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采花賊、尼姑與女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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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已深,陣陣蟲鳴。
    臨山郡郡城外,某處山野之間,兩道人影正在飛奔。
    一逃一追,手裏兵器泛著幽森月光,讓人不寒而栗,這可能是逃跑那人如此飛快的緣故吧。
    “呼呼——”
    粗重的喘息聲破壞和諧自然,縱使體能已瀕臨崩潰,為了活命又不得不咬牙堅持。
    似是道行都不高,兩人產生的動靜不小,所過之處泥土飛濺花草低伏,遇到阻礙便粗暴的撞斷樹木,伴隨著“哢嚓”聲轟然墜地。
    如此動靜,也將山林中正在休息的鳥獸飛蟲驚醒,紛紛四散而逃。
    縱使清唳連連,也掩蓋不了遠處傳來的轟隆聲響,依稀還能聽見汽笛尖嘯。
    哐當——哐當——
    當兩人接近鐵道,也看清那馱滿煤炭的鋼鐵巨獸,雖然之前有所耳聞,當親眼看見的這一刻,也要感慨工業之偉大。
    神話傳說照進現實,冒著白煙的蜿蜒長龍正奔騰咆哮,使人不自覺的臣服膜拜。
    龍頭長得有些猙獰,充滿武道世界肅殺美感,在黑夜中無可抵擋。
    由於發展周期太短,這個世界的火車並沒照明設備,稱得上是個夜瞎子,隻有駕駛艙內點燃昏暗油燈,還有不太透光的玻璃擋風……
    這種情況,對於司機的選擇也格外苛刻,艙內跟著一位有著基礎夜視能力的小宗師,順帶附帶壓貨的職責,畢竟這麽多煤炭的價值可不低……
    坐在駕駛艙內的女子身著黑色俠客裝,年紀約莫二十五六,長相頗為英姿颯爽,綁著高高的馬尾,腰間木牌上刻著“楚州鐵道司外聘·陸長纓”,正神色淡然地悠哉喝茶......
    從她的視角看去,有兩位腦子空空如也的蠢貨,在逼近鐵道之時開始打鬥,似是有些忘乎所以,打著打著便站在鐵軌上,扮演減速頂……
    當看見有人衝上鐵軌迎接自己,陸長纓一時間有些懵逼,噴出茶水後光顧著瞪大雙眼,就連刹車製動都忘了拉……
    這年頭,難道還有人沒看過鐵道損傷資訊?
    刺啦——
    待反應過來後,陸長纓用力下拉製動杆,鋼杆伴隨著“鐺”聲而斷,在巨大的慣性下身體前傾,鋼輪與鐵軌磨出火星,有不少煤炭從車鬥內濺撒出來……
    嘭——
    交手的二人成功的撞大運,還好夜間行駛再加臨近站台,現在的車速並不快,不過兩白癡也被撞飛老遠,趴在地上意識有些渙散,準確來說已經魂遊天外,恍惚間看到了死去太奶……
    大敵在前,兩人顧不得身上疼痛,艱難起身後紛紛噴出鮮血,隻感覺渾身散架,走路都有些踉蹌,顯然傷得不輕,放棄了再度出手或者逃跑的想法,站在原地瘋狂嗑藥恢複狀態。
    事教人一次就會,兩人終於知道,為什麽都在強調遠離鐵道,不要以為自己是武夫,就不拿火車當回事,撞一次就知道老實了……
    果然,這一擊,比宗師踹飛自己還疼……
    等火車停穩後,陸長纓喃喃自語:
    “神經病吧,原來話本上說有弱智藏在路邊,關鍵時刻跳出來嚇火車一跳,是真的啊……”
    不對,這也太荒謬了,莫非這兩人熱愛鍛體,以此種方式增強體魄?
    那還是神經病,車速但凡再快點,那就會被撞成肉泥,體魄強悍的粗鄙武夫果然不可理喻……
    片刻的停頓歇息,也讓陸長纓看清交戰雙方的打扮,逃跑的男子穿的花花綠綠,人模狗樣兒看起來就像采花賊……
    細細打量片刻,看清那男子人到中年還麵塗脂粉,手裏拎著一柄銀扇,腰間掛著女子內兜,精氣有些虛弱……
    采花賊無疑了……
    那追殺他的人,肯定是為民除害的……和尚?
    這小和尚長得挺還俊秀,看樣子是從西方佛國那邊來的,頗有異域風情,就是體態有些瘦弱,沒法從外貌上分辨年紀,手持金鞭散發著寒芒,看起來不像是善茬。
    可惜被撞飛老遠,現在看起來有些虛弱,要不要來個美救英雄,俘獲男人心……
    就在陸長纓還在艙內猶豫之時,遠處二人又開始你追我趕,她本想下車幫忙,畢竟她的老本行就是行俠仗義,隻是為了賺取外快兼職火車司機,可望向滿滿的一車煤,又有些無可奈何。
    這要是丟了,她可賠不起……
    還好,馬上就到站台,小和尚你且再堅持堅持,可別被采花賊反采了……
    嘿嘿嘿……
    ——————
    一僧一賊再度追到山間。
    受傷之後兩人的體力下滑嚴重,一位想殊死一搏,另一位想速戰速決。
    就這樣,兩人默契的停下,互相對視。
    咚——咚——咚——
    劇烈追逃後的心髒砰砰直跳,兩人一邊恢複體力,一邊觀察著對方的漏洞。
    嗯,都是漏洞百出……
    采花賊笑的猥瑣:
    “你叫明理是吧,聞你氣味好像是女子,有沒有想過落在我手中會發生什麽?”
