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五丈餘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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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外秋風卷著枯葉拍打門簾,魏延的牛皮戰靴碾過滿地竹簡。七星燈殘芯在青銅燈盞裏爆出最後一點火星,映得他眼角那道刀疤泛著血光。他抓起案幾上那卷《兵法二十四篇》,羊皮封麵上還殘留著熟悉的沉香味。
"到死都要壓某一頭!"魏延的指節捏得發白,突然發力將書卷撕成兩半。碎帛紛飛間,他看見竹簡上密密麻麻的批注——那些朱砂小楷就像諸葛亮永遠挺直的脊梁,連病榻上都要撐著羽毛筆寫個不停。
楊儀捧著詔書退到陰影裏,突然被飛濺的碎竹劃破手背。他看見魏延轉身時鐵甲撞倒燭台,滾燙的蠟油在蜀錦地毯上燙出焦痕。"丞、丞相遺令..."喉結上下滾動,詔書帛布抖得像風中枯葉,"全軍...全軍後撤..."
魏延猛地轉身,鐵護腕撞在案角迸出火星。他一把奪過虎符,青銅鑄的虎頭在掌心硌出紅印。案上羊皮地圖被虎符砸出凹痕,裂成兩半的銅虎正巧卡在子午穀的位置,震得旁邊墨碗裏的朱砂濺出幾點猩紅。
"某偏要北上!"吼聲震得帳頂灰塵簌簌而落。十年前那個雪夜又浮現在眼前——諸葛亮裹著狐裘烤火,自己跪在帳外請命奇襲長安。冰碴子順著鎧甲縫往脖子裏鑽,到現在想起來後頸還在發涼。
突然帳外傳來馬蹄聲,薑維的喊聲裹著秋風破門而入:"文長將軍!前軍已經..."話音未落就噎在喉頭。年輕將軍的銀甲沾著露水,目光掃過滿地狼藉時瞳孔猛地收縮——案角那盞摔碎的青瓷茶盞,還是他上月從成都給丞相捎來的。
棧道上的鬆脂火把劈啪爆響,魏延單手持韁立在崖邊。下方漢水泛著冷光,對岸魏軍大營的刁鬥聲隱約可聞。他摸向腰間佩劍,突然發現劍穗上綴著的五色絲絛早被血汙浸得發黑——這穗子還是第一次北伐時,那個死在陳倉的老火頭軍編的。
"誰敢斷某生路!"嘶吼聲在千仞絕壁間回蕩,驚起幾隻夜梟。身後親兵突然慘叫,魏延回頭時正看見燃燒的"南蠻入侵"卡牌從天而降,火舌舔過棧道木樁,把"殺"字卡牌燒成灰燼。這場景他太熟悉了,就像當年在定軍山,法正搖著羽扇祭出"火攻"時的漫天流火。
馬岱的箭鏃在袖筒裏發燙。他蹲在崖頂鬆樹上,看著下方火龍般的隊伍蜿蜒前行。突然想起今晨路過中軍帳時,聽見楊儀對費禕嘀咕:"魏延這廝,活脫脫一張"逆"字卡..."鬆針上的露水滴進鎧甲領口,激得他打了個寒戰。指腹摩挲著箭羽,那支淬了毒的狼牙箭是昨天用三張"閃"牌跟沙摩柯換的。
魏延的戰馬突然人立而起,前蹄重重踏碎一塊"樂不思蜀"卡牌。燃燒的卡牌特效把崖壁照得通紅,他看見對岸樹林裏閃過銀甲反光——是張合的"巧變"技能發動時的流光!左手下意識摸向箭囊,卻抓了個空。這才想起最後三支箭,半個時辰前射穿了那個舉著"兵糧寸斷"的魏軍傳令兵。
棧道轉角處突然滾出燃燒的滾木,魏延猛拽韁繩,戰馬前蹄懸空堪堪避開。火星濺到披風上,他反手揮劍斬斷係帶,蜀錦披風像隻燃燒的鳳凰墜入深淵。這料子還是攻取漢中時,先帝賞的二十匹蜀錦裏最豔的那匹。
"文長小心!"王平的聲音被爆炸聲吞沒。魏延轉頭時,隻見一張"萬箭齊發"卡牌在頭頂炸開,箭雨特效遮天蔽月。他本能地摸向腰間錦囊——本該裝著"無懈可擊"的位置空空如也。這才想起最後那張錦囊,三日前借給廖化突圍用了。
馬岱的弓弦已經拉滿。月光掠過箭鏃上的蛇毒,泛著幽幽綠光。他想起兩個時辰前薑維來找他時,腰間玉佩綴著的流蘇都在發抖:"伯約,你說這算不算"內伐"技能發動?"當時自己沒答話,隻是默默擦了三次箭鏃。
魏延的喉結上下滾動,咽下滿嘴血腥氣。右臂傷口滲出的血順著腕甲往下淌,在劍柄上凝成暗紅冰晶。他突然聽見頭頂傳來破空聲,那聲音他再熟悉不過——和當年長沙城頭,黃忠射韓玄的那箭一模一樣。
毒箭穿透咽喉的瞬間,魏延看見漫天星鬥化作燃燒的卡牌紛紛墜落。一張"桃"牌在眼前化為灰燼,他想起最後一次軍議時,諸葛亮咳嗽著說:"文長啊...咳咳...你就是不肯留"桃"保命..."血沫湧上喉頭,混著鐵鏽味的記憶最後定格在襄陽城頭——那年他二十歲,跟著劉表侄兒出城迎敵,朝陽把護城河染得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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