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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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白跟著林七夜的指引,然後走上了樓,但因為對地形的不甚熟悉,還是碰了不少壁。
    就比方說因為江白的個子太高了,在走進樓房的時候被上麵的一個隔擋給正中眉心;又比方說因為黑夜裏麵的光芒黯淡,看得不甚清楚,江白一步跨過去,有些沒有踩穩,差點向後倒過去。要不是林七夜的動作快,不然江白就要摔倒了。
    林七夜的雙眼雖看不見,但是其精神探知能力卻讓他清晰地感知到了江白的慘狀和尷尬。
    若不是江白因為自己的衣服被弄壞了,想來一輩子也不會來這裏吧。
    林七夜不禁這樣在心裏想到,畢竟江白這般閃耀。但很快,他就把這種想法給扔到腦後,畢竟這一切都是自己和姨媽跟阿晉一起創造、生活了多年的家。
    別人都可以厭煩、或是不願,但是唯獨他林七夜不可以。
    【林七夜好感度:23%】
    “你小心點,這裏有些看不太清。”
    在江白又一次的差點踩空之後,林七夜扶著腦袋,無語地說道。
    明明都擁有著強大的戰鬥力和聰明的頭腦,怎麽偏偏跟個剛剛出生的娃娃一樣沒有什麽方向感。
    【林七夜好感度:27%】
    “哦,我知道了。”江白穩住自己的身子,有些不耐地回道。
    ‘不就是比自己要在這裏多住幾年嗎?要是換成自己,那我還不是可以閉著眼睛就能夠知道應該怎麽走。’
    不過雖然心裏麵在這麽說,但江白還是緊緊抓住了林七夜的手,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就踩空了。
    手心傳來江白的體溫和手掌上麵因為緊張而產生的冷汗,林七夜的心底有著幾分別樣的情緒。
    【林七夜好感度:39%】
    劇烈跳動的心跳不停歇,胸腔裏麵不斷換送著的血液在疾馳,但是還不等再變得多麽迅疾,就被眼前的一道溫柔的光給打破了這所有幻想。
    “是哥回來了嗎?”
    爽朗的少年聲音從敞開的大門處傳來,這讓林七夜壓下了心底異樣的情緒。
    但也並沒有回複楊晉的問詢。
    木樓梯在江白腳下發出細弱的呻吟。
    林七夜扶著他的手腕往左偏了半分,恰好避開第三階邊緣開裂的木板。
    潮濕的黴味混著紅燒醬油香從樓上湧來,江白望著拐角處搖晃的鎢絲燈泡,忽然被拽著往右急轉。
    "低頭。"
    林七夜話音未落,江白的額頭已經擦過垂落的晾衣繩。濕潤的棉布襯衫掠過鼻尖,帶著陽光暴曬後的蓬鬆氣息。
    少年綁著綢帶的臉龐在昏黃光暈中轉向他:"姨媽喜歡在樓梯間晾衣服。"
    廚房傳來瓷勺刮過砂鍋底的脆響。
    林七夜指尖突然收緊,拉著江白快步穿過堆滿醃菜壇的走廊。掀開印著牡丹花的門簾時,蒸騰的熱氣撲上了江白的麵孔。
    普通的方桌桌上擺著兩副碗筷,青花瓷盤裏的清蒸鱸魚覆著層凝固的油膜。
    姨媽正用長柄勺攪動砂鍋,深褐色的湯汁在灶火映照下泛著琥珀光。她轉身時圍裙帶勾住桌角的搪瓷缸,林七夜已經條件反射地伸手扶住搖搖欲墜的玻璃瓶。
    "熱第七回了。"姨媽把砂鍋端上桌,虎口處燙紅的痕跡疊著舊繭,"阿晉說七夜可能是補課要晚些回,這蹄髈煨得骨頭都酥了。"
    她舀起一勺顫巍巍的膠質淋在米飯上,金黃的油星滲進雪白米粒。
    林七夜垂著頭,綢帶邊緣被蒸汽熏出深色水痕。
    他摸索著碰到碗壁,指尖傳來的溫度讓他睫毛輕顫——是剛好能入口的溫熱。
    砂鍋裏躺著姨媽去年秋天曬的筍幹,此刻吸飽了醬汁,在齒間溢出山野的清香。
    【林七夜好感度:21】
    “好了,快些吃吧!這個小同學也來吃,對了,小同學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江白,阿姨叫我小江就是了。”
    “哎,好嘞,小江多吃點這個哈。”
    姨媽顯得極為熱情,因為林七夜這麽多年來第一次交朋友,而且還帶回家裏麵來了。
    這件事自然值得她高興。
    "小江嚐嚐這個。"
    姨媽突然夾起魚肚最肥美的部位。江白慌忙捧碗去接,湯汁卻濺在桌布繡著的喜鵲眼睛上。
    林七夜聽到布料摩擦聲,喉結動了動:"他…他最近模考年級前十。"
    "哎呦,是嗎?那可要多幫幫七夜呀。"
    姨媽笑得眼尾擠出細紋,盛湯的豁口瓷碗推到江白麵前,"這孩子打小就...就..."
