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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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角二年,今庭掃流行動開始,這場行動浩浩蕩蕩,在吟霖的情報支持下,丹瑾通過斬首行動,使得各個流放者組織大亂,在流放者相互爭奪,相互吞並之際,今庭出兵,將其圍剿。
僅僅兩月時間,今庭野外,一片安寧。
僅僅隻是兩個月,直到這結束的一刻,丹瑾都沒有反應過來。
她太小看官方的力量了,同時她也太小看這場行動了。
每一日,血染大地。
每一夜,哀鴻遍野。
到了最後一戰之時,丹瑾捉著刀的手都不禁在顫抖著。
那個流放者的老大跪在她的麵前不斷哀求著,討好的嘴臉猶如一條哈巴狗一樣。
明明是滿麵猙獰相,卻非要做出那般討好的模樣,猶如餓狼怯弱。
這時,在他們的周圍,兩千夜歸戰士都在冷漠地注視著最後一場屠戮的結束。
“求你了……求你了,不要殺我,我罪不至死啊,我從來沒有害人性命,充其量隻是收一些保護費啊,我罪不至死!你不能殺我,按今州律法,你不能殺我!!我可以把我積累的財富全部獻給令尹大人,我可以將功補過!”
丹瑾捉刀的手在顫抖。
這倒是奇怪了,這種求饒的話,她聽得不知多少遍了,現在,她還會相信這些人嗎?
丹瑾堅定地認為自己是不信眼前這個流放者的,隻要殺死他,這片今州大地便再無流放之亂,這不就是她的願望嗎?
殺了他吧。
丹瑾再一次向自己下達命令。
可,她的手依舊在顫抖。
隨著時間的推移,丹瑾捉刀的手,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丹瑾不明白發生了什麽,隻覺得自己手中的刀好重,怎麽也提不起來。
就在丹瑾迷茫之際,一道白色的身影走了過來。
一把長刃拂過,一顆大好頭顱隨著鮮紅的血液飛天而起。
那一滴滴血掉落在那道白色身影與丹瑾的臉上,仿佛在她們的身上盛開了一朵朵梅花。
冬日陽光黯淡,那白色身影將長刃一甩,歸鞘背後。
“夜歸威武!”
令尹威武!!戰士們的聲音自四麵八方傳來,一千人的聲音如洪鍾一般將丹瑾從殺戮中喚醒過來。
臉上盛開朵朵血液梅花的丹瑾看向了身邊,那人年長自己幾歲,一身雪白,今庭令尹,今汐是也。
她竟親自來到了這裏,丹瑾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麽。
看到最後一個流放者被殺死,丹瑾的眼皮愈來愈沉,積年累月的疲憊宛如海潮一般將她淹沒。
世界向一邊傾斜,也愈加模糊。
砰的一聲。
丹瑾倒在了地上。
那是一片血海,丹瑾孤身一人,踏足那片地獄。
一個個熟悉的麵目從血海中爬出來,不斷拉扯著丹瑾,向她說道:
“為什麽要殺我?我隻是想活下去,我有什麽錯!我也被別人欺負,現在輪到我欺負別人了,為什麽我要被你殺死!”
“和我相比,你才是惡魔,你覆滅了我們的組織,你知道你會毀掉多少人的經濟來源嗎?沒有流放者,外麵的人都會餓死!餓死!!”
“小小的丫頭片子,懂什麽正義,你告訴我,你懂什麽正義?!真是偽善啊,自以為是地收割他人的生命,是誰賦予你的權力,是誰賦予隨意殺人的權力!”
“你是正義的使者?那麽我當年被流放者欺負的時候,你又在哪裏!為什麽現在才出現,為什麽要在我變成這個樣子的時候才出現!”
“與我出生入死的兄弟盡喪命於你手,我不甘心啊,我拚命得到的榮華富貴,憑什麽要因為你而失去啊,蒼天無眼啊!”
去死吧!憑什麽你還要活著?去死吧!手中滿是鮮血的你,憑什麽活著?去死吧!你和我們是一樣的人,粉碎了無數生命的你同樣是大罪之人。
輕盈的囈語在耳邊不斷呢喃,催促著丹瑾不斷深入血海,昔日被她殺死的一個又一個人正不斷拉扯著她,想要帶著她向那無底的黑暗沉沒。
看著那一個個熟悉而又陌生的麵孔,丹瑾覺得全身冰冷,她不斷掙紮著,可越陷越深,濃鬱的鮮血味兒近乎灌滿了她的胸腔,耳邊的囈語近乎變成尖嘯。
丹瑾超頻了。
殺戮過多的丹瑾,她對於流放者的仇恨早已無法壓製自己對於殺死生命的恐懼。
這兩個月,她殺了太多太多人,她近乎沒有猶豫,便殺死了很多人,那些人,可能並沒有做出什麽罪無可恕的事情。
可她殺死了,是的,她殺死了,一個又一個,她的屠刀在這兩個月來,幾乎沒有停下來,直到最後那一刻。
在麵對最後一個流放者時,丹瑾終於承受不住這種精神壓力。
今汐看著躺在床上的丹瑾,周圍的醫生以及學者都有些手足無措。
超頻,是共鳴者近乎無法克服的噩夢,也是宣判死刑的回音。
今汐走到丹瑾床前,她蹲下身子,雙手將丹瑾那冰涼的手合抱住,她好似在為她祈禱一般。
“你還不能死,丹瑾,醒過來吧,醒過來吧。”
今汐輕輕地呼喚著,呼喚她的名字。
丹瑾眉頭緊蹙,身體開始痙攣起來,臉色變得極其蒼白。
在那漫無邊際的囈語血海中,丹瑾被那些家夥撕扯著,他們的怨念,他們的仇恨讓丹瑾絕望了。
她殺了太多人,無論如何,她都已經變成了一個屠夫。
丹瑾露出釋然的苦笑。
她這一生,無人可以理解自己啊……
漸漸的,丹瑾超頻的頻率令周圍充斥了血腥的香味兒,宛如浴血的玫瑰到了盛放的季節。
周圍的醫生和學者都露出不安的表情。
共鳴者超頻,往往會造成傷人事件,有人提議,想要讓今汐遠離一點兒丹瑾。
可今汐沒有,她緊緊握住丹瑾的手,不斷呼喚她的名字。
“丹瑾,你還不能死,丹瑾,醒過來吧,丹瑾,醒過來吧……”
她不斷呼喚著,仿佛在呼喚一場奇跡的發生。
丹瑾的意識開始渙散,她本身的意識頻率正在被超頻頻率消融。
死亡,近在咫尺。
就在丹瑾認命之時,傳來了呼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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