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說完後，楊奶奶和王靜怡各自忙去了，默契地把空間留給傅深和蘇月兩人。
    蘇月拉著傅深進了房間，傅深剛關上門，她就轉身問道。
    “你和陸雲庭剛在屋裏就說了讓奶奶和霍叔見麵的事？”
    傅深應了一聲。
    蘇月：“他對你沒有任何懷疑？”
    陸雲庭一看就是心思縝密的人，還是軍中的人物，怎麽可能會一點懷疑都沒有。
    不說其他，就她的空間，在傅深不知道的情況下，他都隱隱約約有所察覺。
    傅深沉默片刻：“有，但被我誠懇的話語說服了，我先跟他說了，他出任務作為條件的那個人叫什麽名字，接著說到楊奶奶和那個人的母親的關係，以及找了他好幾年，都沒打探到消息，後來下放到那個地方，最後才提到在水紋村秘密接走的事，陸雲庭應該查過楊奶奶的身份，想必也知道楊政委在那個軍區任職，聽完我說這些，他就打消了疑慮，甚至還把過去那個人離開研究基地到下放途中的突變細節，都告訴了我。”
    說到這兒，他不自覺攥緊了拳頭。
    傅深回憶著陸雲庭的話，想起霍學深一個文人，為了活命吃下讓全身潰爛的藥物，心猛地顫了一下，痛楚感同身受。
    蘇月：“突變是什麽意思？”
    傅深扶著蘇月在床邊坐下，繼續說道：“像那個人的身份，一開始是要到北大荒改造的，陸雲庭那邊的人收到消息，說到了北大荒會對那個人下死手，於是，陸雲庭安排混進去的人，在半路給他吃了一種能讓全身潰爛、散發惡臭的藥物，那些人以為是傳染病，擔心怕死，這時混進去的人便提議把那個人帶到別的地方去，反正生了這種病也活不成了，那些人慌不擇路，也不知道具體怎麽操作的，竟讓對方以為那個人早就病死了，直到陸雲庭申請出任務，對方才知道人還活著。”
    蘇月震驚地捂住嘴，她從未想過霍學深還經曆過這樣驚心動魄的事。
    原本以為他一開始下放就到了他們村裏，沒想到背後竟藏著這麽多曲折。
    她不由得想起上輩子，霍學深是在今年冬天離世的。
    她不禁開始懷疑，霍學深的死，是不是受到了什麽強烈刺激，才會半夜跳河。
    畢竟幾個月前，在村裏看到他時，他整個人就像丟了魂，死氣沉沉的，連唐建國都覺得他熬不過這個冬天。
    可都過了這麽多年，怎麽就突然想不開了呢？
    傅深見蘇月臉色蒼白，久久不說話，伸手輕輕捏了捏她肩膀，“想什麽呢？”
    蘇月抬起頭，眼中滿是憂慮：“我在想，如果陸雲庭的任務失敗，霍叔是不是很危險？畢竟他的行蹤已經被人發現了。”
    傅深：“這話我問過陸雲庭。”
    蘇月急切，“他怎麽說？”
    傅深模仿著陸雲庭的動作，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他說對方即便不用刀子，也有辦法讓那個人崩潰，失去繼續在世上活下去的勇氣。”
    蘇月想了一下，也沒想明白是什麽能讓一個人失去活下去的決心，“是什麽？”
    傅深：“把他母親的死因告訴他。”
    蘇月的心猛地一沉，瞬間明白了。
    上輩子霍學深半夜跳河，是因為那些人把他母親的死因告訴了他，讓他徹底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那些人手段如此狠辣，即便沒有直接製造意外，也能用這種方式將人逼上絕路。
    她又問道：“現在霍叔還不知道他母親沒了？”
    要是知道的話，他應該不會繼續待在研究基地做研究的。
    楊奶奶說過，他母親因為擔心他，一病不起，後來又因為霍雲旗舉報他，急火攻心，身體徹底垮了。
    單是知道母親是因為擔心他這個出過國留學的兒子，才憂心成疾，就足以讓他愧疚一生。
    想到這，蘇月終於明白上輩子霍學深為什麽會跳河——他把母親死去的所有過錯，都歸咎到了自己身上。
    這份沉重的自責，最終將他徹底壓垮。
    傅深聲音低沉沙啞：“他們還瞞著，說等他完成一些項目再跟他透露。”
    雖然為霍學深感到痛心，但陸雲庭說得沒錯，像他們這種肩負特殊使命的人，在組織需要的時候，犧牲小家似乎成了理所當然的事。
    蘇月抬頭望著站在麵前的傅深，他眼神深邃，看不清裏麵翻湧的情緒。
    她伸手環抱住他緊實的腰，將臉輕輕貼在他溫熱的腹部，輕聲問道：“你在難過嗎？”
    自己的親生父親，曆經苦難歸來，卻連母親的生死都被蒙在鼓裏，不能回家看一眼，還要繼續投身工作，她心裏一陣酸楚。
    傅深低頭看著蘇月柔順的發頂，輕歎一聲：“說實話，有點，他下放這麽多年，吃住條件肯定不好，一回來又馬上投入工作，聽別人說搞科研的人，一忙起來連飯都顧不上吃。”
    蘇月聞言，突然破涕為笑。
    傅深挑眉：“笑什麽？”
    蘇月鬆開手，坐直身子，“方才你一直說那個人那個人，我還以為你對霍叔的遭遇一點都不心疼呢，沒想到都開始擔心他因為工作忙不按時吃飯了。”
    被蘇月說中心事，傅深也不扭捏，坦誠道：“是啊，擔心他，他一個文人，沒時間鍛煉身體，身體素質肯定比不上我們天天在外訓練的人，而且他都五十多歲了。”
    蘇月拉過他的手，輕輕晃了晃，“不用擔心，等陸雲庭帶著霍叔過來，我給他喝空間裏的水，保證讓他像個年輕小夥子，容光煥發，身上什麽病痛都消失不見。”
    傅深在她身旁坐下，目光溫柔又帶著幾分謹慎：“他應該沒什麽明顯病痛，空間裏的水，暫時不用給他喝了。”
    蘇月不解地皺眉：“為什麽？你不希望霍叔的身體更好？”
    傅深無奈地搖頭：“他現在的一舉一動都被人嚴密監視著，你說，要是他喝了你空間裏的水，身體發生什麽變化，他們能察覺不到？”
    蘇月：“……那等霍叔退休了再給他喝。”
    不在研究基地工作，到時應該可以了吧？
    傅深輕笑一聲，帶著幾分苦澀：“像他這種級別的人，你覺得退休了就沒人盯著嗎？除非……”
    蘇月：“除非什麽？”
    傅深神色認真：“除非他完成這些項目後，徹底退出研究所，隻做一個養養花、種種菜的清閑人。”
    蘇月泄了氣：“那有點難了，霍叔在研究事業上貢獻這麽大，怎麽可能讓他隻做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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