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琴很平靜，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對於趙瑞龍所言，她隻是簡簡單單回了句。
    “從我下定決心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沒有機會了，你們無法給我想要的答案，那我就讓別人來……”
    “你應該知道，這會死很多人。”趙瑞龍提醒。
    “我知道。”
    葉文琴點頭，隨即她又搖了搖頭。
    “糾正一下你話語中的錯誤，的確會死人，但不會死很多人，因為他們大多都不是‘人’。”
    “‘人’，該如何定義，一直都是個問題。”
    “在你們眼中，我們不是人，我們隻是耗材，是消耗品……在我們眼中，你們也不是人，是‘偽人’，隻是長得像人而已，披著人皮，真當自己是個人了？”
    “可笑！”
    說到這裏，葉文琴頓了頓。
    她繼續說“我已經不再追求對與錯，也不在乎是與非，更不在乎善與惡，我隻是想毀滅掉這一切而已。”
    “你們為了穩定付出了太多，而我會親手掀開這層披著‘穩定’的遮羞布，看看下方掩埋著多少無名的屍骨……”
    “我分不清誰好誰壞，我能做的，就是送你們一起上路。”
    “可惜，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說著，葉文琴目光轉向站在一旁的馬士弘。
    “你還在等什麽？”
    馬士弘有些意外。
    他好奇問“你知道我想做什麽？”
    對此，葉文琴輕蔑笑了聲。
    “不要將所有人都當成傻子啊！”
    “從你的目光中，我看到了殺意，雖然你有所掩飾，但你的演技明顯不過關。”
    “你很迫切，對吧？”
    “殺了我，你應該能得到某種好處，而且你很需要這個。”
    馬士弘陷入沉默。
    一點都沒錯。
    雖說在這段時間內，借助體製的力量，他收獲很大，但遠遠沒有完成係統任務給的多。
    低級貨再多都是低級貨。
    相較之下。
    還是中級貨有吸引力。
    現如今的他，已經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小超人。
    舉手投足之間，數十噸的力量，百米三秒，破限級。
    這要是配上一套中級鎧甲，妥妥的人形核武。
    從一個什麽都不是的普通人，轉變成如此強大的存在，馬士弘很自信。
    相當自信。
    暴漲的力量讓他有些飄飄然，感覺自己可以扭轉這種惡劣的局麵。
    這很正常。
    換誰來都這樣。
    隻是，明白人並不這麽看。
    有句話，馬士弘沒有聽說過。
    不入星級，終是低能。
    他引以為傲的力量，實際上連星級的門檻都沒摸到。
    微星級，隻是過渡階段。
    流星級，才算是真正走上自適應生命進化這條路。
    但凡了解過星級的人，都不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自信。
    歸根究底，無非四個字。
    眼界低了。
    也可以說，沒挨過打。
    但凡被揍過的人都清楚，星級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他所麵臨的問題，絕非等閑人可以擺平。
    馬士弘可以擺平葉文琴，他甚至可以擺平即將抵達地球，執行傭兵任務的傭兵·張婉怡，但他擺不平後來者。
    空間隧道暴露在外，隕星必然會下場，這是可以肯定的。
    行星也會過來，來多少無法保證。
    蒙達星係，要不是米瀾伊方麵入局，再加上他們和波瑞特打得激烈，塔爾薩等文明種族也忙著對付波瑞特，這裏不可能如此平靜。
    米瀾伊有實力鎮場子，至少現階段有實力鎮場子。
    戰爭一旦結束，彼此騰出手來，就會對蒙達星係展開行動。
    現在大局未定，一切都不好說，都在克製。
    即便不打，也會詳談。
    米瀾伊站不住的。
    不讓，他們將會是下一個波瑞特。
    葉文琴死了。
    死在了馬士弘手裏。
    整個過程十分迅捷，甚至不到一秒鍾，沒有任何痛苦。
    前前後後忙碌這麽久，馬士弘在此方麵已經有了經驗。
    與此同時。
    他收到了任務完成的消息，隨之而來的還有一次中級獎池抽獎的機會。
    馬士弘沒有立即選擇抽獎。
    他決定等一等，至少也得先洗上一把手。
    他近期的手氣可不怎麽好，抽出來的都是些破爛。
    雖說這些破爛對其他人來講也是寶貝，但對他而言，沒有多大用處。
    “走吧！”
    馬士弘說“我們該去準備對付即將抵達的宇宙傭兵了。”
    說著，他拍了拍趙瑞龍的肩膀。
    “放心，我可以解決。”
    趙瑞龍沒有動。
    他靜靜地看著癱坐在審判椅上閉目，一臉平靜，卻是生命氣息全無的葉文琴，心裏很不是滋味。
    明明可以不弄成這樣的。
    她最開始也隻是想要一個交代而已。
    給了不就完了。
    白紙黑字，明令條文，寫的明明白白，為什麽不這麽做呢？
    既然不想這麽做，為什麽又要堂而皇之的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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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一套、做一套、兩麵三刀……
    想了一會兒，趙瑞龍抬手捏了捏眉心。
    他不是很能想明白這些，畢竟是行伍出身，沒那麽多彎彎繞，服從命令就行。
    至於命令是對是錯，其實很少有人會去深究。
    無它。
    沒精力、也沒心思去想。
    他們是戰士。
    戰士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至於政客……不提也罷！
    玩不過。
    八百個心眼子，怎麽玩兒？
    “我們犯了錯，你也犯了錯，一步錯，步步錯。”
    “犯錯沒什麽大不了的，畢竟是人就會犯錯，永遠不犯錯的那是‘神’，可惜，更正錯誤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現如今，這個代價我們不一定承擔的起。”
    “人呐~”
    趙瑞龍歎了口氣，最後看了葉文琴一眼，扭頭走出審問室。
    人是相當複雜的，也是相當多元的。
    無法理解。
    這裏藏著宇宙中最大的善，也藏著宇宙中最深的惡。
    完全就是一個混沌係統。
    說不清，道不明。
    夜深人寂的時候，趙瑞龍就在想。
    這幾千年來的演化發展，到底進步過沒有？
    或許有，又或許沒有。
    諸子已成聖賢，百家已為傳說，想從曆史中尋求答案，可曆史也特麽是人寫的。
    幾千年前，他們會不會也想著從曆史中尋求答案？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疑惑和不解。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坎坷和曲折。
    邁向光明之路，注定荊棘叢生。
    “我能做什麽呢？”
    “我隻能做自己。”
    “現在，我得去阻止這一場浩劫的發生。”
    “很多人都會死，但剩下來的人會繼續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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