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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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捷酒醒後,惱悔的不行。
    他是中午在梁家多喝了酒。
    梁大纏著他喝的,喝多了也不知道怎麽就走進竹林了,進了嘉哥兒的屋,還把床上躺著的燕哥兒當成了嘉哥兒……
    這都叫什麽事兒啊?
    他心裏麵懊惱,又無顏見嘉哥兒。
    萬重聽著院子裏麵的吵鬧聲,頭疼的不行。
    “吵什麽吵,都出去!”萬綏看出萬重的不高興,到院子裏麵跟說話的人吼道。
    “這都還沒有給說法呢。”一位嫂子責怪的說。
    她們自然是跟璐姐兒同仇敵愾的。
    璐姐兒不走,她們哪能走?
    “說法是方大人該給的,你們堵的竹林是宋家的竹林!”江若提醒。
    “宋家的竹林幹你一個姓江的什麽事兒啊?”
    “不幹我的事兒,但是重哥兒讓我留在竹林的,你們呢?這次來竹林擺茶知會重哥兒了嗎?”
    江若想的多,他覺得這樁事,指不定是一場算計呢。
    璐姐兒可是老早就把自己的親弟弟叫到家裏了,就為了能讓燕哥兒跟方捷近水樓台。
    指不定是眼見著嘉哥兒跟方捷要成事了,急了,想的這出法子。
    這法子看著蠢,勝算卻大。
    不然,怎麽會她們在竹林裏麵喝了酒,碰巧梁大就跟方捷喝酒了呢?
    江若這話一說,有幾個年輕的姐兒哥兒跟璐姐兒關係近的,都暗暗的看了看她的臉色。
    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嘉哥兒咬了咬牙,瞪了瞪她們:“滾!”
    攪和他親事的賴人們!
    “燕哥兒,你以後可咋辦呀!”璐姐兒扶著穿好衣裳的燕哥兒哭喊著說。
    一副不給說法,就不走了的架勢。
    江若突然想到什麽,跟孫海說:“海哥兒,你把月哥兒喊來。”
    大家都看著他,有人不解問:“喊月哥兒幹啥?”
    “怕有人渾水摸魚!”江若的目光放在璐姐兒身上。
    他隻是突然想到了上次,孫寧給宋禾用藥。
    試問,孫寧都知道給漢子用藥才更方便行事,璐姐兒她讓梁大灌方捷的酒,就是方捷醉了,也不一定會強上燕哥兒吧?
    別的漢子江若不知道,但是他漢子,喝多了酒躺到床上最想幹的事情是睡覺。
    況且,方捷怎麽就恰好的來了竹林,還是璐姐兒她們不在的時候?
    這個時機能把握的這麽好,除了用藥,江若想不到別的什麽。
    不懂的人自然不懂江若為什麽要這麽多此一舉。
    做了虧心事兒的人,像是璐姐兒,臉色明顯變了:“叫什麽月哥兒?我燕哥兒的清白都沒了,大家剛才也都看到燕哥兒跟方大人同睡一榻了!”
    璐姐兒沒想到,江若還能想到這一茬上。
    她也怕月哥兒看出些什麽來,歎了歎氣,跟大家說:“既然宋家人樂意當瞎子,那我們燕哥兒就吃了這個虧,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吧。”
    她說的大義凜然。
    燕哥兒眼睛瞪了瞪,看向璐姐兒,像是不解她為什麽要這樣的話。
    如果真的認下了這個虧,他何必讓自己丟盡顏麵鬧上這一出?
    璐姐兒安撫的握了握他的手,目光示意他先忍這一時。
    “認不認的,還是等月哥兒來看看吧。”江若說,他的目光看向一旁坐在石凳上呆愣的方捷說道:“想必方大人也想知道自己是怎麽一時衝動的。”
    江若這話提醒了方捷,還提醒了嘉哥兒。
    這事若真是方捷喝酒誤了事,怎麽著都該給燕哥兒一個交代。
    但若是徹頭徹尾的一場算計,就得另說了。
    孫海看了看江若又看了看萬重,剛想要轉身,去找月哥兒,萬綏道:“我去!”
    他跑的快,而且也不怕被人攔住。
    萬綏走了後,璐姐兒握著燕哥兒的手,連聲歎息:“太丟人了,太丟人了!”
    說著,璐姐兒還哭了。
    她一哭燕哥兒也紅著眼睛哭。
    大家都說宋家這事辦的不地道。
    江若就笑了:“這咋是宋家的事兒辦的不地道?是重哥兒讓你們來竹林的?”
    “是重哥兒讓方大人跟燕哥兒躺到一張床上的?”
    “燕哥兒可憐,嘉哥兒剛要跟方大人定下,就出了這檔子事兒,他不可憐?”
