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行者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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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如天河傾瀉,將青嵐山脈籠罩在一片混沌之中。雲黯貼在藥田外圍的石牆上,冰涼的雨水順著他的脖頸流入衣領,他卻渾然不覺。這場十年不遇的暴雨,正是他等待多時的最佳掩護。
"戌時三刻,西南角守衛換崗。"雲黯默念著,手指在濕滑的牆麵上輕輕敲擊,節奏與雨聲完美融合。這是他觀察三個月總結出的規律——青嵐宗外門守衛永遠像宗門大鍾一樣精確刻板。
一道閃電劈開夜空,刹那間照亮了他蒼白如鬼的麵容。十九歲的少年本該意氣風發,雲黯的臉上卻隻有經年累月的隱忍與陰鬱。閃電的光芒下,他左眼角那道延伸至太陽穴的淡金色紋路若隱若現,那是體內封印外顯的痕跡。
雷聲轟鳴而至時,雲黯已經翻過三丈高的圍牆。落地時他像一片落葉般輕盈,濺起的水花甚至不如雨滴砸在地麵上的動靜大。雜役區十年生活賦予他完美的隱匿能力——畢竟,沒人會注意一個挑糞掃地的雜役。
"方位正東三十步,兩株三百年火候的七星靈草之間。"雲黯閉眼回憶著藥田布局,那些曾經作為天才弟子時熟記於心的信息,如今成了他偷竊的指南。想到這裏,他嘴角扯出一個自嘲的弧度。
雨水順著他的睫毛滴落,模糊了視線。雲黯從懷中掏出三隻指甲蓋大小的木雕甲蟲,每隻蟲背上都刻著繁複的紋路。這是他花了半年時間,用廚房廢料和偷來的邊角料製作的靈蟲傀儡。
"去。"雲黯輕吹一口氣,三隻木甲蟲立刻活了過來,振翅飛入雨幕。其中兩隻分別飛向藥田兩側的崗哨,第三隻則徑直飛向中央的警戒法陣核心。
雲黯伏低身體,看著守衛被木甲蟲刻意製造的聲響吸引。"那邊!"一個守衛喊道,隨即兩道身影離開崗位,朝著假動靜方向追去。幾乎同時,警戒法陣的光芒閃爍了一下——第三隻木甲蟲成功幹擾了陣法運轉。
"三十息時間。"雲黯默數著,身形如鬼魅般穿過藥田。靈藥特有的清香混合著泥土氣息撲麵而來,讓他恍惚間想起十年前第一次隨師尊參觀藥田的場景。那時的他,是人人稱羨的天才弟子,何曾想過會以竊賊身份重回故地?
目標位置就在眼前。一株通體碧綠的靈草在暴雨中搖曳,草心處凝結著一滴晶瑩液體,即使在黑夜中也泛著微光——凝露仙髓,築基期最珍貴的輔助靈藥。
雲黯取出早已準備好的玉瓶,手法嫻熟地掐訣引渡。就在仙髓即將入瓶的刹那,他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劇痛。那道沉寂多時的封印毫無征兆地躁動起來,淡金色的紋路從衣領下蔓延而出,像活物般爬滿他的脖頸。
"不...不是現在..."雲黯咬緊牙關,冷汗瞬間浸透後背。封印暴動產生的靈力波動足以觸發警報,屆時所有守衛都會趕來。千鈞一發之際,他毫不猶豫地抽出腰間小刀,在左手掌心狠狠一劃。
鮮血湧出,滴落在藥田土壤上。詭異的是,血滴並未被雨水衝散,反而像被什麽吸引般滲入地下。隨著血液流失,體內躁動的封印漸漸平息,金色紋路緩緩褪去。
"還有十五息..."雲黯強忍眩暈,迅速完成仙髓采集。當玉瓶密封的瞬間,遠處傳來守衛折返的腳步聲。他一個翻滾躲到靈草叢中,屏住呼吸。
"奇怪,明明聽到動靜..."
"可能是雨太大聽錯了吧。這鬼天氣,誰會來偷藥?"
兩名守衛的交談聲近在咫尺,雲黯甚至能聞到他們蓑衣上的桐油味。他死死按住仍在滲血的手掌,生怕一滴血落下暴露行蹤。
"走吧,去檢查下法陣。剛才好像閃了一下。"
"你先去,我係個鞋帶。"
雲黯瞳孔驟縮——一個守衛就停在他藏身的靈草前!雨水順著守衛的鬥笠邊緣滴落,在雲黯鼻尖前晃蕩。時間仿佛凝固,他能聽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就在這危急關頭,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碎裂聲——是雲黯事先設置的延時機關!兩個守衛立刻被引開:"真有賊!快發信號!"
雲黯不敢耽擱,趁機向圍牆疾奔。翻越瞬間,他餘光瞥見十幾道身影正從四麵八方趕來。最引人注目的是為首那個高大身影——即使在暴雨中,那人身上的玄鐵重甲也散發著森冷光芒。
"厲刑..."雲黯心頭一緊。這位執法堂的鐵麵閻羅竟然親自出動了!他加快速度,借著雨勢掩護鑽入後山密林。
直到確認甩開所有追兵,雲黯才靠著一棵古鬆坐下,大口喘息。左手已經因失血過多而麻木,但他顧不上處理傷口,先掏出那瓶凝露仙髓檢查。
玉瓶在月光下泛著柔和光澤,雲黯正要收起,突然發現瓶底有異樣。翻轉細看,瓶底赫然刻著一個微型符文——那紋路與他體內封印的核心符文如出一轍!
"這是..."雲黯渾身一震,記憶碎片突然閃現:十年前那個血夜,黑衣人在他胸口畫下封印時,用的就是類似的符文。而凝露仙髓是宗主之女楚清歌築基所用,為何會刻有與封印同源的符文?
遠處傳來執法堂特有的銅哨聲,雲黯收起思緒,迅速用衣角包紮好手掌。他最後望了一眼青嵐宗方向,眼神複雜難明。
雨勢漸小,雲黯的身影融入夜色。他不知道的是,藥田中央,他滴落的鮮血滲入處,幾株靈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草葉上浮現出與他體內相同的金色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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