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那我就喝了一點點嘛！”
    林梔怒氣衝衝地掙脫開哥哥的手，惱怒成羞地往沙發上一撲，她將臉埋著，又偷偷摸摸地伸出幾根手指去扒拉著枕頭，隻聽“呼——”的一聲兒，枕頭蓋住了她的腦袋，活脫脫要把自己給完整地包裹起來。
    段景越瞧著她這一係列的動靜兒，到最後就隻露出個圓溜溜的後腦勺在外頭了，真成個小刺蝟了，還是套著殼兒的那種。
    這造型實在太滑稽，男人忍不住拿出手機拍照留個影，隻聽“哢嚓”一聲響，林梔意的耳朵動了動，“唰”的一下就給站了起來。
    “你幹什麽！？”
    段景越立馬舉起手機，輕飄飄地道了句：“沒幹什麽，給刺蝟拍張照。”
    “我不是刺蝟！”
    “我看你挺像。”
    “哥哥！你都這麽大年紀了！要不要這麽幼稚！你給我刪掉……給我刪掉……刪掉啊啊啊——”
    段景越將手機舉得老高，林梔意繞著他蹦躂，跳出了一身汗不說，連他的一根手指頭都沒碰上。
    小姑娘初還是頭暈，現在隻覺著頭痛，她揉了揉發紅的眼睛，自管自地就坐到了沙發的另一端。
    討厭段景越！
    神經病才喜歡他！
    “刪了刪了，這麽小氣呢？”
    段景越眼瞧這姑娘真來了氣，立馬斂了笑，走過去把手機遞給她，“真刪了。”
    林梔意沒理，她將他遞來的手機揮到另一邊去，又發狠似的揉擰著自己的眼睛，最討厭自己哭了！
    “乖，你今晚自己偷喝這麽多久我都沒說你，我拍個照你還來氣了？”
    林梔意一聽這話就立馬不樂意了，她轉過頭，一雙眼烏紫的眼睛像是生了鏽的水龍頭，淚珠子嘩嘩地直往下掉。
    “乖，照片我真刪了！”段景越沒見過她這幅淚眼婆娑的樣子，著急忙慌地就往她身邊一坐。“怎麽了梔意？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不舒服要跟哥哥說，眼睛怎麽搞成這樣了？別揉了乖！”
    林梔意沒回答，隻是把頭擰過去，她不要看見段景越！
    “今天是哥哥錯了行不行？剛剛就不該拍照，嗯？你先讓我看看你的眼睛，不能再哭了！要不我喊醫生來看一眼？疼不疼啊？”
    段景越邊說邊把姑娘的腦袋給扭過來，又急趕急地到浴室打濕了塊毛巾，小跑回來給人敷上，“不哭了，哭多了不好看。”
    敷上了個十來分鍾，蜘蛛網般的紅血絲總算是緩和了點兒，段景越鬆了口氣，立馬又給人換上熱毛巾輕敷。
    “你一點都不會照顧人！從今天起我就不認你這個哥哥了！”
    林梔意緩緩睜開了眼，對著男人就是這麽一句。
    段景越正拿著毛巾給人揉著，聽見這句話，手裏的動作明顯一頓。
    他沒回應她，隻是把毛巾重新用溫水過了一遍，又輕輕地給人做著按摩。
    “嗯，我們梔意跟著我受委屈了。”
    林梔意隻覺著心裏一咯噔，氣話沒氣著眼前人，反紮在了自己的心裏。
    “那你也不能老揉自己的眼睛啊，都弄成什麽樣了，要是真感染了怎麽辦？嗯？”
    段景越放下毛巾，小心謹慎，像是捧著塊玉石。他抬起她的臉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地轉動了一圈，眼瞅著海浪般陣陣的紅意消退了下去，男人才鬆了口氣。
    “下次在屋裏不準喝酒。”
    林梔意正準備說上句“不要你管”，可“不”字剛出口，就被她給咽了回去。
    “怎麽不說了？又不要我管了？”
    段景越笑著，把她沒說完的話接了下去。他刮了下她的鼻子，又帶著人去洗漱台好好洗了把臉。
    “乖，我先洗個澡，你去房間等我，我還有話和你講，要是困了就算了，就先睡，我們明天早上再說。”
    “哥哥。”
    林梔意昂著頭朝他喊了一聲。
    “嗯？”
    “我會乖乖等你的。”
    林梔意一個字一個字說得仔細，她拖著醉呼呼的身子，一步一個腳印地往自己的房間走。她走得很慢，好像走得慢一點，所謂的情感，也就可以離她遠一點。
