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千幻妙手,玉髓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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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主府秘庫,寂靜如萬載玄冰。唯有空氣中浮動的微塵,在不知何處透入的幽光裏,無聲沉浮,如同時光本身剝離的碎屑。雲黯緊貼在冰冷的金屬牆壁上,整個人仿佛融入了角落最濃稠的陰影,連呼吸都化為最細微的氣流,在鼻腔內緩慢循環。前方,便是秘庫的核心——一個三尺見方的秘匣,通體由深紫色的“禁神鐵”鍛造而成,表麵光滑如鏡,倒映著穹頂微弱陣紋流淌的微光,冷硬、沉默,散發著拒人千裏的氣息。
    他目光如電,早已在無數次推演中,將這最後一道關卡——“九宮鎖靈陣”刻入腦海。九點銀星般的核心符文,在秘匣表麵按照玄奧的軌跡緩緩遊移,彼此間有纖細如發、卻凝練如實質的靈光絲線相連,構成一張瞬息萬變、殺機內蘊的羅網。每一次銀星軌跡的變幻,都牽動著周圍虛空中無形的能量脈絡,稍有不慎,觸碰任何一道錯誤靈絲,或未能同時切斷九枚核心符文與中樞的聯係,等待他的將是雷霆萬鈞的禁製反噬,以及瞬間驚動整個城主府的恐怖警報。
    時間,在絕對的寂靜中被拉長、扭曲。雲黯的感知提升到極致,周遭的一切被剝離、虛化,隻剩下那九點銀星運行的軌跡。風聲?心跳?血液流動?不,世界隻剩下那些符文的移動。它們在視野裏拖曳出虛幻的銀色光尾,每一次交錯、分離、加速、減速,都蘊含著陣道運轉的至理。他的大腦如同一座精密到極致的算籌,瘋狂推演著下一個瞬間九枚符文可能抵達的位置,以及那千絲萬縷、不斷重組變化的靈絲網絡中最脆弱、最關鍵的九處節點。
    就是此刻!
    雲黯的身影倏然動了。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發,隻有一道比煙霧更淡、比流水更柔的影痕,在幽暗的秘庫中無聲滑過。他並非直線撲向秘匣,而是沿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曲折軌跡,仿佛在避開空間中無形的利刃。右手五指,在陰影中悄然探出,指尖縈繞著一層薄得幾乎看不見的灰白色微芒——那是他強行壓縮凝練的星辰砂之力,帶著封印特有的、吞噬萬物的混沌氣息。
    “千幻手!”
    心中低喝,那探出的五指驟然變得模糊,仿佛瞬間分化出數十道虛實相間的指影!並非力量的分化,而是速度與技巧在刹那間攀升至巔峰,突破視覺捕捉的極限!每一道指影都精準無比地鎖定了那九枚遊移銀星即將交匯、靈絲網絡在那一微妙刹那形成的、唯一稍縱即逝的“生門”節點!
    嗤!嗤!嗤!嗤!嗤!嗤!嗤!嗤!嗤!
    九聲微不可聞、卻又清晰烙印在雲黯靈魂深處的輕響,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連成一道綿長的氣音。指尖纏繞的灰白微芒精準無比地點在九枚核心符文之上。星辰砂之力如同最貪婪的饕餮,瞬間吞噬了符文表麵流轉的靈光,將其與中樞的聯係硬生生切斷、湮滅!那九枚銀星猛地一滯,光芒徹底黯淡,如同死去的螢火蟲,凝固在秘匣表麵。原本交織成網、散發著無形壓力的靈光絲線,如同被抽去了筋骨的毒蛇,寸寸斷裂、消散於無形。
    九宮鎖靈陣,破!
    秘匣表麵,再無任何光芒流轉,隻剩下冰冷的禁神鐵本身,散發著幽暗的光澤。雲黯的手並未收回,指尖那層灰白微芒也未曾散去。他屏住呼吸,右掌輕輕按在秘匣冰冷的蓋子上。觸感沉重,帶著金屬特有的寒意,直透骨髓。蓋子與匣體嚴絲合縫,沒有任何肉眼可見的縫隙或鎖孔。
    但這難不倒雲黯。他的指尖再次變得模糊,這一次,不再是剛猛的點破,而是化為無數輕柔到極致的撫觸與震蕩。指尖的灰白微芒如同擁有生命的觸須,沿著蓋子與匣體之間那幾乎不存在的間隙,極其細微地滲透進去。他在感受,感受著內部精密的物理卡榫與殘留的微型靈力感應點的分布與結構。每一個卡扣的形狀,每一個感應點的靈力波動頻率,都在他指尖的感知下纖毫畢現。
    無聲無息間,指尖的微芒頻率開始了千萬次微調,精準地模擬出開啟秘匣所需的、獨一無二的靈力波動序列。同時,指腹上傳來的細微震動,帶動著匣蓋內部那些比發絲還要纖細的卡榫,以最精妙的方式逐一解除鎖定。
    “哢噠……”
    一聲輕如落葉墜地的脆響,在死寂的秘庫中卻如同驚雷。秘匣的蓋子,向上彈開了一條比頭發絲寬不了多少的縫隙。一股難以言喻的溫潤氣息,如同沉睡萬載的生命吐出的第一口生氣,瞬間從縫隙中彌漫開來。這氣息純淨而磅礴,帶著滋養神魂的奇異力量,僅僅是吸入一絲,雲黯便感覺連番消耗的心神都仿佛被溫熱的泉水洗滌過一般,精神為之一振,連體內那深沉的封印都似乎微微悸動了一下,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渴望?