    她突然噤聲,勺子碰在碗沿發出清脆的"叮"。
    廚房老掛鍾的滴答聲陡然清晰。
    林七夜攥著筷子的指節發白,醬色湯汁順著瓷碗裂縫緩緩爬升。
    江白忽然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喉結滾動時帶起領口銀鏈的微光:"阿姨手藝比食堂好多了,七夜每次都搶我打的紅燒肉呢。"
    但這個謊言很假,林七夜今天才到學校去。
    可他們不在乎,或者說幾乎坐在這裏的所有人都知道,林七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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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七夜好感度:41】
    少年嗆得咳嗽起來,後頸泛起潮紅。
    姨媽笑著往他碗裏添了個鹵蛋:"慢點吃,廚房還溫著酒釀圓子。"
    她轉身走向廚房,去揭開灶上蒸籠時,林七夜突然伸手碰了碰江白的手背。
    濕潤的觸感一觸即分,像是無意間碰倒的茶漬。
    江白狐疑地扭頭看了眼林七夜,隻覺得奇怪,但並沒有查看係統中林七夜的麵板,也自然不知道林七夜那忽上忽下的好感度。
    而此時,【林七夜好感度:45%】!
    林七夜緊張地最後一粒米撥進嘴裏,筷子尖無意識地在碗沿磕出細碎的聲響。
    姨媽端來一碟熱過的醃蘿卜,瓷碟與木桌相碰時發出沉悶的"咚"。
    “哎呀,這酒釀圓子還沒有好,等好了,我給你們送過去,先吃點這個醃蘿卜吧。這個醃蘿卜可是我們自家醃的,可比外麵那些健康多了。”
    “好嘞,阿姨!”
    而江白夾起一塊焦糖色的紅燒肉後又成粉白色的醃蘿卜,油星順著筷子滴在桌布上,洇出一小圈深色痕跡。
    "小江啊,"姨媽忽然開口,枯瘦的手指在圍裙上蹭了蹭,"聽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
    林七夜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江白腮幫鼓鼓地抬起頭,看見少年摸索著去撿筷子的手指正微微發抖。"他是我同…同學!"
    姨媽有些嗔怪地瞥了眼林七夜,“姨媽當然知道小江是你的同學啊,你們都穿著一樣的校服呢。”
    但是這卻讓林七夜搶著說,喉結急促地上下滑動,"來給我補…補習的。"
    "哦——"
    姨媽拖長了尾音,目光掃過江白染著煙灰的袖口。
    窗外的月光恰好漏進來,照亮少年領口若隱若現的銀色暗紋。
    她忽然眯起眼睛笑了,眼尾皺紋堆疊成溫柔的扇形,"補課好啊,七夜這個成績確實需要好好補習一下,不然我可是會很擔心的。"
    而這卻讓江白嗆得咳嗽起來,米粒粘在唇邊。林七夜摸索著把湯碗推過去,指尖碰到對方的手背又觸電般縮回。
    他後頸泛起薄紅,綁著綢帶的雙眼在暖光下流轉著赤金色光澤,"喝湯。"
    聲音悶得像從胸腔裏擠出來的。
    江白倉促地接過湯碗喝了一口過後,就立馬起身,“阿姨,你家浴室在哪裏啊?我能先去洗個澡嗎?”
    這裏的氛圍太怪了,江白自認早就看過無數個名流場麵,但今天的他著實沒有看懂。
    所以,現在他隻想先逃離這個地方。
    姨媽看著額頭滲著汗水的江白,也是貼心地指明了方向。
    林七夜看向江白倉促離開的背影,內心有幾分不爽。
    【林七夜好感度:43%】
    “姨媽,我也吃飽了。”林七夜把碗筷推到一邊,然後等聽見浴室門關上的聲音後,才起身。
    而姨媽也隻是點頭,然後開始收拾餐桌,楊晉早就吃完飯在房間裏麵寫作業呢。
    在感知到姨媽去洗完過後,林七夜瞬間就離開了位置,再回房間找好自己的衣服過後,才來到了浴室門口,林七夜將額頭抵在冰涼的門板上。
    蒸騰的水汽從門縫鑽出來,帶著潮濕的柑橘香——是姨媽去年曬的柚子皮皂。
    他聽見衣料摩擦的窸窣聲,突然意識到江白此刻正赤裸著站在三步之隔的地方,指節叩門的動作頓時僵在半空。
    "衣服。"
    他啞著嗓子開口,喉間仿佛塞著團棉花。
    透過門縫伸出一截濕漉漉的手腕,水珠順著指尖滴在地磚上。
    林七夜低頭把疊好的襯衫遞過去,綢帶邊緣被水汽浸得發潮。指尖相觸的刹那,他聽見自己心跳震得耳膜生疼。
    "七夜,"姨媽的聲音從走廊另一端飄來,"小江今天要在我們這裏留宿嗎?"
