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龔淑芬,我們是什麽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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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強十一個人浩浩蕩蕩地來,又浩浩蕩蕩地離開。
    鄰居看到他們離開了,才小心翼翼地從自家屋裏出來。
    王靜怡快步出去把大門關上,鄰居見狀,滿臉好奇地問她。
    “革委會的人來幹什麽?”
    王靜怡神色黯然地說道:“一淼他們要下鄉了。”
    鄰居一聽,臉上瞬間露出驚訝的神情,彼此間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中滿是疑惑。
    他們心裏都在暗暗猜測,是不是因為楊爺爺和楊奶奶的緣故,不然為什麽要讓兩個高中沒畢業的孩子下鄉呢?
    人群中的龔淑芬眼神躲閃,心虛得不行。
    昨天她去女兒家時,看到一個皮膚黝黑、身材肥胖的姑娘正和一個婦人小聲交談。
    那個黑胖妞滿臉不滿地說:“不想下鄉,要下也應該是她哥去。”
    婦人無奈地說:“你大哥有工作,你爸也不會讓他去。”
    黑胖妞撇著嘴又說:“她要下可以,得有人陪著,不然不去。”
    婦人皺起眉頭,一臉嚴肅地說:“下鄉要有人陪,你這不是胡鬧嘛。”
    聽到這話,龔淑芬腦海中突然閃過在楊奶奶那裏丟麵子的事,她立刻上前,語氣帶著幾分討好和算計地對她們說,她鄰居十幾年前是大學老師,為人倒還不錯,但他們有兩個孫子,可以讓他們的孫子陪著去。
    蘇月見王靜怡出去關門,許久都沒回來,想到還有事要辦,便急匆匆地出去查看。
    她聽到王靜怡正和鄰居們說著楊一淼兄弟要下鄉的事,還看到人群中龔淑芬眼神慌亂,一副想悄悄溜走卻又滿臉心虛的模樣。
    蘇月想起那天楊奶奶和龔淑芬在小公園爭吵的情景,而此時其他鄰居都在安慰王靜怡,隻有龔淑芬神色不自然,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她忍不住提高音量,大聲說道:“龔大娘,我們家被革委會找上門,害怕的應該是我們,你在心虛什麽?”
    蘇月特意加重了“心虛”兩個字的語氣。
    眾人聽了,紛紛轉頭,目光如炬地盯著龔淑芬。
    屋裏的楊爺爺他們聽到蘇月說話的聲音,也趕忙走了出來。
    王靜怡一臉驚愕地愣愣看著龔淑芬,隨後轉頭,眼神中滿是疑惑地看著蘇月說道:“月月,你說革委會他們來是因為……”
    蘇月望著低著頭、局促不安的龔淑芬,語氣帶著幾分嘲諷說道:“幹媽,等龔大娘先狡辯一下,不然她會認為我們汙蔑她。”
    龔淑芬聽到蘇月這話,抬頭看著周圍人充滿懷疑的目光,心裏一陣慌亂,她心一橫,強裝鎮定地說道:
    “你們得罪革委會的人,誰還敢在你們家門前待著,我要離開不是很正常?別好像誰都非得熱心關心你們家的事一樣,不關心就懷疑是誰舉報的,也不想想老楊同誌他們是什麽身份,兩個臭……”
    楊奶奶還沒走到跟前,聲音就帶著怒意傳了過來:“龔淑芬,我們是什麽身份?”
    龔淑芬被楊奶奶的聲音嚇了一跳,心裏頓時有些慌張,但很快又強作鎮定。
    她暗自想著:怕什麽?她兩個孫子就要下鄉了,到時候看她還怎麽囂張。
    她丈夫雖然長得醜,還有怪病,但跟吳明珠比起來,可要好太多了。
    於是,她滿臉不屑地回道:“臭老九的身份,你還想是什麽身份?作為你的鄰居半輩子了,每天都因為你這個身份,讓我覺得抬不起頭來,本該你們去接受改造的,卻讓你們躲了這麽多年,對於蹲牛棚的人來說,你們現在算是好的了,還能親眼看著自己的孫子長大,還讓他們代替你們去下鄉。”
    蘇月眯起眼睛,說道:“這麽說,今天革委會上門叫一淼他們下鄉,是你去舉報的?”