    被道破尼姑身份的明理神色淡然,絲毫不懼惡俗威脅,語氣十分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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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盡歡,你奸殺少女陷害忠良,身上血跡累累,今日我必將你斬殺於此!”
    可現在的姚盡歡絲毫不懼:
    “若是在受傷前,我肯定懼你這位小宗師,可你看看你現在的氣勢,跌得比我還快,到時候就好好在我胯下臣服吧,桀桀桀……”
    麵對汙言穢語,明理舉起手中金鞭:
    “死來!”
    轟——
    明理周身散發著白霧,軟糯外表與當前氣勢形成鮮明對比,血罡朝四周擴散,爆發強大勁氣,林葉被吹得嘩嘩作響,枝丫東倒西歪。
    月夜金芒閃,淫賊肝膽顫!
    戰鬥美少女將大地都踏的震顫,麵對來勢洶洶的攻擊,姚盡歡後仰爆退,同時朝來敵甩出鐵球。
    咻咻咻——
    這些鐵球同樣勁力十足,明理隻是簡單的揮鞭,空心鐵球便紛紛炸開,攻擊輕鬆化解。
    炸開的鐵球漫出粉色煙霧,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屏住呼吸,也不可避免的吸入一部分。
    采花賊身上帶著的粉煙,能是什麽好東西?
    早該料到還有陰招的……
    氣血不受控製的沸騰,明理意識到不妙,於是再度發力,想要速戰速決:
    砰——
    與此同時,姚盡歡屈彈手指,幾根微不可見的細針刺透空氣,沒入近在咫尺的明理腹中,同時重踏地麵止住退勢,紮起馬步如同老樹盤根,氣勢在這一刻變得凝實。
    金鞭之威猶如天宮崩塌,朝著姚盡歡重重砸下,麵對此等攻擊,姚盡歡雙手抬扇做出撐天式,並大聲爆嗬,緊接著就被炸響的金鐵交鳴聲掩蓋下去:
    鐺——
    他的虎口有些崩裂,可還是穩穩橫擋住攻擊,兩人就這樣僵持著,吃虧的那方依舊是姚盡歡,不過明理發覺體內氣血愈發不穩,頭腦還傳來昏沉感,隻能咬破舌尖,血腥味彌漫整個口腔,以此提神醒腦,抵抗一些不好的生理反應……
    為什麽不念佛教清心咒?
    可別放屁了,那玩意有用嗎,更何況她也不會背……
    察覺到抵抗的力道有些飄忽,姚盡歡開始提前開香檳,美女在前意淫又過於炸裂,某些地方開始有反應,這讓他的呼吸也有些粗重,表情異常邪魅:
    “小娘子,你吸入的可是醉酥散,聞一口大宗師都能脫褲子找上路邊野狗,還中了浸泡噬魂散的銀針,我身上可沒有解藥,所以別抵抗了,還從來沒玩過尼姑呢……”
    這下明理有些惱怒,更加堅定了要殺姚盡歡的決心,於是果斷地丟棄手中金鞭,以弓步順勢單掌收於腰間,另一隻手舉在額前防止姚盡歡劈扇,隨後兩掌齊出:
    嘭——
    當雙掌印在姚盡歡胸前,當即將他打成弓蝦倒飛出去,凸起脊椎將非主流衣袍都頂的炸開,嘴裏不斷往外噴濺著鮮血。
    這一式乃佛教拳技“貓咪大開口”,顧名思義,就是看野貓張臂打架所悟出來的招式,別管其它的,就問好不好用……
    明理並未選擇乘勝追擊,而是用腳背穩穩接住即將墜地的金鞭,緊接著腳腕輕抬,將兵器彈到胸前穩穩捏住,無比瀟灑寫意。
    崩——
    她放鬆地展開身體,在瞬間突然緊繃,上步甩出金鞭,脫手的那一刻崩出音爆。
    在空中急速旋轉的金鞭宛若邊緣帶有刃口的飛輪,還在空中的姚盡歡壓根沒法調整姿態,倉促持扇格擋都來不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撕人鋸片砸向腹部:
    嘩啦——
    口嗨怪還沒落地,就被撕成兩截,停下後上半身“啪嗒”一下拍在地上,下半身則掛在樹上,看不清屁股在哪邊……
    事已至此,明理鬆了一口氣,突然的泄勁讓情毒再無阻礙,瘋狂擴散。
    從宗門帶出來的佛教大還丹在追逐過程中掉落,其它丹藥剛剛都磕了,哪怕沒磕也不能用在這種情況上,她現在隻能憑著意誌硬扛,步伐艱難地走到半拉姚盡歡身前拾起金鞭,眼神睥睨地望向捂著血腸的淫賊。
    嗯,是嫌棄臉……
    自知死期將至,也沒有什麽“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姚盡歡拚盡全力,放出了人生中最後一句狠話:
    “沒了我,你就用樹枝解決吧,哈哈哈哈!”
    哢嚓——
    鞭尖毫不留情刺穿他的頭顱,在臨山郡臭名遠揚的采花大盜,就這麽潦草的在野外結束了罪惡的一生……
    可明理的神智更加渾濁,沒有絲毫鏟除惡賊的喜悅,像是提線木偶一樣,拎著金鞭朝著密林內機械的走去,也沒摸屍確定姚盡歡是不是真沒解藥……
    她的身影漸漸被樹木遮擋,直到完全消失在林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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