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玄冥斬屍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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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量劫邪瞳睜開的一刹那,我甚至能聽見自己心髒撞碎在胸腔裏的鈍響。那道橫貫九天的豎瞳中翻湧著混沌初開時的灰霧,每一縷霧氣裏都裹著億萬星辰的殘骸,眨眼間便有三千界在其中生滅。我左腕上的混沌圖騰突然燙得像塊燒紅的烙鐵,那些盤繞在臂骨上的紫金紋路正順著血管瘋狂竄動,仿佛要破體而出——這是遠古先民刻入血脈的警示,唯有獻祭圖騰才能喚醒沉睡的弑神之力。
    我反手攥住左臂的皮肉,指甲幾乎要嵌進骨縫裏。圖騰上的紋路突然活了過來,紫金流光順著指縫往外滲,在皮膚上燒出滋滋的白煙。這一刻我忽然想起師父臨終前的眼神,他枯槁的手指撫過我臂上的圖騰,說當年人族為了在神魔夾縫中求生,曾將整個族群的氣運煉化成這道印記。"不到萬劫不複時,莫要撕圖騰。"他的聲音混著咳血的腥氣,可此刻那道豎瞳裏已經垂下無數道血色光帶,光帶所過之處,連虛空都在融化成粘稠的血漿。
    "撕!"我咬碎了後槽牙,左手猛地向外撕扯。
    皮肉撕裂的劇痛還沒傳到腦海,一道紫金色的驚雷已經炸響在耳畔。圖騰脫離臂膀的瞬間化作漫天流火,那些紫金紋路在空中驟然舒展,竟顯出無數先民披發仗劍的虛影。他們齊聲嘶吼著撲向血淵,身軀在墜落中不斷熔合,眨眼間便有骨骼摩擦的脆響傳來。我看見刑天蝶翼的輪廓從紫光中透出,那對翅膀上布滿了青銅色的戰紋,每一片鱗羽都刻著上古戰場的坐標;緊接著是歸墟弱水奔湧的轟鳴,幽藍色的水流在空中凝成刀身,水麵上浮動著三萬裏黃泉的倒影;最後是太上龍鱗撞上弱水的脆響,千萬片金鱗首尾相接,在刀刃處拚出一道能劈開因果的鋒芒。
    玄冥斬屍刀的寒氣順著掌心往骨髓裏鑽,我低頭時正看見刀柄上的刑天蝶翼在輕輕顫動,翅尖滴落的紫血墜在血淵裏,竟激起千層金色漣漪。這是當年刑天斷首後以乳為目、以臍為口時,用自己的靈識煉就的神兵,傳說能斬斷世間一切虛妄。可當我握住刀柄的刹那,量劫邪瞳裏突然探出無數隻慘白的手,那些手的指縫間纏著鎖鏈,鎖鏈上掛著的頭顱個個麵目猙獰——都是曆代試圖挑戰量劫的修士。
    "喝!"我擰轉刀柄,歸墟弱水順著刀身逆流而上,在刃口凝成丈許長的冰棱。刀風掃過的瞬間,那些慘白的手臂突然僵住,緊接著便化作漫天飛灰。可邪瞳裏的灰霧卻翻湧得更凶了,瞳仁中央緩緩浮起一張巨大的臉,那臉由無數張哭嚎的麵孔重疊而成,張開嘴時露出的不是牙齒,而是密密麻麻的眼球。
    就在我揮刀劈出的刹那,腳下的白骨舟突然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這舟本是用三千具神魔骸骨熔鑄而成,船舷上鑲嵌的幽冥石還在散發著幽光,可此刻那些白骨接縫處竟滲出黑色的粘液。我低頭看見船板正在龜裂,無數道蛛網紋順著我的靴底蔓延,每道裂紋裏都透出猩紅的光。
    "不好!"我猛地提氣後退,足尖剛離開船板,整艘白骨舟便像被無形巨手攥住的瓷器,瞬間炸裂成漫天骨屑。三百六十根剮龍樁從碎骨中激射而出,樁身上的倒刺還沾著上古龍族的黑血,在空中拉出一道道黑色的流星。這些樁子本是大禹治水時鎖鎮蛟龍的法器,此刻卻像長了眼睛般直奔九幽魔宮而去,樁尖破開虛空的銳嘯裏,我仿佛聽見無數龍族的哀嚎。
