鼯鼠中將站在軍艦甲板上，海風裹挾著硝煙味灌進他幹裂的嘴唇。他望著逐漸遠去的永恒神國，那座籠罩在血色夕陽下的島嶼正在視野中慢慢縮小。
    “薩卡斯基大將...“他下意識摸了摸胸前破碎的勳章，那是赤犬親自為他別上的。現在勳章裂了，而別勳章的人...已經化作灰燼飄散在那片海域。
    他想說什麽，喉嚨卻像被海樓石卡住。轉頭看向身旁的道伯曼，這位向來強硬的同僚此刻正死死抓著欄杆，眼睛在戰鬥中瞎了一隻，此時獨眼的目光中翻湧著太多情緒——憤怒、不甘、困惑...但最終都歸於沉默。
    “本部早就知道了。“道伯曼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得像是被岩漿灼傷過，“戰國元帥派青雉他們來...就說明一切了。“
    鼯鼠望向艦橋，黃猿正翹著二郎腿修剪指甲，青雉靠在欄杆上打盹。
    這兩位大將表現得就像來參加茶會，而非接應一場慘敗。
    “為什麽...不繼續打？“鼯鼠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他想起赤犬被白胡子捏碎心髒的瞬間，想起那些沉沒的軍艦，想起漂浮在海麵上的同僚屍體...
    道伯曼的嗓音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因為我們輸不起第二次。“
    甲板突然震動，醫療兵推著擔架匆匆經過。
    擔架上，鬼蜘蛛的六把刀隻剩兩把，其餘四把永遠留在了那片海域。這位鐵血中將此刻昏迷不醒，嘴角還不斷溢出鮮血。
    鼯鼠終於明白過來——這不是撤退，是止損。
    海軍已經賭上了赤犬和半個本部的精銳，結果輸得一塌糊塗。
    再賭下去，恐怕連最後這點家底都要賠光。
    “全員聽令！“傳令兵的聲音在軍艦上回蕩，“返回馬林梵多！“
    沒有歡呼，沒有抗議。
    幸存的海軍們沉默地執行著命令，每個人眼中都藏著未解的疑問。
    但軍令如山，這就是海軍的鐵律。
    ......
    青雉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他望著永恒神國消失的方向，輕輕歎了口氣：“新時代的浪潮啊...“
    黃猿的墨鏡反射著落日餘暉：“真是可怕呢~”
    而正在與白胡子戰鬥的四個熾天使，也得到了最新的命令，在與白胡子硬拚一擊後四人極速後退，追上海軍軍艦，站在上麵一動不動。
    在此期間，馬林梵多，
    元帥辦公室內，空氣凝固得幾乎能擰出水來。
    投影電話蟲早已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屏幕上隻剩下刺眼的雪花噪點，
    但那一幕畫麵已經深深刻在每個人的腦海裏——赤犬薩卡斯基被白胡子捏碎心髒，熔岩身軀在眾目睽睽之下分崩離析，最終化作飄散的灰燼。
    戰國的拳頭重重砸在辦公桌上，震得茶杯翻倒，褐色的茶漬在機密文件上洇開一片。
    他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山羊胡不住地顫抖，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佛之戰國此刻像是突然蒼老了十歲，連象征智慧的圓框眼鏡都蒙上了一層灰霧。
    鶴參謀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這位向來以冷靜著稱的智將，此刻正死死盯著地板上某處不存在的汙漬。
    她梳理得一絲不苟的發髻散落了幾縷銀絲，垂在布滿皺紋的額前。
    桌上攤開的新世界兵力部署圖，此刻看來就像個拙劣的笑話。
    角落裏，
    卡普抱著雙臂靠在牆上，陰影遮住了他大半張臉，隻能看到緊繃的下頜線條。
    但若有熟悉老英雄的人在場，就會發現他嘴角的肌肉正不受控製地微微抽動——那是多年夙願得償時，強行壓抑的快意。
    孫子差點被押送進海底大監獄的憤怒，推進城廣場未能揮出的鐵拳，此刻都在胸腔裏翻湧。
    可當他的目光掃過窗外訓練場的新兵時，那點隱秘的喜悅又化作了更深的憂慮。
    “四十多艘軍艦，一萬多名精銳...“戰國突然開口，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還有薩卡斯基...“
    窗外傳來海鷗的鳴叫，平日裏令人安心的聲音此刻卻格外刺耳。
    辦公室的落地窗倒映著三人的身影——曾經叱吒風雲的海軍最高戰力，此刻就像三尊布滿裂痕的雕像。
    鶴終於抬起頭，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新世界的平衡......沒了大將的牽製，又要打亂了。“
    這句話像把鈍刀，緩慢地割開最後一絲僥幸。
    沒有說出口的後半句，三人都心知肚明——白胡子展現的覺醒能力，羅恩掌握的科技力量，再加上赤犬戰死帶來的威望打擊......
    大海賊時代最黑暗的篇章，恐怕就要來臨了。
    卡普突然轉身走向門口，木屐在地板上敲出沉悶的聲響。在推門而出的瞬間，老英雄終究還是沒忍住，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冷哼。
    “不過死了個赤犬而已，“他的聲音像是悶雷在房間裏滾動，“海軍還沒死絕呢！“
    他猛地轉身，背後的正義大氅獵獵作響，“明天就開始麵向全大海征兵！老夫就不信找不出能頂替那家夥的人！“
    隨後一拳頭砸在門框上，整麵牆都跟著震顫。
    “.....”
    戰國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睜大，他望著這個相識數十年的老戰友，看到對方眼中燃燒的並非絕望，而是某種他幾乎要遺忘的、屬於羅傑時代的戰意。
    茶水在傾倒的杯口懸停一瞬，終於滴落在赤犬生前簽署的最後一份作戰計劃上。
    “你說得對。“戰國緩緩摘下眼鏡，用袖口擦拭鏡片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當他重新戴上時，那個運籌帷幄的智將又回來了：“傳令官！“
    辦公室大門被猛地推開，年輕副官蒼白的臉上還帶著淚痕。
    “即日起啟動"世界征兵令"。“戰國的聲音重新變得鏗鏘有力，“征召範圍擴大到四海所有支部，年齡限製放寬至60歲。“
    他停頓片刻，又補充道：“吾，會親自向五老星說明情況，散了吧。”
    “......記得厚葬赤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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