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艾家父子麵色慘白，冷汗淋漓。
    要是早知道趙繼歌的實力這麽強，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會生出報複嶽家人的想法。
    不對，這個姓趙的武夫明明看起來像是在打擊罪惡，但為什麽手段這麽殘忍……
    這到底是正是魔？
    而且為何他在外麵殺人的時候還能聽到裏麵的談話！
    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死腦袋快想啊！
    終於，艾仁奇望了望自己兒子，下定了決心：
    “趙大俠，我承認礦場的事情是我的責任，但嶽家拳館的事情跟我無關，一切都是我這個不孝子出的主意，就連剛剛口出狂言的也是他。”
    接著，他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我忙於礦上的事務，沒管教好這個不孝子，讓他養成這副惡劣性格，我其實剛剛就想訓斥他了，結果剛準備開口，就被您打斷了。”
    聽見自己老爹將鍋甩到自己身上，試圖獻祭自己，艾玉傑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開口：
    “爹……”
    啪——
    艾玉傑話還沒說出來，艾仁奇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他臉上，物理打斷了他發言。
    隨後，艾仁奇語氣悲痛：
    “我這個不孝子居然敢這樣做，實在是讓人唾棄，趙大俠您想怎麽處理他都行，我作為他的父親，沒管好他是我的責任，嶽家拳館的損失就由我承擔。”
    “此外，我願意拿出全部家財賠償給死亡的礦工們，希望能彌補我的過錯！”
    “艾仁奇，你踏馬放屁！”艾玉傑再也忍不住了，“礦上的禍事是你自己惹出來的，後麵的主意都是我倆合夥商量的，就連血梟幫都是你讓王管家去請的，我隻不過是說錯了一句話而已，結果你把黑鍋全甩我身上來了！”
    本是提槍上陣的父子兵，如今卻大難臨頭各自飛，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看到這父刺子嘯的一幕，趙繼歌也是十分無語。
    他本來還以為艾家人再不濟也是個梟雄級別的，結果現在看來連狗熊都不如，純純飛舞。
    不應該父子合作，努力活下來一人，忍辱負重報仇嗎……
    趙繼歌停下了腳步，蹲在二人麵前，輕笑道：
    “想拿錢揭過這事？”
    聽到有戲，艾仁奇瘋狂點頭，希望趙繼歌能給他一個機會。
    但趙繼歌卻掐住艾仁奇的脖子，手如鐵鉗，麵色冰冷：
    “第一，殺了你錢也是我的。”
    “第二，我沒資格代替死亡的礦工原諒你，我要做的，是把你送下去向他們懺悔。”
    “所以，你還是去死吧。”
    這就是趙繼歌的答案，他眼神淡漠的盯著艾仁奇的眼睛，逐漸加重手裏的力道。
    “嗯——”
    被捏住脖頸的艾仁奇麵色漲紅，想發出聲音都異常艱難。
    要死了嗎……
    臨死前，艾仁奇在內心瘋狂咒罵趙繼歌，明明可以在那個雪夜揮刀結果了他，但硬是拖到現在，一步一步的摧毀他所有的希望，然後拋出活下去的魚餌，待他上鉤的時候，才發現粗大棒槌已經等了許久，毫不留情的迎頭痛擊。
    這是在故意戲弄我……殺人還要誅心，好殘忍啊……
    “放輕鬆，深呼吸，頭暈是正常的……”
    隻聽“哢嚓”一聲，艾仁奇掰著鐵鉗的雙手無力下垂，隨後渾身癱軟如泥，再無動靜。
    艾仁奇死了，死的很幹脆。
    “啊——爹！”
    艾玉傑悲吼出聲，父子倆雖然最後鬧得有些醜陋，但這麽多年的感情還是在的，當真死在他麵前時，怎麽可能接受得了。
