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竟能一語道破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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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昌與馮致遠幾乎是同時打了個激靈,搶在鍾懿開口前,慌忙躬身。
    “陛下息怒!”刑部尚書林昌額角隱隱見汗,聲音比往日高亢了幾分,“鍾主事年輕,驟然得此供狀,或是一時心切,言語間欠了考量,絕無包庇之意,還望陛下明鑒!”
    大理寺卿馮致遠緊隨其後,語氣更是急切。
    “陛下,鍾懿素來忠勇,此番想是憐憫盧家老小無辜,並非為盧介玄開脫。少年人,心腸軟些也是有的,懇請陛下念其查案有功,莫要因此動怒!”
    禦案後的皇帝,臉上那股肅殺之氣並未因兩位重臣的辯解而有絲毫消減。他一言不發,深邃的目光依舊如利劍般鎖定在鍾懿身上,仿佛要將他裏裏外外看個通透。
    鍾懿立於殿中,麵對天子威壓,身形卻穩如青鬆。他緩緩搖了搖頭,清朗的聲音在寂靜的禦書房內擲地有聲。
    “陛下,微臣並非替盧介玄求情。”
    他微微抬首,目光坦然地迎向皇帝的審視,那雙清澈的眼眸深處,竟閃爍著一絲令人心悸的鋒芒。
    “微臣,是想為陛下,磨一把更鋒利的刀。一把足以斬斷朝中那些盤根錯節的百年朽木的……快刀!”
    斬斷朽木?!
    皇帝端坐龍椅的身形幾不可察地一震,摩挲奏折的指尖微微一頓。他眼底那層厚重的冰霜,似乎裂開了一道縫隙,透出幾分驚異與探究。
    鍾鼎……他竟然看穿了朕的真正意圖?朕要的,從來就不僅僅是一個盧介玄的人頭!
    朕要的,是借此敲山震虎,是整肅這被世家大族把持日久,漸漸僵化的朝局!
    林昌與馮致遠聞言,齊齊倒抽一口涼氣,臉上血色褪盡,驚駭之色溢於言表。
    什麽?!難道陛下此番雷霆震怒,真正的目標,並非盧介玄一人,而是……而是那些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
    兩人隻覺後心一陣冰涼,一股寒意升起。
    他們自詡聖心揣摩已有幾分火候,卻未曾想,聖意竟深沉至此!
    而鍾鼎,這個初入官場不久的年輕人,竟能一語道破天機!
    林昌喉頭滾動,艱澀地咽了口唾沫。
    馮致遠更是心神劇震,望向鍾懿的眼神複雜無比。
    皇帝臉上那層冰冷的威嚴終於緩緩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讚賞的審視。他身子微微前傾,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興味。
    “哦?更鋒利的刀?鍾愛卿,你倒是跟朕仔細說說,這把刀,要如何磨?又要斬向何方?”
    鍾懿見狀,心中微定,語氣卻依舊沉穩。
    “陛下,盧介玄貪墨多年,其賬冊之中,所牽涉之人,絕非少數。這些世家大族,平日裏看似同氣連枝,實則各有算盤,暗中齷齪勾當亦不在少數。如今盧介玄這棵大樹一倒,依附其上的藤蔓,必然惶惶不可終日。”
    他將手中的賬冊與供狀再次舉起。
    “陛下隻需放出風聲,就說盧介玄為求苟活,已將所有同黨盡數招供。再由盧介玄本人,‘協助’朝廷,暗中‘指認’幾家平日裏行事最為張揚跋扈,或是陛下早就想敲打一番的家族……”
    皇帝眼中的光芒越來越亮,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讓他們互相猜忌,彼此攻訐?”
    鍾懿微微頷首,唇邊逸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陛下聖明。猜忌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會迅速生根發芽。屆時,陛下無需大動幹戈,隻需暗中分別召見幾家家主,不經意間透露些許‘盧介玄供詞’的隻言片語,不必明示,任由他們自行揣摩,自行驚懼。”
    “到了那時,”鍾懿語氣微微加重,“為了自證清白,為了搶在旁人之前將自己摘幹淨,甚至為了趁此良機,將對手徹底扳倒,他們便會爭先恐後,將那些隱藏更深的蛀蟲,一一攀咬出來,主動送到陛下的麵前!”