    魔宮的琉璃頂在剮龍樁撞上的前一刻突然亮起血色結界,那些用萬魔之皮鞣製的宮牆劇烈膨脹,牆麵上的魔紋活過來般扭曲成猙獰的麵孔。可第一根剮龍樁穿透結界的刹那,整座魔宮都在顫抖。那根通體漆黑的樁子從宮頂直插地宮,樁身上的符文驟然亮起,竟在宮牆表麵燒出一個巨大的窟窿,無數黑色的魔氣從窟窿裏噴湧而出,在空中凝成一張張痛苦的人臉。
    緊接著是第二根、第三根三百六十根剮龍樁如暴雨般砸落,每一次撞擊都讓九幽震顫。我看見魔宮的飛簷在震顫中斷裂,那些用嬰兒頭骨雕成的風鈴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便被剮龍樁帶起的勁風碾成粉末。當最後一根樁子刺入魔宮正殿時,整座宮殿突然像被吹脹的皮囊般鼓起,緊接著便是一聲能震碎魂魄的巨響——那是無數魔魂同時被撕裂的慘嚎。
    魔宮崩塌的碎片裏,我看見無數玄冥晶簇在飛濺。這些晶體本是幽冥最堅硬的物質,此刻卻像琉璃般脆弱,每一塊碎片裏都封存著一段被詛咒的記憶有修士背叛師門的畫麵,有母親殺死親子的場景,還有神魔相愛時被天雷劈碎的瞬間。可就在這些碎片墜向血淵的刹那,一隻玉化的手掌突然從廢墟中伸出,五指攥住晶簇的瞬間,那些碎片竟順著指縫融進了掌心。
    我握緊玄冥斬屍刀的手驟然收緊,歸墟弱水在刀身表麵劇烈翻湧。那道身影從碎磚中緩緩站起,左半邊身軀瑩白如玉,皮膚下流淌著淡金色的光華,正是監察局長官特有的玉化軀——傳聞這種軀體是用三千功德淬煉而成,刀槍不入,萬法不侵。可他的右半身卻是焦黑的龍軀,斷尾處還在滴落暗金色的龍血,每一滴血落在地上,都炸開一朵黑色的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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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詭異的是他脊骨上的七根刑紋銀鈴。那些銀鈴用鎖鏈串著,深深嵌進椎骨的縫隙裏,鈴身刻滿了扭曲的符文。他每動一下,銀鈴便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可那聲音聽在耳中,卻比魔嘯還要刺耳。我看見他轉動脖頸時,玉化的半邊臉上突然裂開無數道血縫,那些縫隙裏滲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黑霧。
    "是你。"他開口時,聲音像是兩塊玉石在互相摩擦,又像是巨龍在深海中咆哮。左半邊嘴唇揚起時帶著文官特有的矜持,右半邊嘴角咧開的弧度卻露出尖利的獠牙。
    我突然想起三年前在星海慈航的初見。那時他還是一身月白官袍,玉化的手指捏著念珠,說要渡世間所有惡魂。可此刻他血紅色的眼睛裏,正倒映著我臂上不斷流血的傷口。混沌圖騰被撕下的地方,傷口正不斷湧出黑色的霧氣,那些霧氣在空中凝成無數張痛苦的臉——都是被這惡屍吞噬的亡魂。
    "三哭道殞!"他突然仰頭嘶吼,七根銀鈴同時爆發出刺耳的尖嘯。
    第一聲哭響時,我突然看見師父倒在血泊裏的樣子。他胸口插著半截玉簪,那是監察局特製的法器,上麵還沾著他未化的元神。"為什麽"他的嘴唇翕動著,可我突然發現那截玉簪上刻著的,竟是眼前這惡屍的名字。