    “對比那些礦工們的死狀，你爹是幸運的，好歹還留了個全屍。”
    “沒折磨他，已經算我有底線了，你也不用在這悲傷。”
    辦完正事後，趙繼歌耐心安慰著艾玉傑，聲音溫潤。
    他說的確實是實話，若是以血梟幫眾人的慘狀為參考，手上沾滿鮮血的艾仁奇能死的沒啥痛苦，稱的上奇跡了。
    這是趙繼歌努力對抗毒龍丸藥效的結果，任誰看了不誇讚人道？
    回過神來的艾玉傑知道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趙繼歌還沒走，萬一惹惱了他，連個全屍都留不下來該怎麽辦？
    他語氣顫抖：
    “你，你接下來是要殺我嗎？”
    “你猜。”
    趙繼歌露出了開朗的笑容，但在艾玉傑看來，笑的跟猛鬼沒什麽兩樣。
    “嘔！”
    就在艾玉傑閉上眼睛，徹底絕望之時，門口傳來幹嘔的聲音。
    聽到聲音，趙繼歌站起身，皺著眉頭看向來人。
    察覺到氣氛被打破的艾玉傑瞬間屎尿橫飛。
    看著拿刀走進來的嶽紅嫣，趙繼歌語氣有些無奈：
    “不是讓你不要跟進來嗎？”
    當嶽紅嫣走進屋內，看清裏麵的景象後，捂著嘴跑了出去。
    “嘔！”
    啪嘰——
    嘔吐物落地的響聲持續許久。
    吐了好久，嶽紅嫣拍著幹癟的胸脯，砰砰直響，腳步發軟的走了進來。
    她知道趙繼歌不是在埋怨自己，而是艾家莊園的場麵太......一言難盡，真不適合她這種連雞都沒殺過的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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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不見趙繼歌身影後，她本來在原地乖乖等著，但艾家莊園裏麵一會傳來打鬥聲，一會傳來慘叫聲，沒過一會還有房屋倒塌的聲音，並夾雜著謾罵跟怒吼。
    如果她沒聽錯，貌似還有人發出了“桀桀桀”的笑聲，隨後就有護衛三三兩兩的從大門處衝出來，四散而逃，眨眼便沒有了蹤影。
    整個莊園就此歸於寂靜。
    有動靜還好，最起碼知道趙繼歌還活著，但動靜沒了，她開始慌了，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嶽紅嫣還是堅定的朝著裏麵走去。
    雖然趙繼歌交代過，沒有動靜就跑路，但她覺得不能就這樣將趙繼歌丟在這，哪怕趙繼歌被被砍死了，她也要把趙繼歌的屍體拖出來。
    當嶽紅嫣快走到莊園大門口時，她吸了兩下鼻子，剛納悶怎麽還有人把肉烤糊了，便看到了門口那煉獄般的場景。
    那哪裏是什麽肉香味！
    不，嚴格來說，就是肉香味，火盆裏麵炙烤不是肉還是什麽？！
    除此之外，到處都是碎裂的人體組織。
    這個場麵瞬間顛覆了她的世界觀，頓時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過了好大一會，她才回過神來，強忍住嘔吐的生理意願，拔出了握著鋼刀的斷臂，將刀扯了下來，牢牢的握在手裏，走了進去。
    本以為門口已經是極限了，沒想到裏麵的情況更炸裂。
    人體組織糊滿了整條長廊，倒下的護衛沒有一具是全屍，要麽沒了頭顱，要麽就是從斷成幾截，從長廊盡頭倒塌的牆壁開始開始，莊園內的房屋悉數坍塌。
    但從這以後，除了個別人體散落物插在廢墟中，嶽紅嫣也沒見到太多屍塊，隻是在快接近主屋的時候，踢到一個圓滾滾的東西。
    在燈火的照耀下，她看清楚了是什麽——人頭上的麵孔她去治安司找嶽鬆濤爆金幣的時候，在治安司的惡人榜上看見過，是州裏的甲級通緝犯，血梟幫的三當家，賞銀八千兩。
