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看著筆記上麵蒼穹有勁的字跡，心裏狂喜。
    他老早就想要把這些東西從陳夫子手裏給摳出來了，現在托林七夜的福終於是到手了。這讓江白歡欣鼓舞，而林七夜瞧著江白這歡喜模樣，內心也在為他開心。
    趴在門口凝望著這些人的紅纓和司小南目光緊盯著林七夜和江白，根本不願放棄任何一個細節。
    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被兩人猜到了一知半解，但也正是如此，這才更讓人興奮。
    壓抑、隱忍但又無時無刻不在的占有欲，這些又怎麽不讓人興奮、雀躍。
    不過還不待江白多看兩眼，就被陳夫子遞過來的一宗卷軸打破閑暇時。
    泛著古樸的棕黃色光芒的神秘卷軸被陳夫子遞至江白身前，這其中意味很明顯，該江白來做後麵的安排了。
    雙方都簽訂了契約，但如何保存，這也是個問題。
    江白的指尖觸到卷軸邊緣時，一陣酥麻的震顫從指骨竄上脊背。
    陳夫子遞來的棕黃卷軸泛著古銅色光暈，表麵浮動的紋路像是活著的藤蔓，在日光下蜿蜒出山海輪廓。
    他呼吸一滯，餘光瞥見林七夜垂在身側的手正無意識地蜷縮——那是他感知到危險時的本能反應。
    "接著。"
    陳夫子的聲音裹著砂紙打磨青銅器的沙啞，枯瘦手指在卷軸底部輕輕一叩。
    霎時龍吟聲起，此刻街邊的榆樹沙沙作響，書本筆記縫隙間簌簌落下經年積灰。林七夜突然按住自己突突跳動的太陽穴，額前碎發間隱約閃過暗金流光。
    卷軸入手的刹那，江白瞳孔地震。掌心肌膚與卷軸接觸的地方浮現出細密的甲骨文，那些字符如同遊魚般滲入血脈。
    他聽見自己心跳聲與某種遠古鍾鳴共振，恍惚間看到萬丈絕壁上垂落的青銅鎖鏈，鎖鏈盡頭拴著半截斷裂的石槍。
    這宛若天落神星的巨大石槍上麵站立著一白袍棕衣的高大身影，其身上隱約透露出絲絲浩瀚龍威，不容置疑，不允褻瀆！
    "岩王之契..."
    紅纓的喃喃自語從門縫飄進來。
    司小南踮著腳扒在窗沿，鼻尖幾乎貼到琉璃瓦："看上去倒像是一件神器，但是就不知道能耐大不大了。"
    話音未落，江白突然雙指並攏點向卷軸中心。林七夜幾乎同時抬手結印，兩人指尖相觸的瞬間，卷軸爆發出刺目金芒。
    青銅馬車四角的青銅燈盞齊齊熄滅，唯有卷軸懸浮半空，投射出的光影在牆麵勾勒出萬裏長城蜿蜒之姿。
    "他要做什麽？"司小南突然揪住紅纓的袖口。隻見江白咬破食指，血珠在卷軸上繪出北鬥七星陣。
    林七夜掌心的舊傷疤突然開裂，滲出的血霧凝成二十八宿星圖，與北鬥陣嚴絲合縫地嵌在一起。
    "撕拉——"
    裂帛聲驚得路邊趴著的的黃狗驚醒而逃。
    倒也所幸趙空城和冷軒早就展開了【無戒空域】，否則如此的動靜早晚引起不小的騷亂。
    卷軸一分為二的刹那，地磚縫隙裏鑽出無數熒藍根須，像是古樹感知到了創世之痛。
    左青接住飛來的半片契約時，虎口處浮現出與江白相同的甲骨文，那些字符正沿著經脈往心口遊走。
    "江白他幹了什麽？！"
    司小南趴在門口上，眼中露出驚歎，發梢上麵用作裝飾的小銀鈴叮鈴作響，"他竟然這麽容易就把這件東西給..."
