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密室中，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腐朽與鐵鏽的氣息。幾盞搖曳的靈火燈嵌在石壁上，投下昏黃的光暈，將整個空間映照得如同鬼域。
    \"嘩啦——\"
    粗重的玄鐵鎖鏈隨著人影的掙紮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許晴川被四道刻滿符文的困靈鎖禁錮在半空，手腕與腳踝早已被磨得血肉模糊。他嚐試著運轉體內靈力，卻如泥牛入海，沒有半點回應。
    \"別費力了。\"
    一道清冷的女聲在黑暗中響起。淩清寒一襲素白長裙，裙擺無風自動，宛如月下幽蘭。她指尖輕點虛空，鎖鏈上的符文頓時亮起猩紅光芒，許晴川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這東西名為困靈鎖，現在你體內的靈力都被其壓製了。\"
    腳步聲由遠及近，淩雲霄的身影從陰影中走出。他黑衣如墨，眸若寒星，周身縈繞著若有若無的靈氣。許晴川猛地抬頭，當看清來人麵容時，眼中瞬間迸發出滔天恨意。
    \"是你！\"他嘶吼著，聲音如同砂紙摩擦般嘶啞，\"你這雜碎，竟然來陰的！\"
    此時的許晴川雙目赤紅，脖頸上青筋暴起，顯然已被密室中濃鬱的魔氣侵蝕了神智。淩清寒見狀，輕歎一聲，玉指輕點其眉心。
    一圈淡藍色波紋自她指尖蕩漾開來，許晴川眼中的血色如潮水般褪去。與此同時，一層透明的靈膜覆蓋在他體表，將四周的魔氣盡數隔絕。
    \"我想跟你談談。\" 淩雲霄開門見山，聲音平靜得可怕。
    回應他的是一陣癲狂的大笑。許晴川仰著頭，笑聲在密室中回蕩，最後化作一聲輕蔑的唾棄。
    \"呸！\" 他朝地上啐了一口血沫，\"沒什麽好談的，你這血魔宮的雜碎。\"
    淩雲霄神色未變，隻是緩緩抬起右手。一縷森白火焰在他掌心躍動，映照著他冷峻的側臉。
    \"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
    他語氣平淡，對於六宗之人的誤解，他早已懶得解釋，反正他與六宗早已不死不休，又何必在意一個將死之人的看法？
    許晴川聞言，嘴角扯出一個猙獰的笑容：\"怎麽？想從我這裏套出聖子情報？我告訴你，做夢！\"他眼中滿是譏諷，\"要殺便殺，老子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姓許！\"
    淩雲霄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許晴川，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眼中盡是戲謔。他緩緩踱步，靴底踏在石板上發出清晰的回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許晴川緊繃的神經上。
    \"你這麽拚命，你的聖子殿下知道嗎？\" 他的聲音低沉而玩味，\"如果讓他知道，靈劍宗還會不會在六宗會議上，投下覆滅星辰閣的那一票呢？\"
    許晴川猛地抬頭，瞳孔驟然收縮，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這不可能！\"他嘶吼著，聲音因震驚而扭曲，\"你在騙我！星辰閣怎麽可能——\"
    \"騙你？\"淩雲霄冷笑一聲，指尖輕彈，一縷靈光在空中化作一幅畫麵——星辰閣山門崩塌，火光衝天，無數弟子倒在血泊之中。\"這種事情，騙你有什麽意義？星辰閣早已灰飛煙滅，而你們這些棋子，不過是靈劍宗隨時可以丟棄的棄子罷了。\"
    畫麵消散，許晴川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眼中的光芒一點點黯淡下去。他低下頭，鎖鏈隨著他的動作發出沉悶的聲響。
    \"如何？\"淩雲霄的聲音忽然柔和了幾分，卻更令人毛骨悚然，\"現在可以談談了嗎？\"
    許晴川沉默良久，終於沙啞地開口：\"你想知道什麽？\"他的聲音裏透著深深的疲憊，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淩雲霄眸光微閃，直入主題：\"天玄宮的聖女，你知道多少？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許晴川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他會問這個。\"聖女？\" 他皺起眉，\"難道你不是要有關聖......秦懷淵的情報嗎？\"
