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萬年裏，見了太多事。又因為是一片意識，沒有感官，她對很多事物都越發冷淡起來。
    但是此時在家人的包圍裏，以及唐母暖和的懷抱裏。
    愣了一會兒，唐霧終於回過神來。一隻手用力的回抱住唐母，另一隻被唐溢握著的手，也緊緊回握上去。
    心裏不禁感慨，實在太久了。久到她已經模糊了親人的容貌和聲音，過去的回憶也越來越淡薄。還好，在她徹底忘記藍星的回憶之前，因為某種不知道的原因回來了。
    感受了一下唐母溫暖的懷抱，唐霧直起身子。看著爸爸媽媽和弟弟哭得鼻涕眼淚糊一臉的。
    半晌！
    “爸，媽，別哭了。我好了，應該開心才對，還有唐溢，都這麽大了。別哭鼻子了。”
    抽開手，把床頭櫃子上的紙巾遞給幾人。唐霧又靠回了回去。她不太喜歡這麽緊密的接觸，雖然是自己最親的親人些，還是不要。
    唐母接過紙巾，擦了擦臉的淚水。
    “我的唐唐，終於醒了。嗚嗚。。身體有沒有難受，醫生有給你檢查過了嗎？嗚嗚。。媽媽太想你了，嗚嗚。。”
    唐母牽起唐霧的手，一邊關心，一邊嗚嗚。。還是想哭。。嗚嗚。。
    “媽，我好著呢。醫生已經檢查過了，沒有任何問題，都說是奇跡呢。老爸，你快。”
    見老媽又要開哭，唐霧趕緊開口，又幫唐父救命。
    唐父此時也穩定下了情緒，見女兒向他使眼色，趕忙將妻子攬在懷裏安慰 “好了，別哭了。我們唐唐醒了，這是好事。你這一直哭，多不吉利。”
    “我這不是高興嘛。我們盼了這麽久，我忍不住。”唐母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這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啊，想起孩子毫無生氣的躺了五年。隻要一下班，她就天天來看，天天來守。醫生都說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她真是日日夜夜都在心痛。
    康乾過來的時候，就是看到這樣一副場麵。除了唐霧，大的小的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抽了抽嘴角，“你們都來了，病人的情況想必護士已經通知過你們了。檢查的各項數據都很不錯。病人身體非常健康。”
    “那我姐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唐溢擦了眼淚，抬頭問康乾。
    他從小就是姐姐的迷弟，自家姐姐是個非常厲害的人。
    在唐霧昏迷前兩分鍾，他姐給他表演了斧頭消失術，那時候他才上初中，看不懂這個大自己十歲的姐姐電腦和抽屜裏那一大篇一大篇 的數據和論述。
    當時隻覺得自己姐姐一定是天下最厲害的人，那把斧頭在自己眼前分解，變成數據再變成看不見的塵埃。在他小小的世界裏，沒有見過這樣厲害的魔術了。
    一直到後來，學的知識更多以後。他才一知半解，但那些論述和實驗，也依然改變著他對世界的看法。
    導致後來，唐霧昏迷後，由於高昂的醫藥費和住院費。唐父唐母打算賣掉在市裏的一套房子和實驗室時。他跟父母大吵一架，拿了實驗室的房本，又去修車行買了個巨大的鎖，把門鎖起來就離家出走三天。
    最後唐父唐母還是心軟，女兒之前一直泡在實驗室，現在又不知什麽時候能醒來。她剩下的東西，除了房間裏一些衣服和日用品，就隻剩下了實驗室和裏麵的東西了。
    最後實驗室當然是沒有賣，留給唐溢在裏麵搗鼓。唐父唐母將打拚了大半輩子才攢錢買下的首都兩套房子都拿去賣了。然後三人在城中村，租了便宜的房子住。
    “按理來說，病人各項指標正常，身體健康，已經可以出院了。但是這屬於醫療奇跡，我們希望唐小姐能夠再待一段時間，可以配合我們多做些檢查。如果有跡可循，對很多人來說，是個非常好的消息。”
    康乾非常誠懇，這位年過五十的教授。兢兢業業幾十年，在他的職業生涯中，雖然植物人蘇醒並不是個例。但是在超過6個月黃金時期，昏睡五年後突然醒來，並且沒有任何後遺症。在醫學上來說，也許可以通過各種檢查，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以此來挽救更多的家庭。
    唐霧當然知道他的意思，人的大腦構造太複雜。哪怕是她，在集合那麽多知識以後，那些擁有幾乎超出藍星幾千年的科技。也沒辦法解析出完整的腦域結構。準確說，隻要是智慧生命，都基本難以解析。這是生命的力量，非人力可以構造。
    “康教授，我非常願意配合您。如果後續有需要，您隨時通知我，隻要有時間，我就會過來的。不過，我睡了五年，好不容易醒來了，我很想回家，出門走走。”
    唐霧點頭答應，但是讓她繼續住院肯定是不可能的。她很想馬上出去，感受下陽光，花香鳥語，美食，特別是火鍋，在意識漂流的歲月裏，每每看到人吃飯，她就會想到花國各種各樣的美食。
    “好的，唐小姐，感謝您的配合和奉獻精神。我們保持聯係。”
    康乾也知道不能強留人家在醫院住著，既然唐霧已經答應會積極配合。那他也不能再說什麽，安排護士給幫忙辦理出院。就離開病房，把空間留給這一家人好好相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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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唐，你這才醒，咱們不用急著出院的。多讓醫生觀察一下，萬一還有啥問題呢？”
    “是啊，唐唐。回家也不差這一兩天，在多做幾遍檢查。”
    唐父唐母還想讓唐霧再待兩天，擔心有什麽後遺症，多做幾遍檢查也更安心點。
    可唐霧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神行早就掃描好幾遍了。一點問題都沒有，在這睡了這麽久，她最想的，就是腳踩土地，好好走走吃吃逛逛。
    再三安撫了父母，辦妥出院手續後。一家四口整整齊齊離開了醫院。
    ——————
    啪。。。
    城中村裏麵一條巷子前，摩托車路過壓著一個水坑，裏麵的水被疾馳的車子壓出來。濺到唐溢的鞋子上。
    巷子進去，是一個筒子樓。一條長長的走廊，兩側是緊挨著的房間。偶爾有一兩隻野貓從走廊邊竄過，街巷一旁是各色餐飲和小飯館。
    唐霧家的房子就三樓，兩個單間合並改成的兩室一廳的房子。牆壁上掛著五年前，唐霧還沒有陷入昏迷，過年時拍的全家福。
    房間不大，家具也顯簡陋，和之前市中心的房子天差地別。沒有電視，隻有一個電視櫃，裏麵塞滿了各種報紙，醫療書籍，還有化驗單。都是關於植物人方麵的。
    唐霧看著這一切，沉寂多年的心裏像是被棉花填滿了，上麵撒了密密麻麻的鹽，勾的心裏又酸又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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