷的漠然、以及一絲……尚未完全收斂的……毀滅餘韻。
    他微微低頭,看向自己的“手”——那已非之前的骨手,而是覆蓋著同樣暗青骨甲、五指修長、指尖鋒銳如刀的……道骨之手。掌心處,一枚混沌青碧色的蓮子道紋……正散發著溫潤而神秘的光暈。
    青木星骸道體!
    以青木道骨為基,融星核碎片為鋒,納混沌青蓮烙印為源,曆經陶罐崩解、吞噬築基、熔煉萬法……最終……於毀滅中……涅盤重生的……全新……道體!
    一股微弱卻無比精純、混合了星辰之冷、青木之生、混沌之始的……全新力量……在這具新生的軀殼內……緩緩……流淌、蘇醒。
    他……張阿牛……回來了!
    然而,這初生的道體,如同新鑄的神兵,鋒芒內蘊卻極度……脆弱!體內力量百不存一,急需海量的精純能量穩固根基、填補虧空!
    本能地,他微微抬起覆蓋骨甲的右腳,輕輕……踏在腳下滾燙焦黑的土地之上。
    “嗡——!!!”
    腳下大地……猛地……一沉!一股無形的、帶著強烈掠奪本能的……吞噬之力……以他為中心……悄然……擴散開來!
    方圓百丈之內,那些龜裂焦土中殘留的最後一絲稀薄地氣、枯死草木根莖中僅存的微弱生機、甚至空氣中遊離的熾烈陽煞……如同受到了至高意誌的召喚,瘋狂地……朝著他腳下的深坑……匯聚、湧入!
    “沙沙沙…”
    地麵細微的塵土無風自動,朝著坑底滑落。遠處幾株早已枯死的灌木,瞬間化為飛灰!
    這掠奪式的吞噬,動靜雖小,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法則氣息!
    深坑邊緣,癱軟如泥的王老財,被這細微的動靜驚動。他茫然地抬起頭,渾濁的雙眼透過彌漫的煙塵,看到了坑底那道……覆蓋著非人骨甲、散發著冰冷與生機並存詭異氣息的……身影!
    那不是張阿牛!那絕對不是他認識的那個放牛娃張阿牛!
    那是……從破罐子裏爬出來的……怪物!是吞噬了李仙師的……妖魔!
    “妖…妖魔…顯形了…”王老財喉嚨裏擠出最後一絲氣若遊絲的聲音,極致的恐懼徹底壓垮了他最後的心神,雙眼一翻,口吐白沫,肥胖的身軀劇烈抽搐了幾下,徹底……沒了聲息。竟是被活活嚇死!
    阿牛或者說,新生的道體)緩緩抬起頭,那雙非人的眼眸淡漠地掃過王老財死不瞑目的屍體,如同掃過一粒塵埃。他的感知,本能地順著吞噬地氣的脈絡,瞬間……蔓延開去!
    他“看”到了亡命奔逃、如同驚弓之鳥的護院和王癩子…
    “看”到了死寂絕望、如同鬼域的赤霞村…
    “看”到了村東頭自家那幾塊徹底枯死的薄田…
    “看”到了村口那棵光禿禿的老槐樹下……一張嶄新的、散發著微弱靈力波動的……黃紙……告示!
    告示頂端,三個龍飛鳳舞、蘊含道韻的大字,如同烙印般撞入他的感知:
    仙 緣 大 會!
    而幾乎在同一時刻!
    赤霞村上空,極高遠處,那艘之前驚鴻一瞥的青玉飛舟……去而複返!
    飛舟無聲無息地懸停,船頭那道素白身影的目光,穿透了雲層與距離,帶著一絲真正的……凝重與……探究……死死……鎖定在了村尾深坑中……那道剛剛完成重塑、正在本能吞噬地氣的……暗青骨甲身影之上!
    “下界汙濁…竟誕…如此…異數…”飄渺的意念中,第一次帶上了清晰的……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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