    此計一成,既能肅清朝綱,又能分化瓦解世家勢力,更能讓陛下坐收漁翁之利,一舉數得。盧介玄這顆棄子,用好了,其價值遠不止殺雞儆猴那麽簡單。
    林昌與馮致遠聽得心驚肉跳,隻覺得禦書房內的空氣都變得森寒了幾分。
    狠!太狠了!
    這計策,簡直是殺人不見血,誅心之尤!
    林昌暗自慶幸,幸虧他林家乃是科舉出身,並非那些傳承數百年的簪纓世族,否則今夜怕是要輾轉反側,夜不能寐了!
    馮致遠亦是背脊發涼,看向鍾懿的眼神,已然帶上了幾分深深的忌憚。
    萬分慶幸自家不是那些所謂的‘高門望族’,否則,此刻隻怕已是這少年棋盤上,一枚待宰的棋子了!
    皇帝凝視著鍾懿,目光中滿是毫不掩飾的激賞與滿意,他重重一拍禦案上的賬冊。
    “好一個‘攀咬’!好一個‘借雞生蛋’!與僅僅處置一個盧家相比,讓這些盤根錯節的世家大族互相傾軋,元氣大傷,彼此間再無半分信任可言,朕的江山,才能真正穩如泰山!”
    他緩緩頷首,語氣斬釘截鐵:“鍾愛卿,你這個主意,朕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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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後,禦書房厚重的殿門再次開啟。
    搖曳的燭光下,一個身著囚服,形容枯槁的身影被兩名神色冷峻的禁軍校尉押了進來。
    正是盧介玄。
    曾經的戶部左侍郎,早已沒了往日的威風。
    他發髻散亂,麵如死灰,眼神惶恐地掃視著奢華而威嚴的禦書房,如同被困在陷阱中的野獸。腳上的鐐銬隨著他的挪動,發出“嘩啦嘩啦”的哀鳴。一見到高踞龍椅之上的天子,他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死死抵著冰冷的金磚。
    “罪臣……罪臣盧介玄,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嘶啞幹澀,帶著濃濃的絕望與恐懼。
    皇帝麵沉似水,冷冷地注視著他,一言不發。死一般的寂靜,壓得盧介玄幾乎喘不過氣來。
    最終,還是鍾懿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在此刻的禦書房中,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分量。
    “盧大人,起來回話吧。”
    盧介玄聞聲一顫,這才顫巍巍地抬起頭,目光遊移地望向鍾懿。
    鍾懿神色不變,繼續開口。
    “方才,本官已將你主動交出賬冊,坦白罪行之舉,一一稟明陛下。陛下天恩浩蕩,念你尚有幾分悔過之心,你的家族,或許……可以免於株連。”
    盧介玄黯淡的眼中陡然爆出一絲狂喜的光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鍾懿話鋒一轉,語氣陡然淩厲了幾分,“貪贓枉法,乃是國之大蠹,律法昭昭,豈容姑息?你想要保全自己這條性命,單憑一份供狀和這幾本賬冊,恐怕還遠遠不夠。”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禦座之上,神情莫測的皇帝。
    盧介玄在官場摸爬滾打半生,豈能聽不出這弦外之音?
    一個讓他遍體生寒,卻又無比清晰的念頭,猛然竄了上來!
    他再次重重叩首,這一次,是帶著孤注一擲的瘋狂與卑微,聲嘶力竭地哭喊起來。
    “陛下!罪臣……罪臣明白!罪臣願意!罪臣願意指認!那些……那些與罪臣蛇鼠一窩,共同侵吞國帑,魚肉百姓的奸黨!罪臣全都記得!”
    “賬冊上有的,賬冊上沒有的,罪臣全都記得一清二楚!求陛下給罪臣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罪臣願為陛下,將這些朝堂敗類,一一揪出!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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