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懷遠死後的第三日，江州城風聲鶴唳。
    柳家暫由柳清霜代管，府中門前張燈結綺變為白幡素帳。靈堂前香火不絕，柳懷遠一生積威雖死，餘震猶在。
    蘇臨風未走，反而每日守在靈堂之側。
    “你為何不逃？”柳清霜終於忍不住問他。
    “逃什麽？”蘇臨風神情平靜，“若我真逃，才是真的坐實罪名。”
    清霜咬牙：“申擎嶽已請刑堂備案，他若動手——”
    “他不敢。”蘇臨風輕聲打斷，“他若敢，他就輸了。”
    清霜怔怔看著他，良久才問：“那你接下來要做什麽？”
    蘇臨風起身，轉身望向柳府後院：
    “查案。查誰是真凶，也查你父親死前到底留下了什麽。”
    —
    次夜，柳府藏書閣後院。
    蘇臨風翻出一本早年賬簿殘頁，正是柳懷遠死前放在書案上的殘稿。他借夜燈細閱，赫然發現：
    書頁夾縫中，藏有一張極薄的絲紙，其上繪著一座極為複雜的機關圖。
    絲紙上角落，隻有一行小字：
    “歸藏殘圖·第六頁。”
    蘇臨風心頭一震。
    “歸藏機關圖？”他低聲喃喃，“這不是失傳已久的千門總圖之一麽？”
    千門機關流傳百年，有“三藏圖”傳說：天藏圖、歸藏圖、地藏圖。蘇震天當年便是“三藏”之一的保圖人。而今“歸藏圖”再現殘頁，柳懷遠顯然知情甚深。
    蘇臨風將絲紙重新包好，藏入袖中，忽聽門外有輕響。
    他身形一動，已翻身藏入暗格之中。
    隻見一名仆從模樣的男子悄然摸入書閣，四下翻找，手法極熟，直奔柳懷遠書案而來。
    “果然有人來探。”蘇臨風冷笑。
    那人尚未翻出線索，便被一根黑線勒喉而起——
    “唰！”
    繩影如蛇，從梁上落下，瞬間纏頸。
    “留他一命。”蘇臨風現身，按下機關，“我有話問。”
    那人驚駭，欲自斷舌毒發，蘇臨風早早點穴封喉。
    數刻後，密室之中，男子被反綁其身，冷汗淋漓。
    “是誰派你來的？”
    男子咬牙不語，眼神滿是死誌。
    蘇臨風不急，隻取出一枚銀針，在他眉心一刺。
    “我不殺你，隻奪你識海。”
    “你不說，我便讓你看到你一生最怕的東西——”
    男子終於崩潰，大喊：“申家！是申家二房主母讓我來的！”
    “她說……歸藏殘圖是逆命之物，不能留在柳家手上！”
    蘇臨風眉頭一動，繼續追問：“她還說了什麽？”
    “她還說……蘇震天當年就因為這張圖，被東山高人暗中下令除名……連帶你也不能留活口。”
    蘇臨風腦中嗡然炸響。
    “果然——父親之死，不隻是冤案，而是……”
    他猛地轉身看向柳懷遠畫像。
    “你臨死前將圖交給我，正是要我繼續查下去。”
    他輕聲說道：
    “我會查到底——查清千門舊案，也查清你為我留下的這條活路。”
    燭火輕晃，畫像之上，柳懷遠神色莊重，仿佛仍在注視著這場尚未落幕的大局。
    —
    夜深風冷，蘇臨風仰望夜空。
    他心中已有答案：
    “此局既起，便由我破。”
    第二卷“五人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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