    她的尖叫戛然而止——被撕開的契約非但沒有黯淡，反而從斷麵生長出翡翠色的新紋路，如同雙生並蒂蓮般交相輝映。
    江白將半邊契約拍進左青掌心，轉頭對林七夜眨眼："這份契約一份就放在左秘書這裏，以做備份，另外一份則在我這裏，充當證據。"
    他說話時，趙空城望著江白的目光有些擔憂，突然暈倒，現在又這樣強行分裂【岩王之契】這樣的神物，恐怕現在的他狀態不怎麽好吧。
    正午的蟬鳴就是在此刻刺破寂靜的。
    江白瞥見漏刻銅壺上浮動的日影，突然慘叫："第三節是李滅絕的連堂測驗！"
    他拽起林七夜就預備望學校衝，但很快他又停下身子。
    “三萬。”江白對著左青豎起三根手指，“你們的趙空城把我家地板給弄壞了，得要賠償我。再就是這藥劑的配方和現在的這些藥劑我是賣給你們的，你們得要給我打錢過來。三萬是趙空城欠我的，你們不能忘記了哦。”
    在留下自己的聯係方式給眾人後，江白拽著林七夜就跑了。
    趙空城凝視著江白的身影，後槽牙都咬碎了。紅纓和司小南看看天看看地，總覺得今天這天很好看誒。
    溫祈墨拉著冷軒去巡邏了，吳湘南恭送著夫子離開，至於陳牧野和左青仿佛沒有聽見這話一般，一起朝著街邊的奶茶店走去。
    兩人在長街狂奔的身影驚起一路飛花。
    賣糖人的老翁眯起眼，看著少年們足尖點過他的草靶子，那支鳳凰糖翅竟無端振翅欲飛。
    "現在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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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嘟囔著扶正草帽，卻見帽簷陰影裏藏著一枚發光的契約殘片。
    "抄近路！"
    江白突然拐進窄巷。
    潮濕的青磚牆縫裏滲出猩紅苔蘚，林七夜皺眉避開那些被非法堆放在這些行人過道上麵的垃圾和無用之物。
    前方忽然傳來重物拖行的聲響，江白猛地刹住腳步——巷口逆光處，三個穿著祥和酒樓的圍裙的服務員把一些垃圾袋子扔到垃圾箱裏麵。
    "都已經要午休了，白哥我們真的要趕回去嗎？”
    林七夜低語未畢，江白已經抓著他的手腕騰空而起。
    少年們的運動鞋踏過牆頭枯萎的爬山虎，身後傳來那些行人的破罵聲。
    江白頭也不回地在半空召開一個空間魔法的洞口，穿過這空間魔法形成的穿越洞，兩人瞬間轉移到校園。
    站立在學校圍牆內時，林七夜嗅到江白衣襟上的清香。
    午休結束的預備鈴正在響起，江白卻突然把林七夜推進紫藤花架："李滅絕在二樓走廊！"
    他們貼著牆根潛行，影子與廊柱陰影融為一體。
    路過榮譽牆時，江白突然伸手捂住林七夜的眼睛："別看那個。"
    但遲了——玻璃櫥窗裏陳列著物理競賽金獎照片，風華正茂的少年江白站在領獎台上，身旁的位置全是別的學校的人，突然的紅白校服看上去略帶著些微突兀。
    像是想到了什麽，江白牽著林七夜的手身形一轉，朝著教導處的方向走去。
    教導處門前的場景卻出乎意料。
    李主任的保溫杯擱在窗台，枸杞泡得發脹。他正對著手機怒吼："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教育局特批？"
    轉身看到二人時，老教師額角青筋還在跳動："江白！你又做了什麽？"
    剛剛江白才想起，如果要讓林七夜去參加競賽，那必須要讓林七夜先進入學校的隊伍，否則練再多也是白搭。
    於是，在給陳夫子傳遞了一個消息過後，就帶著林七夜來找李主任了。但李主任一聽見江白要把林七夜塞到競賽的團隊裏麵，一下子就不同意了。
    平日裏江白如何胡鬧他都可以不管，但現在這競賽隊伍關乎著整個學校的榮耀，他不可不重視。
    哪怕江白把林七夜吹的有多好，但李主任始終不同意。
    在江白讓李主任給教育局打個電話過去後，李主任看向江白的目光帶著些許無奈。
    “說說看他到底有些什麽能耐吧。”
    "七夜可是個金獎苗子。"江白把林七夜往前一推，順勢將一點晶瑩魂光注入門框，點點光芒滲入了木質紋理的縫隙中，讓整個房間突然出現些許的寒意。
    林七夜適時開口："《九章算術》注疏本第七章的斷簡，我能補全。"
    他從桌子上拿出一支黑筆，在成績單背麵疾書。
    筆尖劃過紙麵的沙沙聲裏，窗外銀杏葉無風自動，每一片都浮現出算籌圖樣。
    李主任的無奈和怨憤漸漸變成驚愕。
    當林七夜寫下最後一個"朒"字時，李主任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對林七夜的輕視，這足以證明林七夜的實力。
    "上個月考古所送來修複的竹簡..."李主任的聲音發顫，"那個連教授都解不開的殘題..."
    "需要把蓋天說與渾天說並行推演。"林七夜指尖還沾著炭灰，"就像..."
    他忽然握住江白的手，兩人的掌紋貼合處迸出火星，"就像陰陽雙魚，看似相克，實則同源。"
    江白順勢接話："所以競賽隊多個人怎麽了？說不定我們倆..."他故意停頓，歪頭笑得狡黠，"能給您湊個太極圖出來。"
    黃昏的餘暉就是在這時漫進辦公室的。李主任望著窗外交錯的樹影，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個暴雨夜——同樣有兩個少年站在這裏，說要改寫星圖。
    後來其中一個成了院士，另一個消失在羅布泊的沙暴裏。
    "下不為例。"老教師最終歎氣，從抽屜深處取出鎏金印章。印章按在申請表上的瞬間，林七夜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江白也是歡喜。
    這倒也不枉費自己在牆角給林七夜惡補了一下數學知識，幸好林七夜不是個聽不懂話的，至少照著搬出來還是會的。
    暮色漸濃時，兩人站在學校教學樓天台晾曬競賽真題。江白突然用試卷折成紙鳶，咬破手指在翅尖畫符。
    紙鳶騰空瞬間，西北方夜空亮起三顆血色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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