    匣中,柔和的乳白色光暈流轉不息,核心處,靜靜躺著一塊約莫拳頭大小、形態並不規則的美玉。它通體呈現出半透明的凝脂狀,內部仿佛有氤氳的雲霧在緩緩流淌、旋轉,時而凝聚成星河旋渦,時而散開如晨曦薄霧。正是價值連城、足以令元嬰修士都為之瘋狂的頂級天材地寶——蘊神玉髓!其溫潤的光華照亮了雲黯的臉龐,映出他眼中一閃而逝的驚歎與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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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在玉髓現世的刹那,雲黯那雙被星辰砂之力強化過的“識寶之眼”,瞳孔深處驟然掠過一道極淡的金芒!他清晰地“看”到,在那溫潤如玉髓內部的雲霧核心,一點微小如芥子、卻精純得令人心悸的赤紅色符文,如同沉睡的毒蛇,悄然潛伏著!符文結構繁複詭異,帶著強烈的空間錨定氣息——追蹤血符!一旦玉髓離開秘匣超過一定時間或距離,這血符便會自動激發,向特定的接收點發出無法屏蔽的強烈空間波動信號!城主府的手段,果然狠辣刁鑽,這後手比任何物理禁製都更致命!若直接取走,無異於頭頂懸劍,時刻暴露行蹤!
    冷汗瞬間浸透了雲黯後背的衣衫,心髒在胸腔裏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千算萬算,沒料到對方竟將如此歹毒隱秘的追蹤符,直接種在了玉髓的本源核心!若非這雙因禍得福、被封印和星辰砂異變強化的眼睛,今日必是絕殺之局!
    “不能硬取!” 念頭電閃而過,幾乎在“識寶之眼”發現血符的同時,雲黯的左手已經從貼身的儲物袋中,閃電般取出了那件耗盡心力準備的“高仿品”。
    這塊仿品,同樣呈現乳白色,形態大小與真品幾乎無二,內部也灌注了雲黯以特殊藥液模擬出的、能短暫散發類似氣息的雲霧。為了追求極致的相似度,他甚至忍痛融入了指甲蓋大小、從凝露仙髓中分離出的本源精華作為“藥引”,使其氣息在短時間內足以亂真。表麵看去,足以瞞天過海。
    但此刻,真正的考驗才剛開始。他必須在追蹤血符感應到玉髓離開秘匣保護範圍而激活前的極限時間內,完成調換!這個時間窗口,短得可能隻有一次呼吸!
    雲黯的眼神瞬間變得如同萬載寒潭,所有的驚駭、後怕、焦慮都被強行冰封、沉澱。左手托著那足以亂真的仿品,右手五指再次幻化出令人眼花繚亂的虛影,輕柔無比地探向秘匣內那流淌著氤氳光華的玉髓真品。指尖的灰白微芒收斂到了極致,隻化作一層薄薄的、隔絕一切靈力感應的膜,小心翼翼地包裹向玉髓。
    就在他指尖即將觸及玉髓那溫潤表麵的千鈞一發之際!
    秘庫厚重的金屬門外,毫無征兆地響起了腳步聲!
    咚…咚…咚……
    腳步聲沉穩有力,每一步都仿佛踏在雲黯繃緊的心弦上,由遠及近,正朝著秘庫大門而來!更讓雲黯頭皮發麻的是,來人身上散發出的靈力波動,如同平靜海麵下湧動的暗流,深沉內斂卻浩瀚無邊,遠超築基!至少是金丹後期的恐怖存在!是坐鎮秘庫的長老?還是巡查至此的城主府高層?
    冷汗瞬間從雲黯的額角滑落,滴在冰冷的禁神鐵地麵上,發出微不可聞的“啪嗒”輕響。在這死寂的環境裏,這聲音卻如同驚雷炸響在雲黯自己耳中!他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如鐵石,動作凝固在半空,連指尖的灰白微芒都微微搖曳了一下。是繼續?還是立刻遁走?繼續,風險陡增百倍,被發現幾乎是瞬間的事!遁走?蘊神玉髓近在咫尺,九幽魂玉的唯一敲門磚,放棄意味著前功盡棄,楚清歌危在旦夕,自身封印永無解開的可能!