    少年猛地轉身,後腦勺撞在門框上發出悶響。
    他捂著腦袋支吾:"今天太…太晚了......"
    尾音消失在江白推門的響動裏。
    蒸騰白霧中,那人穿著他的舊襯衫晃出來,過長的袖口卷到肘間,發梢還在往下滴水。月光透過藍格窗簾的縫隙,把鎖骨處的布料洇成半透明。
    江白剛剛聽見了林七夜和姨媽的說話聲,也是幫著林七夜解圍道,“阿姨,我跟家裏打過招呼了。而且我今天和林七夜回來時是跟老師說過的,可能是老師忘記了吧。”
    “我這麽倉促地來打擾你們,還真是抱歉。”
    姨媽看著懂事的江白,也是沒有多想,隻是揮揮手臂,“沒什麽,七夜能夠找到你這樣的好朋友,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麽會絕對打擾。”
    “嗯,那就好,麻煩阿姨了。”
    姨媽也很快就離開,又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江白的[人見人愛buff]不可謂不強大,連僅僅才見過沒有過多久的姨媽的好感度也都已經有了73%。
    而林七夜的腦海裏麵感知到江白現在的模樣,突然覺得喉嚨發幹。
    他背過身去抓自己的睡衣,聽見背後傳來衣料拉扯的輕響——江白正在拽卡在胯骨的牛仔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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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點緊啊。"
    那人嘟囔著,金屬扣碰撞聲清脆得像夜雨敲窗。
    "客房堆著冬被......"姨媽抱著晾衣籃經過,話音戛然而止。
    她望著林七夜漲紅的臉,目光掃過少年攥得發白的指節,忽然露出恍然的神色。
    "我去泡柚子茶,而且廚房裏麵溫著的酒釀圓子也好了,我去給你們拿過來。"圍裙帶子輕快地消失在樓梯轉角。
    江白並沒有察覺什麽,在問了嘴林七夜的房間在哪裏過後,就徑直去了林七夜的房間
    作為一個男生,江白並不覺得和男生一起睡覺有什麽,他還和孫四一起玩過沙子呢。
    浴室門再次關上時,林七夜把整張臉埋進冷水裏。
    水流順著綢帶邊緣滲進去,刺激得眼眶發酸。
    等他套著寬鬆的棉質睡衣出來時,江白正盤腿坐在他床上,濕發在枕套上洇出水痕。
    "針線盒在書架第三層。"
    聞言,原本正準備開始打開寶箱的江白也是把寶箱扔到腦後,自己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校服補好,不然明天可是會被學生會抓住把柄的。
    林七夜別開臉,手指無意識揪著睡衣下擺的線頭。
    月光將江白的輪廓鍍上銀邊,挽起的褲腳露出纖細的腳踝,隨著翻找衣物的動作在床單上蹭出細碎聲響。
    而林七夜也上前幫忙,江白找了半天,什麽也沒有找到,反倒是林七夜一找就找到了。
    當冰涼的剪刀貼上掌心時,林七夜才發現自己把針線包攥得死緊。
    "我自己來。"
    江白伸手來拿,帶著水汽的體溫掠過他手腕內側。林七夜觸電般縮回手,針筒"當啷"滾到床底。
    默契的兩個人同時俯身去撿,額頭"咚"地撞在一起。
    林七夜痛得悶哼,綢帶歪斜著滑落半截。
    朦朧視野裏,江白鼻尖泛紅的模樣像浸在霧中的月亮。他慌亂地摸索著重新係緊綢帶,卻把結打成了死扣。
    看著林七夜慌亂的動作,江白歎息一聲。
    "別動。"
    溫熱的氣息突然逼近。
    江白的手指穿過他耳後的碎發,靈巧地解開糾纏的綢帶。林七夜屏住呼吸,感覺到對方指尖擦過自己滾燙的耳垂,柑橘香混著青草氣息縈繞在鼻尖。
    月光悄然爬上窗欞,將兩道交疊的影子投在牆壁上,像兩株在夜色中悄然纏繞的藤蔓。
    姨媽端著柚子茶站在樓梯拐角,看月光將兩個少年的影子融成模糊的霧團。她輕輕放下馬克杯,走回廚房,把蒸鍋裏的酒釀圓子又添了勺桂花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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