    嶽紅嫣立刻明白了情況：艾家父子請周邊凶名赫赫的江湖黑幫來當他們的護衛。
    害怕趙繼歌有危險的她急忙朝著主屋跑去，也沒仔細想想為什麽甲級通緝犯的腦袋會就這麽丟在地上。
    結果當她剛跑到主屋門口時，就看見趙繼歌依舊安好，還在跟艾玉傑小聲交談，她才鬆了一口氣，發出了幹嘔聲。
    急匆匆的進屋，便看見人體風箏擺在地上騰飛，嘔吐之意就再也憋不住了。
    看著麵色慘白的嶽紅嫣，趙繼歌走到她跟前，將她攙扶住，嚴肅的批評：
    “你說說你進來幹嘛，非要看見這些場麵就舒服了……”
    嶽紅嫣也沒實話實說，隻是擺了擺手，有氣無力的說道：
    “事情辦完了沒，這個艾玉傑你殺不殺？”
    “早點把他處理了，這地我實在是呆不下去，我承認是我想的太勇了點。”
    剛剛才放鬆下來的艾玉傑頓感大事不妙。
    怎麽兜兜轉轉，還是回到殺不殺自己的問題上……
    他的內心防線早已被擊垮，在大起大落的刺激下，他幹脆躺在地上，徹底開擺。
    愛死不死，這個煎熬誰願意受誰受去……
    但趙繼歌的話又讓他不自覺的燃起生的希望：
    “他爹已經弄死了，至於他嘛……”
    “罪不至死，就是口出狂言，教訓一下就好了。”
    “畢竟這還這麽多人看著呢，要是把艾家人全殺光，傳出去了，我不就成大魔頭，到時候人人喊打。”
    你不是嗎？
    從艾玉傑到嶽紅嫣，再到大廳角落縮成一堆，正瑟瑟發抖的妓子們，都在心裏默默腹誹著。
    “當然，教訓要稍微深刻一點。”
    沒等艾玉傑反應過來，趙繼歌已經走了他身邊，抬起右腳，重重跺下。
    哢嚓——
    “啊！”
    腿骨寸寸斷裂的艾仁奇發出哀嚎，他如何忍受得了這種斷骨之痛，不管不顧的嘶吼：
    “姓趙的，你要殺要剮就來，折磨人算什麽好漢！”
    “聒噪。”
    趙繼歌不為所動，繼續著人體改造計劃。
    艾玉傑慘叫了幾聲，便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啪——啪——啪——
    毫不留情的大耳刮子抽在艾玉傑臉上，原本痛昏過去的艾玉傑又被生生扇醒。
    趙繼歌笑的和藹：
    “嶽家拳館的賠償你記得乖乖送過來，如果要我自己來拿，到時候你必死無疑。”
    艾玉傑已經疼的說不出話，隻能連連點頭，以此回應趙繼歌。
    斷了兩條腿，卻在這個魔頭手下保住了命，很值……
    以後喝酒還能跟人吹牛逼……
    還挺上道……趙繼歌十分滿意，他環顧四周，大聲宣布：
    “今夜，趙某有幸受艾莊主之邀前來做客，恰逢血梟幫為財突襲艾家莊園，在本人還未到達之時，艾莊主率領各位好漢英勇抵抗，最終慘死在血梟幫的圍攻下，而艾家公子在戰鬥中雙腿斷裂，可謂是虎父無犬子。”
    “當本人終於抵達後，看見艾家莊園的慘狀，倍感痛心，下定決心為艾莊主報仇，經過一番苦戰，血梟幫覆滅，匪首悉數伏誅。”
    “誰讚成，誰反對？”
    全場鴉雀無聲。
    “很好，沒有人出聲，看來都讚同這個說法。”
    “既然如此，若是有人問這件事，想必各位知道該怎麽說，記住，要一字不改。”
    趙繼歌又朝著艾玉傑問道：“大英雄，你該怎麽說，也不用我再次強調了吧？”
    命都捏在你的手裏，我還能怎麽說……艾玉傑目光呆滯，機械的點著頭。
    “夠上道，你一定能長命百歲。”趙繼歌由衷的祝願著。
    沒等艾玉傑有所反應，他又指著妓子們，提出了要求：
    “記得結賬，別讓我知道你白嫖人家。”
    說完後，趙繼歌領著嶽紅嫣，大步離開了艾家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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