    第二聲哭響撕裂耳膜時,歸墟弱水突然在刀身表麵凍結。我看見自己跪在九幽煉獄的場景,三百六十根剮龍樁穿透我的四肢百骸,而站在我麵前的,正是披著監察局長官外衣的他。"你可知罪?"他的聲音裏帶著悲憫,可手裏的鎖鏈已經纏上了我的脖頸。
    第三聲哭響落下的刹那,我突然感覺元神正在碎裂。那些被銀鈴勾起的幻象如潮水般湧來,每一個畫麵裏,我都在親手殺死自己珍視的人。師父、同門、甚至是當年在凡間救下的小姑娘他們的血順著我的指縫往下滴,在地上積成一片血海。
    "噗!"我猛地噴出一口血,血珠落在玄冥斬屍刀上,竟讓刀身劇烈震顫起來。刀柄上的刑天蝶翼突然展開,翅尖的紫火燎到我的手腕,灼痛感讓幻象瞬間消散。我看見那惡屍正一步步逼近,他玉化的左手上凝結著無數符文,歸墟弱水在他掌心凝成一個黑色的漩渦——那是能吞噬一切道法的"無妄淵"。
    "你殺不死我。"他猙獰地笑著,右半身的龍尾突然拍向地麵,整座九幽都在震顫。那些散落的玄冥晶簇突然騰空而起,在他身後凝成一尊巨大的魔像,魔像的麵孔竟與我一模一樣。"你撕開圖騰的瞬間,就已經成了新的惡源。"
    我突然想起師父臨終前塞給我的那片龍鱗。當時他說"善惡本是同根生,就像祖龍斬下的尾,既是惡,也是生。"此刻我盯著惡屍脊骨上的銀鈴,突然發現那些刑紋裏藏著的,竟是祖龍道骸的真意。
    "是嗎?"我擦去嘴角的血,握緊了玄冥斬屍刀。歸墟弱水順著刀刃緩緩流淌,在虛空劃出一道幽藍色的弧線。"那你可知,剮龍樁不僅能鎖龍,還能斬屍?"
    惡屍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我看見他脊骨上的銀鈴劇烈晃動,那些刑紋正在一點點褪色。三百六十根剮龍樁此刻正嵌在魔宮廢墟裏,樁身上的符文與我刀身的弱水遙相呼應,在虛空中織成一張巨大的法網。
    "這不可能"他嘶吼著撲來,玉化的左掌帶著吞噬一切的勁風。可就在他靠近的刹那,我突然擰轉刀柄,將全身靈力注入刀身。
    "刑天開天!"
    紫金色的刀芒驟然亮起,刑天蝶翼的虛影在我身後展開,歸墟弱水順著刀芒逆流而上,與剮龍樁的符文交織成一道璀璨的光河。我看見惡屍臉上第一次露出恐懼,他想後退,可那些剮龍樁突然同時亮起,無數道鎖鏈從樁身飛出,瞬間纏住了他的四肢。
    "不——!"他的嘶吼裏帶著不甘,右半身的龍尾瘋狂拍打,卻隻能讓那些鎖鏈勒得更緊。我看見他玉化的左半身正在龜裂,無數道金光從裂縫中透出,那是監察局長官殘存的善念在掙紮。
    "你本是渡世的慈航,為何要墮入魔道?"我揮刀砍下的瞬間,突然聽見他左半邊嘴發出微弱的歎息。
    "因為渡人者,終成被渡者"
    刀光落下的刹那,整個九幽突然陷入死寂。惡屍的身軀在紫金色的火焰中消融,那些刑紋銀鈴墜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我低頭看向自己的左臂,傷口處正緩緩長出新的皮膚,隻是那片皮膚下,隱隱有龍鱗的紋路在閃爍。
    量劫邪瞳不知何時已經閉上,可血淵之上,新的混沌正在悄然凝聚。我握緊玄冥斬屍刀,突然明白師父那句話的真正含義——所謂量劫,從來不是神魔帶來的災難,而是人心深處的善惡之爭。
    而這場爭鬥,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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