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絕地反擊,遺跡設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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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如血,將斷脊荒原上古戰場的遺跡塗抹成一片淒厲而壯闊的赭紅畫卷。巨大的、不知名生物的骸骨如同被巨神遺棄的玩具,半掩在赤紅色的砂礫之中,斷裂的脊椎骨刺向昏暗的天空,形成扭曲而猙獰的輪廓。破碎的兵刃碎片,鏽跡斑斑,早已失了昔日寒光,卻沉澱著濃得化不開的殺伐戾氣,散落在嶙峋怪石和坍塌的巨型石柱之間,仿佛訴說著萬年前的慘烈。嗚咽的風,是這片死寂之地唯一的吟遊詩人,它穿過骨隙石縫,發出尖銳而悠長的呼嘯,如同億萬亡魂不甘的哀鳴。空氣中彌漫著混亂駁雜的能量,如同無形的瘴癘,扭曲著光線,幹擾著神識,讓任何深入此地者都仿佛陷入粘稠的泥沼,五感錯亂,靈力運轉都帶著滯澀之感。
雲黯的身影,便是這片死亡廢墟陰影的一部分。他藏身於一根斜插向天、足有十人合抱粗的巨大石矛的陰影夾角深處,背靠著冰冷粗糙、布滿歲月風霜蝕刻痕跡的石麵。殘陽最後的光線在這裏被徹底吞噬,隻留下濃得化不開的幽暗。他的黑袍仿佛由夜色織就,緊裹全身,幾乎與深沉的石色融為一體,連呼吸都微不可聞。唯有兜帽陰影下,一雙眼睛銳利如淬毒的鷹隼,冷靜得近乎冷酷,穿透層層阻礙,精準地俯瞰著下方那片開闊的亂石坡地——那裏,是他精心挑選、耗盡心力編織的屠宰場。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左肋下傳來的尖銳刺痛,如同有冰冷的細針在經脈中攪動。這是三天前與“無光”那場生死時速般的遭遇留下的印記。那個獵影閣的頂尖殺手,無愧其名,如同附骨之蛆,隱匿之術登峰造極,出手刁鑽狠辣如毒蛇吐信。雲黯以左肋被其淬有“蝕骨陰寒”劇毒的匕首劃開一道淺口為代價,才在千鈞一發之際脫身。毒雖被他以精純的靈力強行壓製、逼出大半,但傷口周圍殘留的詭異陰寒之力如同附髓之蛆,仍在頑固地侵蝕著血肉和靈力,每一次靈力的運轉都帶來針紮般的刺痛,時刻提醒著他對手的可怕與這場追獵的凶險。
而厲刑那張陰沉刻毒、如同萬年寒冰雕琢的臉孔,連同玄冥宗修士特有的、帶著濃重死亡氣息的冰寒靈力波動,更是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帶來窒息般的壓迫感。天羅地網,步步殺機,從離火宮盤查後的步步緊逼,到獵影閣探子的陰魂不散,再到厲刑親自布下的這張大網,他仿佛被困在蛛網中央的飛蛾。
絕境,如同最殘酷的熔爐,反而淬煉出雲黯心底最冰冷、最純粹的殺意,以及一種孤注一擲、玉石俱焚的瘋狂。退無可退,那便殺出一條血路!
他緩緩抬起右手,指尖縈繞著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靈力絲線。幾枚色澤灰暗、毫不起眼、如同普通砂礫的細小晶石,被他以“千幻手”的精妙指法,無聲無息地嵌入腳下石縫深處,位置刁鑽至極。這是“蝕靈砂”,一種能緩慢吞噬、擾亂周圍靈力的奇物,得自某個倒黴修士的儲物袋深處。它們被巧妙地布置在幾處遺跡中本就因上古大戰而變得極其脆弱、能量紊亂的空間節點附近。蝕靈砂嵌入的瞬間,如同在滾燙的油鍋中滴入冷水,本就狂暴混亂的靈力場驟然加劇沸騰!無形的漣漪擴散開來,神識探入這片區域,立刻如同陷入了粘稠的泥沼,感知範圍被急劇壓縮到周身數丈,方向感更是被徹底扭曲,稍有不慎便會迷失在這片能量風暴之中。
左手則從儲物戒中滑出數麵殘破不堪、顏色各異、布滿裂紋的小旗。旗麵晦暗,隱約可見斷裂的符文痕跡,散發出古老而危險的氣息。這是他在妖族黑市深處淘來的“古陣殘旗”,本身威能早已十不存一,如同風燭殘年的老人。但它們最大的價值,在於其材質和殘留的符文,能微弱地引動並放大遺跡中那些早已失效、卻仍殘留著危險氣息的古老禁製碎片!雲黯如同最精密的工匠,將小旗分別打入幾處能量渦流的核心節點,如同在即將噴發的火山口埋下了引信。