    “燕哥兒想要說法,這個說法不該問宋家要,該問方大人要,而且不止燕哥兒,方大人也該給嘉哥兒一個說法!”江若一口氣說完。
    江若的話算是說到萬重的心坎裏麵去了。
    他家裏遭了什麽孽?好好的一樁親事被人攪和了!
    萬重接著江若的話說道:“若哥兒說的是,的確該要個說法。可是現在,我家的漢子不在,方大人就是給我們宋家一個說法,我也不敢應!”
    萬重已經看明白了,璐姐兒就是想讓方捷對燕哥兒負責,好攪了嘉哥兒的婚事。
    她鬧的這半天,把動靜弄的這麽大,就是為了這一個目的。
    “那就等宋禾回來,我們再說這樁事!”璐姐兒說。
    反正她弟弟不能白沒了身子!
    方捷想賴也賴不掉!
    如此一說,璐姐兒扶著燕哥兒走了,她也怕月哥兒來看出什麽來,到時候這麽多人在場,鬧的不好看。
    隻要大家不在場,背地裏她當然也可以說是宋家為了霸占這樁好親事,故意栽她的。
    村裏麵的人才不會在乎不在乎什麽是真相,讓她們親眼瞧見燕哥兒跟方捷睡在一張床上了,這就是真相!
    她們一走,看熱鬧的自然就散了。
    竹林裏,就留了江若、孫海、萬重還有宋嘉和方捷。
    萬綏沒一會兒就把月哥兒帶來了。
    路上,月哥兒已經知曉了事情大概。
    過來,就為方捷診脈。
    診完脈後,月哥兒皺著眉頭問方捷:“你中午喝的是什麽酒?”
    月哥兒沒探出來方捷被人下藥,但他體內還殘留著邪火,這邪火也絕不是藥粉所致。
    方捷想了想,“是黃酒。”
    “不對,你喝的絕對不是黃酒!”
    黃酒沒這麽大的勁兒!
    “你喝的是極陽性的酒,驢鞭豬鞭羊鞭……”
    月哥兒想了想,不對,比這些東西還烈。
    方捷體內的陽氣還燒著呢。
    正常情況下,幹了那檔子事兒後能消去大部分的……
    月哥兒一時判斷不出來方捷到底喝的是什麽酒,但肯定不是普通的黃酒。
    黃酒一下子變成了‘藥酒’,這還不是真相嗎?
    方捷對嘉哥兒說:“我一定會給你一個解釋!”
    說完,他走了。
    江若和萬重想著,他肯定是去梁家找梁大對質。
    萬重好奇方捷要怎麽給嘉哥兒交代。
    江若則是搖了搖頭。
    方捷找到梁大又如何?
    他一句不小心拿錯了,輕輕鬆鬆一句話就能堵的方捷無話可說!
    想著,江若握了一下萬重的手,跟他說:“重哥兒,這事說實在的,看的還是方捷的態度,他要是真心對嘉哥兒,就是有千難萬險的,他也要把嘉哥兒娶回家,他若是……”
    江若沒繼續說。
    萬重馬上就懂了他話裏的意思。
    嘉哥兒心裏麵膈應極了自己住的竹屋。
    尤其是看到那張別的哥兒睡過的床,心裏麵各種不是滋味兒。
    萬重挺能理解他現在的感受的,就讓萬綏趕著牛車把他接回到了宋家。
    壩上的活已經幹了快三個月了,大壩的雛形已經能看到了。
    現在也入了深秋,天也開始黑的早了,漢子們比以往下工時間早了整整半個時辰。
    在回家的路上,趙硯就聽說了燕哥兒和方捷睡了的事兒。
    他說下午方捷咋沒有去壩上。
    趙硯往家裏麵回了一趟,就去宋家了。
    宋禾回來後,路上自然也聽說了這醃臢事兒,氣的不行。
    回到家,劈頭蓋臉就是把嘉哥兒臭罵了一頓:“好好的,你幹什麽讓她們去竹林裏?璐姐兒什麽人,你自己心裏麵沒點數嗎?”
    宋禾早覺得璐姐兒她們這樣不同尋常的往竹林裏麵跑,要出事!
    嘉哥兒緊繃著一張嬌俏的臉,眼珠子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
    他本來就已經很委屈了,宋禾一說,他更委屈了。
    他氣自己的大意。
    也氣宋禾對他的責怪。
    他能事先知道璐姐兒和燕哥兒算計他嗎?
    萬重推了推宋禾,示意他少說一點。
    嘉哥兒肯定是想嫁給方捷的。
    出了這糟心的事情,他心裏麵要比任何人都要難受。
    “你推什麽推?這哥兒不說永遠不長記性!”宋禾道。
    “長了記性,也擱不住賴人的算計!”萬重說。
    宋禾生氣歸生氣理智還在,一聽萬重這樣說,就知道有隱情。
    “啥意思?”