    龔淑芬正處於激動興奮的氣頭上,毫不猶豫地大聲承認道:“沒錯,就是我跟一個女人和一個黑胖妞說的,她想要人陪著下鄉,我就推薦楊一淼和楊一景他們了。”
    蘇月皺起眉頭,心裏暗想,看來無論楊爺爺他們怎麽小心翼翼地躲避,不想被革委會注意到,命運的齒輪還是無情地推動著楊一淼和楊一景走向下鄉的道路。
    她不禁感到一陣擔憂,難道這輩子楊一淼他們的命運跟上輩子一樣,最後要永遠留在他鄉?
    想到這,蘇月在心裏急忙否認:不會的,這輩子他們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眾人聽到龔淑芬親口承認是她舉報的,沒等楊家人有所行動,就紛紛義憤填膺地譴責起她來。
    “大家都是生活了多年的鄰居,你居然幹出這樣的事,你還有沒有良心了?”
    “不會是因為那天,在小公園楊同誌說了你幾句,就懷恨在心吧?”
    “不是她先挑釁楊同誌的嗎?以後這種人我們大家可得小心一點了,不然哪天走在路上,一個不經意的眼神就被她記恨上,可就麻煩了。”
    龔淑芬聽著眾人一句接一句的譴責,腦子漸漸清醒過來,回想起自己在眾人麵前說的那些話,她滿臉震驚,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心想:自己怎麽把心裏的話都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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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奶奶氣得渾身發抖,轉身進屋拿起掃把,高高舉起,朝著龔淑芬的腦袋狠狠打去,邊打邊憤怒地罵道:“你這個黑心肝的!以前就挑撥我說靜怡沒有孝心,叫我讓她跟國華離婚,再娶一個聽話的兒媳婦,被我打了一頓,現在又開始禍害我的孫子,你怎麽就這麽能?這幾年就盯著我們家不放了!”
    她這才恍然大悟,兩個孫子得罪高玉珍這麽長時間,他們也一直躲著,怎麽就突然被盯上了,原來是這個黑心的去給人通風報信了。
    龔淑芬的兒媳婦聽到別人說,她那令人厭惡的婆婆舉報了住在胡同口的楊家,害得人家兩個才15歲的孫子都要下鄉。
    她趕到現場時,剛好聽到楊奶奶這番話,二話不說就搶過楊奶奶手裏的掃把,對著龔淑芬狠狠打了起來。
    那掃把一下又一下地落下,比楊奶奶打得更用力,她邊打邊喊道:“我以為你隻是在家裏橫,沒想到在外麵還能幹出這種大事來!爸直不起腰,就讓我替他來教訓你!”
    龔淑芬被打得四處躲避,大掃把雖然不是很疼,但也打得她不停地哇哇大叫。
    她用手拚命擋著,掃把就落在她手背上,很快,她的兩隻手就布滿了一條條紅痕,臉上也沒能幸免,頭發也變得淩亂不堪。
    眾人見狀,紛紛往後退,本來看到楊奶奶打龔淑芬時,還擔心龔淑芬事後會找楊奶奶麻煩,想上前阻攔。
    可現在看到龔淑芬的兒媳婦動手,他們一點阻攔的心思都沒有了——這個根本攔不住,上去攔,說不定自己也會被打。
    這場鬧劇在龔淑芬實在忍受不住,抱著頭狼狽地逃走後才結束,她兒媳婦還跟在後麵追了一段路。
    兒媳婦返回來把掃把還給楊奶奶,又給楊爺爺他們道了歉,眾人紛紛上前安慰了幾句後便各自離開了。
    蘇月幾人關上大門,回到堂屋裏,大家都默默看著楊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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