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轉身走進屋裏，王靜怡突然想起在外麵喂奶可能不太方便，又連忙喊道：“月月，順便拿把傘。”
    蘇月拿出兩個小袋子，一個專門用來裝髒了的尿布，又拿了一個保溫瓶裝了溫水，仔細扯了些衛生紙，疊好兩三條尿布，最後拿起一把傘。
    她認真地檢查了一遍，確認沒什麽要準備的了，這才走出來，看向王靜怡，輕快地說道：“可以了，走吧。”
    到了縣城，蘇月他們先來到派出所找陳公安。
    陳公安看到他們來了，上前打招呼。
    “王同誌，蘇同誌你們來了，我現在帶你們過去見蘇小梅。”
    蘇月：“陳公安，能不能幫找個地方，我想喂了孩子再過去。”
    早上起來喂了平安，到現在快四個小時了。
    陳公安剛看到蘇月抱著一個孩子，心裏就忍不住暗自猜測，這個孩子是不是她的，幾個月前，看到她可沒有一點孕相啊。
    怎麽突然孩子都生出來了。
    聽到她說要喂奶，不是她的，還能是誰的。
    “你們跟我來。”
    還是上次他們來過的一個小會議室。
    蘇月喂飽平安，又抱著他到廁所裏，換了尿布。
    都弄好之後，蘇月穩穩地抱著平安，和王靜怡一起，跟著陳公安朝著監獄那邊走去。
    這次是坐著三輪車過去的。
    到了那邊，陳公安安排蘇月和蘇小梅見麵，王靜怡則是抱著平安在外麵等候。
    蘇月走進去，看到蘇小梅的那一刻，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留著齊耳的頭發，發絲間夾雜著幾根醒目的白發，那張臉疲憊不堪，黝黑黯淡，雙目無神，嘴唇毫無血色。
    這哪裏是十八歲的蘇小梅，說她三十八歲都說年輕了。
    蘇月在心裏暗暗咋舌，碰到江淮東真是倒黴透頂了。
    上輩子自己不就是，一直盼著江淮東回來，盼到命都沒了。
    雖說蘇小梅命還在，可跟沒了差不多。
    蘇小梅緩緩抬起頭，目光直直地看著蘇月，臉上扯出一抹苦澀的笑，聲音沙啞地說道：“認不出我來了？”
    她剛剛一直低著頭，卻也能敏銳地察覺到蘇月看到她的第一眼時，臉上露出的表情。
    她犯了罪後，公安通知她爹娘，得到的答案是，他們不承認有她這個女兒了。
    不承認就不承認吧。
    她現在這個模樣也不稀罕他們了。
    蘇月眉頭緊緊皺起，眼神中滿是複雜，沉默著沒有說話。
    蘇小梅想要抬手，撩一下擋住眼睛的一縷頭發，手剛抬起來，才發現自己的手被冰冷的手銬鎖著，不止手被鎖著，腳同樣被沉重的鎖鏈束縛著。
    無奈之下，她輕輕晃了晃腦袋，眼神中滿是自嘲，看著蘇月說道：“我是變得又老又醜了，你倒是變得好看了，不過，你一直都長得比我好看，更不要說，嫁了一個疼愛你的人，我呢，本來就醜，名義上嫁給江淮東後，天天在家裏幹活……”
    蘇小梅絮絮叨叨地一直說著以前的事，蘇月就靜靜地站在那裏，神色平靜地聽著。
    說著說著，蘇小梅情緒突然變得有些激動，她猛地抬起頭看向蘇月，顫抖著舉起雙手指著她，發出一陣刺耳的大笑。
    蘇月：“……”這是瘋了？
    蘇小梅笑著笑著，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聲音哽咽著喊道：“蘇月，你欠了我，你這輩子都欠了我。”
    蘇月眉頭皺得更緊了，“我欠了你什麽？”
    這是她進來說的第一句話。
    蘇小梅聲音尖銳地喊道：“你就沒有想過，其實江淮東是個不祥的人，誰為他說過話，幫過忙，那個人必定倒黴透頂，嚴重一點，命都沒了，你爹就是其中一個，本來你等了他十年，接下來倒黴的人，應該到你了，如果那天，我不跟著你一起去找江淮東，我現在是不是不會是這個樣子了？”
    忽然，蘇小梅猛地騰地站起來，雙眼通紅地瞪著蘇月，聲音近乎歇斯底裏：“那天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讓我跟你一起去找江淮東的？”
    監督的獄警在外麵的窗戶看到蘇小梅站起來，立刻大聲怒斥道：“528馬上坐下來。”
    蘇小梅緩緩坐下來，眼神空洞，語氣充滿怨恨：“你聽，我的名字都沒有了，隻能用三個數字代替，你高興了嗎？滿意了嗎？”
    蘇月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我滿意什麽，這都不是你自找的，說起那天，我記得有阻攔你跟著我一起去江淮東家吧，你自己想想，從小到大，哪次你想做的事，我能阻攔得了你。”
    蘇小梅一聽，忽然清醒過來一樣。
    她眼神空洞、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是啊，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本來江淮東和我就沒有任何關係的，是我嫉妒你沒了爹，長大了還能嫁給一個前途無量的軍官，如果我……”
    說著，她聲音戛然而止，眼神裏滿是怨懟地看著蘇月，質問道：“你當初為什麽會這麽輕易放棄江淮東，是不是早知道他是一個倒黴蛋了？”
    蘇月：“是我要放棄的嗎？是他指名道姓厭惡我，說因為我爹救了他，讓小小年紀的他，被沉重的恩情壓得喘不過氣來，還賠上了自己的婚姻，滿心都是不甘，你和你娘當時非要江淮東同意娶你，我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怎麽爭得過你們？如果不是唐叔幫忙，最後我不僅沒能嫁給江淮東，名聲也被你們這些人徹底搞壞了。”
    蘇小梅皺著眉頭，“你真的不是早就知道江淮東是一個倒黴蛋了嗎？”
    蘇月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我早知道的話，我爹去救他的時候，我就拚了命拉著我爹，說什麽也不讓他救了。”
    “沒什麽事，我回去了。”
    要不是看在陳公安的麵子上，自己根本懶得來看她。
    說了這麽多關於江淮東的話，她早就聽得心煩意亂。
    蘇小梅見蘇月站起身，急忙說道：“等等。”
    蘇月停下腳步，冷眼看著她。
    蘇小梅咬了咬嘴唇，猶豫片刻後說：“在我問你要部隊地址的時候，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江淮東喜歡上別人了。”
    蘇月無語，“你知不知道你心心念念的江淮東，他已經和別的女同誌領了證，還帶回老家，而你現在在什麽地方？嘴裏還不停地念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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