    萬重把事兒完完整整的告訴他。
    “絕對是梁家的人不安好心!”宋禾肯定的說。
    雙河村裏麵,日子過得好的,除了梁家,眾所周知的就是他家了。
    就因為他家有的這個竹林。
    梁家這是算計到他弟弟頭上了?
    宋禾覺得這事絕對不能這麽善了!
    宋禾就一個意思,不跟方捷定親了。
    可是嘉哥兒不樂意。
    他抹著臉上的淚珠,替方捷說話:“方捷哥也不是故意的,他是遭了小人的算計!”
    嘉哥兒能把自己的這樁好親事拱手讓人嗎?
    他要是讓了,就讓燕哥兒那個浪蹄子得逞了!
    反正,嘉哥兒不能失去方家少郎的身份!
    宋禾快氣死了。
    “他方捷有什麽好的?都不幹淨……”
    宋禾說著,萬重和嘉哥兒倆人都瞪了瞪他。
    宋禾當即把嘴捂上。
    趙硯來時,宋家一家三口人在院子裏麵商量著對策。
    趙硯告訴他們:“方捷去藥鋪找林川了!”
    趙硯過來的路上正好碰到了方捷。
    倆人也沒打招呼。
    因為方捷不喜歡宋禾,覺得宋禾各種虧待嘉哥兒。
    趙硯又跟宋禾走的近,所以方捷連帶的不喜歡他。
    尤其是趙硯在壩上得沈清重用,方捷覺得趙硯這人諂媚。
    宋禾一聽,與萬重相視一看,跟趙硯倆人去了藥鋪。
    林川回來後,月哥兒大概的向他描述了一下方捷的脈象,林川就差不多知道方捷喝的是什麽酒了。
    給方捷探了探脈後,肯定的說:“你喝的是鹿鞭酒。”
    這酒的勁兒有多大,幾個漢子心知肚明。
    “還真是梁大故意的!”趙硯說。
    如果說是其他的酒,趙硯還不會這麽肯定。
    鹿鞭酒……
    村裏麵的人都知道梁家的一樁舊事。
    這事都已經過去五年了。
    梁家的當家人梁偉,在六十歲的年紀又納了一房小妾,梁婆子都快氣死了,見天的在村口吵著鬧。
    梁偉也知道自己家的老婆子沒那麽容易擺平,就直接把他娶的小接回家了。
    梁偉那一段時間,頗有種龍騰虎躍、老當益壯的感覺,跟他那個差了四十歲的小妾,那是日夜的顛鸞倒鳳。
    梁家隔壁院子,正對著梁偉住的屋,每天夜裏都能聽到梁偉納的那個小浪蹄子叫。
    一傳十,十傳百的,村裏麵不正經的漢子,三更半夜的不睡覺到人家院子裏聽牆角。
    梁偉老當益壯的事情就這麽在村裏麵傳開了。
    後來,還是去梁家幹活的漢子看見,才知道,原來梁偉這麽老當益壯,是因為花了高價,買了一條鹿鞭,泡成了酒,見天的喝。
    梁大若是想用鹿鞭酒招待方捷,早招待了。
    不會等到昨天。
    而據趙硯他們幾個漢子所知,梁偉生怕鹿鞭酒被人偷了去,還專門藏起來了。
    而且,一般招待客人,用的是鹿鞭酒這種東西的話,一般主家是要提早告知客人的,萬一再讓客人喝出了好歹來,出事了就弄巧成拙了。
    方捷去梁家問了梁大,梁大隻說從家裏麵的地窖裏麵拿的酒,他覺得是黃酒,也不曉得是什麽酒,反正是他爹私藏的好酒。
    就跟江若想的一樣,梁大一句拿錯了,笑笑了事。
    方捷能怎麽辦?
    怪罪梁家嗎?
    可他本人在梁家借住了將近三個月了。
    梁大也說了自己不是故意的。
    方捷向著宋禾保證:“這事情我會處理妥善的,不會委屈了嘉哥兒。”
    宋禾冷哼了一聲,“這樣最好!”
    要不是嘉哥兒執意要嫁,宋禾這時候才不會就這麽憋著氣了。
    趙硯拍了拍宋禾的肩膀,看著方捷離去的背影,說:“你不如等等看,他要怎麽做。”
    這種事情,趙硯和江若一個態度,就是看方捷怎麽想的。
    他要是一心要將君子仁義慣行到底,要對燕哥兒負責,誰攔都攔不住。
    他要是一心娶嘉哥兒,就要把梁家給擺平。
    對趙硯來說,這兩者不管是選哪個,都要得罪人。
    不過,方捷不同的是,他不用怕得罪梁家的人。
    石鎮長家的女兒嫁到了方家,都還要看方家的臉色過活,梁家人隻會更敬著方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