    ——
    月是博古通今的聖人，多少心思是不被世人所知道的，它卻了然於心。
    林梔意望著窗外一輪細細的彎月，被黑夜裹脅著，天是熱的，可月亮卻是冷的，它冒著淡淡的冷氣，像是千萬年來眾人淚的結晶，朦朦朧朧裏，牽扯出多少出藕斷絲連的往事。
    小姑娘抱著娃娃坐在床邊，她看著月亮，月亮也看著她，“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都說語文離了課本才真正地活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對文字有這樣的感受。
    “咚——咚——咚——”
    “梔意，你睡了嗎？”
    “沒有！”
    林梔意小跑到門前，乖乖地讓哥哥進來。
    “眼睛還痛不痛？”
    段景越坐到一邊，他招了招手，示意姑娘坐過來。
    “不痛！剛剛也不痛！”林梔意跟著哥哥坐到房間的沙發上，她湊得近，睜著雙大眼睛就讓哥哥看。“好了吧！我都說了不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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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向哥哥證明完便大搖大擺地往沙發上一靠，經剛剛這麽一折騰，酒意是沒了，隻單單剩下困，困也好，怎麽樣都比清醒時大腦東想西想的好。
    “嗯，坐好。”
    段景越敲了敲旁邊琥珀色的木質桌子，他側著頭，嘴唇微張了張，又微微地闔上了。
    “我坐好啦哥哥！”林梔意不喜歡和哥哥之間有這種氛圍，她故意用了歡快的語調，像是在冬日裏呼呼地哈著熱氣，空氣滾滾地流動起來，偷摸摸地傳達著她的這點兒小心思。
    不被哥哥發現的小心思！
    “哥哥，我昨天是在和三月竹聊天！我沒有早戀的！我不會早戀！三月竹也不會！”林梔意先發製人，與其讓哥哥掌握話語權，不如自己全都招來。“我和沈彥傑什麽都沒有的！我們就是好朋友而已！”
    “我還沒說什麽呢。”
    段景越看她舉著個拳頭對著腦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宣誓，倒也沒這麽嚴重。
    “哥哥不就是懷疑我會早戀不好好學習嗎？我肯定不會早戀的！而且我一直有在認真學習，哥哥不在家的時候我也在認真學哦。”
    林梔意歪著頭看他，不自覺地打了個哈欠，真是已經很困了！
    段景越愣了幾秒，眼底的情緒一閃而過，他笑著又揉了揉林梔意的腦袋，散著淡淡檸檬的清香，相比於今夜包房裏點著的濃香，這味道真是好聞極了，讓人心安。
    “梔意，哥哥昨天情緒不對，我要和你道歉。其實你現在這個年紀有喜歡的同齡男生很正常，但喜歡歸喜歡，現在還不是時候，等你成年，滿了十八歲，哥哥是不會限製你和誰交往的，明白嗎？”
    段景越說到後麵，自己的心倒先跳了跳，話雖這麽說，可十八歲實在也還是太早了……
    “嗯！哥哥說得對，我喜歡他就行了啊，為什麽一定要談戀愛呢？多累啊！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酒精催人醉意，也容易讓人放下戒備心理，林梔意興高采烈脫口而出的一句話，明顯讓雙方都驚了驚。
    段景越沒等她反應，便用力拽了拽小姑娘纖細的胳膊，讓她完全坐到自己這邊來。
    男人的手勁兒越來越大，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深深地歎了口氣，才道：“什麽意思？你現在就有喜歡的人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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