    \"這你別管。\"淩雲霄語氣驟然轉冷，\"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許晴川深吸一口氣，似乎在整理思緒。\"天玄宮的聖女......我了解得不多，隻在當初的聖女慶典上見過一次。\"他回憶道，\"平時她從來不出天玄宮，就連秦懷淵執行很多重要任務時，也沒見到她的身影。\"
    他頓了頓，繼續道：\"不過根據天玄宮那邊傳來的情報，聖女名為秦夢雪，是秦副宗主從清風城帶回來的。據說她剛回來不久，就覺醒了浮光鳳靈體。\"
    \"浮光鳳靈體？\"淩雲霄眉頭微蹙。
    \"嗯，\"許晴川點頭，\"這種體質修行速度偏慢，但輔助效果極佳，可以讓與之雙修之人的修行速度提高一倍。而且......\"他猶豫了一下，\"據說輔助之人的修煉成果，也會有一部分反哺回來。\"
    淩雲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密室再次陷入沉寂，隻有靈火燈偶爾發出輕微的爆裂聲。
    淩雲霄猛地轉身，眼中寒芒乍現，聲音低沉得如同深淵中的回響：\"你口中的雙修，是指單純的一起修煉，還是......\"
    他沒有說完，但每一個字都像冰錐般刺入許晴川的耳膜。
    許晴川渾身一顫，被這突如其來的壓迫感逼得向後仰去，鎖鏈發出刺耳的碰撞聲。他咽了口唾沫，喉結滾動：\"這、這我真不清楚......秦懷淵從不會與我們細說這些......\"
    話音未落，隻聽\"哢嚓\"一聲脆響，淩雲霄腳下的青石板突然龜裂。他緊握的拳頭指節發白，周身靈力不受控製地翻湧，在密室中掀起一陣陰冷的氣流。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深處，似有血色在隱隱翻騰。
    淩清寒見狀，蓮步輕移，素手輕輕搭上他的肩膀。
    \"霄兒。\"
    一聲輕喚，如清泉流過焦土。
    淩雲霄渾身一震，緩緩抬頭。映入眼簾的是淩清寒溫婉卻堅定的目光。
    他深深吸氣，胸膛劇烈起伏數次，終於將那股暴戾之氣強行壓下。密室內肆虐的靈力漸漸平息，隻剩下許晴川粗重的喘息聲。
    \"你還知道什麽？\"淩雲霄的聲音已恢複平靜，卻比方才更加危險。
    許晴川麵色慘白，搖了搖頭：\"我隻知道這麽多。\"
    話未說完，淩雲霄已轉身向外走去，黑色衣袂在昏暗的光線下劃出一道決絕的弧線。
    \"寒姨，給他個痛快吧。\"
    淩清寒微微頷首，玉手輕抬，隻見她五指如蘭綻放，輕輕扣住了許晴川的咽喉。
    後者驚恐的瞳孔中，最後映出的是淩清寒淡漠的神情。隨著一聲清脆的\"哢嚓\"，所有未盡的言語都永遠凝固在了喉間。
    淩清寒鬆開手，任由那具失去生機的軀體軟軟垂下。她沒有多看一眼，轉身時袖袍輕揮，一縷幽藍火焰落在屍體上，頃刻間將其化為灰燼。
    走出密室，夜風拂麵。
    月光下，淩雲霄獨自坐在斷崖邊，背影孤寂得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
    淩清寒靜立在他身後三丈處，沒有出聲。她知道，此刻任何言語都是多餘。夜露漸漸打濕了她的裙角，但她依然如雕塑般佇立。
    夜風嗚咽，卷起幾片枯葉在兩人之間盤旋。
    淩雲霄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沙啞得不成樣子：\"寒姨，你說小雪她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呢？\"
    淩清寒望著遠處起伏的山巒，銀白色的月光為她精致的側臉鍍上一層冷霜。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輕聲道：\"第五件靈寶要不了多久將要麵世，你要做好準備。\"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在淩雲霄頭上。他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痛色，但很快又歸於沉寂。
    \"嗯。\"他低低應了一聲，聲音幹澀得像是砂紙摩擦，\"這段時間我會抓緊修煉的。\"
    夜風吹亂了他的發絲，有幾縷垂落在眼前，遮住了他泛紅的眼角。
    \"這段時間我會安排【龍淵】跟著你，有什麽問題你就問他吧。\"
    淩雲霄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轉身時，黑色衣袍在夜風中獵獵作響，背影孤絕得像是要融入這無邊的黑暗。
    淩清寒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朱唇輕啟，終究還是說出了那句壓在心底的話：\"霄兒，她是你所思，你非她所念。\"
    這句話飄散在夜風中，不知是否傳到了那個倔強少年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