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血鑄星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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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瘴監測站的警報聲刺破雲霄時,寧夜正懸浮在新天元城三百米高空。他右眼的星辰旋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轉,視線穿透雲層,看見北極方向那道橫貫天際的裂縫正在滲出粘稠的黑色物質——就像蒼穹被撕開了一道潰爛的傷口。
    "第七次星瘴潮汐提前了。"蘇玉真的聲音通過星符傳入耳中,冷靜中帶著一絲緊繃,"濃度是上次的17.8倍。"
    寧夜指尖凝聚出一縷星輝,在空氣中劃出立體星圖。十五個光點正在不同方位閃爍,最遠的那個在太平洋海底。"所有人,按第三預案集合。"他的聲音通過星力共振傳入每位傳承者識海,"我們隻有四十三分鍾。"
    當寧夜降落在中央廣場時,十五位星宮傳承者已集結完畢。他們身後,三台足有二十米高的靈能機甲正在待命,裝甲表麵流轉的符文與寧夜右眼中的星輝產生微妙共鳴。
    "星錨鑄造要提前了。"寧夜言簡意賅。他揮手展開全息投影,北極上空的裂縫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黑霧中隱約可見某種節肢動物般的巨大陰影。"破曉組織用十萬活祭品血祭了封印節點。"
    機甲少女林澈的機械右眼閃過一串數據流:"根據星瘴擴散模型,新天元城將在2小時47分後進入侵蝕區。"她頓了頓,"常規防護罩的預計崩潰時間是...3分12秒。"
    人群中傳來倒吸冷氣的聲音。戴著單邊眼鏡的楚河突然舉起手臂,他手腕上的星時計數器正在瘋狂跳動:"不對!時空曲率出現異常——"話音未落,整座城市突然劇烈震顫,遠處傳來玻璃爆裂的脆響。
    寧夜右眼驟然大亮。在普通人看不見的維度裏,他看見無數黑色絲線正從裂縫中伸出,纏繞在城市的時空結構上。更可怕的是,這些絲線正在抽取某種晶瑩的流光——那是文明氣運的實體化顯現。
    "現在開始血鑄星錨。"蘇玉真的身影出現在廣場中央的祭壇上。她手中星盤已完全展開,化作直徑三米的立體星圖。當她的指尖劃過某個節點時,十五道星光從天而降,將傳承者們籠罩其中。
    "記住,你們要守住陣眼直到星紋完成。"寧夜的聲音在星光中顯得縹緲,"這期間星瘴會具象化攻擊,看到的聽到的都可能是幻覺。"他頓了頓,右眼掃過每個人,"如果陣眼守護者死亡,立即接替他的位置。"
    林澈突然舉手:"寧前輩,您和蘇前輩要做什麽?"
    祭壇上的蘇玉真抬起頭,寧夜看見她眉心浮現出與星盤完全一致的紋路。"我們要進入星瘴源頭,"她平靜地說,"把鑄造星錨的模具送進去。"
    楚河的眼鏡片反射著冷光:"這等於直接接觸未過濾的混沌星力...理論上存活率不超過0.7。"
    寧夜笑了笑,身影開始虛化:"萬年前我們封印天門時,成功率也是零。"
    隨著蘇玉真結出最後一個手印,祭壇上的星圖驟然擴張,將整個廣場轉化為巨大的立體符陣。十五位傳承者腳下的光柱分別顯現出不同的星宮圖騰,而三台機甲則自動移動到天樞、天璿、天璣三個關鍵節點。
    "啟陣!"
    蘇玉真清喝一聲,星盤爆發出刺目銀光。寧夜的身影完全化作星輝,與她一同衝向北極裂縫。在純粹的靈體狀態下,世界呈現出截然不同的麵貌——城市變成了半透明的藍色光網,而裂縫處湧出的黑潮則是無數尖叫的扭曲人臉。
    "跟緊我。"寧夜的靈體在前方形成錐形屏障,"星瘴會模仿你最恐懼的記憶。"
    話音剛落,周圍的黑色霧突然凝聚成寧夜熟悉的場景——青峰鎮的山神廟。年輕的趙虎持劍刺來,劍鋒上還滴著血。寧夜右眼星光暴漲,幻象如玻璃般碎裂,但更多場景接連浮現:星瑤在古陵墓中倒下、蘇玉真在天門前消散、第一季最終戰時那些被黑霧吞噬的百姓...
    "別看!"蘇玉真的聲音傳來,同時有清涼的星力注入寧夜靈體。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右手已經半實體化,正在無意識地結出攻擊法訣。
    兩人終於抵達裂縫邊緣時,寧夜的靈體透明度已經下降了15。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裂縫內部並非單純的黑暗,而是某種不斷變幻的混沌色彩,就像打翻的顏料桶被攪拌成汙濁的旋渦。更可怕的是,這旋渦中伸出無數半透明的觸須,每根觸須末端都長著酷似人眼的器官。
    "就是現在!"蘇玉真將星盤拋向旋渦中心。寧夜同時從靈體深處抽出一縷本命星輝,化作刻刀在虛空中飛速刻畫。他們要在絕對混沌中鑄造出星錨的模具,這是連上古星宮典籍都隻理論存在的禁忌之術。
    第一道星紋完成的瞬間,寧夜感覺有燒紅的鐵棍捅進了太陽穴。混沌星力直接衝擊識海,無數陌生記憶碎片噴湧而出——他看見陌生的星空下,自己與蘇玉真站在某座水晶觀星台上,而她手中捧著的正是後世那麵星盤...