    那沉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仿佛死神的鼓點敲在心頭。門外甚至傳來了金屬摩擦的輕微聲響——守衛在開啟外層禁製!
    沒有時間猶豫了!雲黯眼中陡然爆射出決絕的厲芒!如同被逼至懸崖的孤狼,所有的恐懼都被置之腦後,隻剩下孤注一擲的瘋狂!右手五指不再有絲毫遲疑,快如鬼魅般落下!
    指尖包裹的灰白微芒輕柔卻堅定地覆蓋上玉髓真品,如同最靈巧的情人摘取最嬌嫩的花朵。在接觸的刹那,星辰砂之力與封印的氣息同時爆發,並非破壞,而是形成一層絕對隔絕內外的“繭”,將玉髓連同其核心那點致命的赤紅血符,瞬間與外界的一切聯係切斷、封禁!
    左手托著的仿品,幾乎在同一時間,沿著真品被“摘”離後留下的空位軌跡,閃電般滑入匣中!整個動作一氣嗬成,快得超越了時間的流動,真品離位與仿品入位之間的間隙,短到連秘匣本身殘留的守護靈機都來不及反應!
    溫潤的乳白光暈依舊在秘匣內流淌,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隻有雲黯自己知道,匣中那看似無瑕的寶物,其核心已失去了那滋養神魂的本源精華,隻剩下徒有其表的空殼和致命的陷阱。
    “呼……” 一口濁氣幾乎要不受控製地衝出喉嚨,被他死死壓在胸腔。成功了?不!危機遠未解除!
    就在仿品落入匣底,與秘匣殘留的陣法基座接觸的瞬間,異變陡生!
    那仿品終究不是真正的蘊神玉髓!它缺少了最核心的本源靈韻,材質上更是雲黯窮盡手段也無法完全複刻禁神鐵對特定能量完美契合的特性。兩者接觸的刹那,一絲極其細微、幾乎無法察覺的靈力遲滯感產生了!
    這遲滯感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計,但在這座遍布感應陣法的秘庫核心,在一位正走到門外、修為深不可測的金丹後期強者麵前,無異於黑夜中的一點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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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
    秘匣內部,一個隱藏在最深處、原本因九宮鎖靈陣被破而沉寂的微型陣盤,猛地亮起一道微弱的紅光!這紅光一閃即逝,快得如同幻覺!然而,正是這微不足道的紅光,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
    秘庫穹頂,那些原本緩緩流淌、如同星河流淌的陣紋,驟然爆發出刺目的血光!整個秘庫瞬間被染上了一層令人心悸的猩紅!一股龐大到令人窒息的能量波動如同蘇醒的洪荒巨獸,轟然爆發!
    “嘀嗚——!!嘀嗚——!!嘀嗚——!!!”
    尖銳、淒厲、穿透一切屏障與寂靜的警報聲,如同億萬把燒紅的鋼針,狠狠紮進雲黯的耳膜,瞬間貫穿他的識海!這聲音並非僅僅在秘庫內回蕩,而是通過遍布城主府的地下靈脈網絡,瞬間響徹了整座幽墟城的每一個角落!連秘庫厚重無比的金屬大門都在這恐怖的音波下劇烈震顫起來!
    門外,那沉穩的腳步聲戛然而止!隨即,一股冰冷、暴怒、如同九幽寒獄降臨的恐怖神識,如同實質的鋼針,轟然穿透厚重的秘庫大門,帶著碾碎一切的威壓,朝著雲黯所在的角落狠狠刺來!
    “鼠輩!安敢竊寶!!”
    金丹後期強者的怒吼,如同九天神雷在秘庫內炸開,震得四周禁神鐵牆壁都在嗡嗡作響!厚重的秘庫大門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外層禁製正在被狂暴的力量強行撕裂!
    全城皆敵!真正的絕境,在警報響徹夜空的刹那,轟然降臨!
    雲黯的身影在警報炸響、神識刺來的前一瞬,已如同被強弩射出的箭矢,朝著記憶中早已推演過千百遍的唯一生路——秘庫穹頂一處看似渾然一體、實則因陣法能量流轉存在極微弱周期性波動的通風陣法節點,亡命般激射而去!他手中緊握著那被灰白微芒死死包裹、隔絕了一切氣息的蘊神玉髓,溫潤的觸感此刻卻如同燒紅的烙鐵。身後,是滔天怒火與即將破門而入的死亡。
    幽墟沉睡的巨獸,已被徹底驚醒。無數強大的氣息,在警報聲中,從城主府的各個角落,從幽墟城的四麵八方,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朝著秘庫的方向,瘋狂匯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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