    "專注!"蘇玉真厲喝。她七竅都在滲血,但結印的手指穩如磐石。星盤在混沌中艱難地維持著基本形態,表麵已經出現蛛網般的裂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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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第九道星紋完成時,異變陡生。混沌旋渦突然劇烈收縮,繼而噴發出瀑布般的黑潮。寧夜隻來得及將蘇玉真推開,自己就被黑潮正麵擊中。在意識模糊的最後一刻,他看見黑潮中浮現出一張熟悉的麵孔——魔尊的冷笑。
    新天元城方麵,十五傳承者同時噴出一口鮮血。星陣的光柱劇烈搖晃,最弱的天權位守護者直接昏死過去。林澈的機甲突然單膝跪地,機械關節爆出刺目火花。
    "頂住!"楚河眼鏡炸裂,露出流淌著星輝的右眼。他撕開上衣,露出胸膛上正在發光的星宮圖騰,"寧前輩他們成功了!星錨模具已經就位!"
    仿佛印證他的話,北極方向突然升起一道璀璨光柱。十五道光鏈從城市各處延伸而出,與光柱連接成巨大的立體網絡。每個節點都開始浮現複雜的星紋,而傳承者們的鮮血正自動飛向這些紋路,如同被無形畫筆蘸取的顏料。
    林澈咬破舌尖保持清醒,操縱機甲"破軍"展開全部武器模塊。當第一波具象化的星瘴生物突破防線時,她啟動了秘密開發的"星穹劍訣係統"。機甲背後的靈能引擎超負荷運轉,雙臂彈出三米長的光刃,動作卻帶著上古劍修特有的韻律。
    "天樞——破軍!"
    隨著她嘶啞的吼聲,機甲化作一道銀色流星衝入敵群。光刃所過之處,星瘴生物紛紛汽化,但更多怪物從黑潮中湧出。最可怕的是,這些怪物的形態開始模仿傳承者們的親人朋友。
    楚河這邊的情況更糟。他負責維護的星紋計算模塊遭到某種精神汙染,顯示屏上不斷跳出錯誤代碼。當他定睛看去,發現那些代碼竟組成了一張張人臉——都是他在"星時銀行"工作時接觸過的客戶,而這些人在三年前的星瘴泄漏事件中全部遇難。
    "滾出我的腦子!"楚河突然用匕首刺穿手掌,劇痛讓他暫時擺脫幻覺。鮮血滴落在星紋上,竟意外修複了一處關鍵節點。
    隨著時間推移,星陣中央逐漸凝聚出一枚棱形的晶體。這正是星錨的雛形,但完成度還不到30。更糟的是,北極方向的銀色光柱開始明滅不定——這意味著寧夜二人處境危急。
    當星錨完成度達到57時,第一位傳承者隕落。天權位的年輕醫者身體突然自燃,在藍色火焰中化作光點融入星陣。緊接著玉衡位的黑客青年全身結晶化,保持著敲擊鍵盤的姿勢成為一尊血色水晶雕像。
    "不要看他們!"林澈在通訊頻道嘶吼,"繼續輸送星力!"她的機甲左臂已經報廢,右臂光刃也隻剩半截。麵甲顯示屏上,靈能核心過載警告不斷閃爍,但她置之不理。
    就在星錨完成度達到89的臨界點時,北極光柱突然熄滅。所有人心頭一沉——這意味著模具失去了能量供給。沒有模具引導,半成品的星錨會在三秒內失控爆炸。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微弱的星光突然從北極方向射來。那光芒中隱約可見兩個相擁的人形輪廓,他們共同捧著一塊破碎的星盤。
    "是寧前輩和蘇前輩!"有人驚呼。
    那縷星光精準命中星錨,已經停滯的進度條突然暴漲。95...97...99...
    最後一刻,林澈做出了所有人都沒想到的舉動。她彈出機甲駕駛艙,以肉身躍向星錨。"破軍"機甲則按照預設程序,全力衝向最密集的星瘴生物群。
    "星穹劍訣最終式——"林澈在空中舒展身體,機械右眼脫離眼眶化作最後一塊拚圖,"歸星!"
    刺目的白光吞沒了整個世界。當視線恢複時,一柄長約十米的星輝長錨已矗立在廣場中央,表麵流轉著108道完整星紋。以它為中心,半透明的光罩迅速擴張,所過之處星瘴如冰雪消融。
    北極方向的裂縫停止了擴張,那些黑色觸須如遭電擊般縮回。整個過程中,星錨發出的嗡鳴聲奇妙地與人類心跳同步,仿佛這顆星球終於找回了自己丟失的脈搏。
    當第一縷晨光穿透雲層時,幸存的傳承者們才敢確信他們成功了。楚河跪在地上,顫抖的手撫摸著星錨表麵——那裏有十五道細微的紋路,正好對應參與鑄造的每個人。
    "寧前輩他們..."有人小聲問道。
    楚河搖搖頭,指向星錨頂端。在那裏,兩縷糾纏在一起的星光正緩緩流動,隱約能分辨出寧夜的星辰右眼和蘇玉真的星盤紋路。
    三天後,當聯邦總統親自為星錨揭幕時,普通市民看到的隻是一座造型奇特的藝術品。但知情者都知道,這座用鮮血和生命鑄就的星錨,正在看不見的維度裏默默守護著脆弱的時空結構。
    深夜,林澈獨自來到星錨前。她的機械右眼已經重新製作,但敏感的人會發現,新眼瞳深處多了一絲星輝。當她將手掌貼在星錨表麵時,似乎聽到兩個重疊的聲音在輕輕訴說:
    "還不夠..."
    "...最終封印需要..."
    風聲吞沒了後半句話。林澈抬頭望向北極方向,那裏的夜空呈現出不自然的暗紅色。她知道,這隻是一場漫長戰爭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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