真正的殺招,是那些閃爍著危險光澤、被妥善收藏的禁器。大量得自不同渠道、屬性各異的高階爆裂符籙——有赤紅如火、蘊含地火之威的“地火雷”,有湛藍如電、內藏雷霆之怒的“陰雷符”,還有灰撲撲卻蘊含恐怖震蕩之力的“震山符”——被他以“千幻手”的絕妙手法,深埋於精心選定的爆點之下。這些爆點或是看似穩固支撐著上方搖搖欲墜巨岩的巨骨下方,或是幾塊因風化而根基鬆動的萬斤巨石底部,位置刁鑽,牽一發而動全身。濃稠如墨、散發著令人作嘔腥甜氣味的“蝕魂毒霧”,被小心翼翼地壓縮在特製的、薄如蟬翼的玉瓶內,深埋於地底深處,瓶口連接著纖細如發、卻堅韌異常的靈力引線。更有數套一次性、威力巨大、足以困殺築基後期修士的“裂金困陣”陣盤,被他以精純的陰影之力悄然托舉,如同潛伏的毒蛇,懸浮在幾處關鍵隘口的上方空間夾層裏,陣盤上符文流轉,隻待他一個意念激發,便會如天羅地網般轟然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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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步布置都耗費著他巨大的心神和靈力。汗水浸濕了額前的碎發,順著棱角分明的下頜滴落,瞬間被自身因高度緊張和靈力運轉而散發的微熱蒸幹。肋下的傷口在持續的動作和靈力輸出下,傳來陣陣撕裂般的痛楚。更麻煩的是,體內那霸道無匹的太陽精金之力,在持續的靈力激蕩下變得躁動不安,如同脫韁的烈馬,在他經脈中左衝右突,與體內那道神秘封印以及魂玉的陰寒之力激烈衝突,每一次碰撞都帶來經脈欲裂、神魂震蕩的痛苦。他緊咬著牙關,腮邊肌肉繃緊,將湧到喉間的痛哼死死壓下,眼神卻越發明亮銳利,如同在深淵中打磨千年的寒鐵,冰冷刺骨,殺意凝結。
當最後一枚觸發式的“驚神刺”——一種形如牛毛細針、能瞬間爆發強烈精神衝擊、專破護體靈光和神識防禦的歹毒法器——被偽裝成一塊毫不起眼的灰褐色碎石,精準嵌入預定位置的岩縫深處後,雲黯長長地、無聲地吐出一口濁氣。胸中翻騰的氣血和經脈的刺痛,在這一刻似乎都暫時平息了。
陷阱已成。一張以斷脊荒原遺跡為砧板,以古禁製為熔爐,以他手中所有殺器為刀鋒的死亡之網,已然張開。接下來,便是耐心等待獵物踏入這精心編織的絕殺之地。
他緩緩閉上眼,指尖在腰間儲物戒上輕輕一撫,一個用某種不知名妖獸皮鞣製的粗糙小袋出現在掌心。袋內裝著一種近乎無色無味、觸之微涼、細膩如塵的粉末——“擾影粉”。這是他在與“無光”那場生死交鋒後,結合偷師所得對方影遁的精妙之處,以及對自身影遁神通的深刻理解,利用幾種罕見而珍貴的材料包括一截“虛影藤”的根須粉末、三滴“幽影獸”的心頭精血、以及一小塊能幹擾空間穩定的“空冥石”碎屑),耗費巨大心力才調配出的殺手鐧。它的作用單一而致命:在特定範圍內,極大地幹擾和遲滯一切與陰影、隱匿相關的法術波動,如同在清冽的泉水中注入粘稠的膠質,讓習慣於暢遊陰影的魚兒瞬間舉步維艱。這是他為“無光”量身定製的囚籠!
“‘無光’…你的影,注定要埋葬於此。” 雲黯低聲自語,聲音沙啞幹澀,卻帶著一股斬釘截鐵的血腥決絕。他將小袋謹慎地係在腰間最順手、最容易取用的位置,如同劍客將最鋒利的匕首置於腰間。
夜,終於如同巨大的墨色幕布,徹底吞噬了斷脊荒原最後一絲天光。遺跡陷入一片死寂的、仿佛能吞噬靈魂的黑暗。嗚咽的風聲似乎也因這純粹的黑暗而變得更加淒厲,遺跡深處偶爾傳來不明所以的能量輕微爆鳴,如同巨獸沉睡時的鼾聲。被“蝕靈砂”攪動得如同沸水般的混亂能量場,此刻更形成了一道無形的、扭曲的屏障,將此地與外界相對清晰地隔絕開來。
雲黯徹底化為陰影的一部分,如同一尊冰冷的石雕,氣息收斂至近乎虛無,仿佛連心跳都已停止。隻有那雙幽深的眸子,在絕對的黑暗中閃爍著非人的、冰冷的光澤,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鎖定著遺跡唯一的、被兩座坍塌巨塔拱衛的入口方向。他在等待,等待那致命的獵物,踏入這由他親手構築的煉獄之門。
時間在死寂中緩慢流逝,每一息都仿佛被拉長。清冷的月輪終於掙紮著爬上了中天,慘白的月光勉強勾勒出廢墟猙獰、扭曲、如同洪荒巨獸骨骸般的輪廓,投下更加詭異深邃的陰影。
來了!
雲黯的瞳孔驟然收縮如針尖!
入口處,那兩座坍塌巨塔形成的陰影夾角,空間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麵,無聲地蕩漾開一圈細微到極致、若非全神貫注加上此地混亂能量被“蝕靈砂”攪動得異常敏感,幾乎無法察覺的漣漪。漣漪中心,一個模糊的、幾乎與濃得化不開的夜色完全融為一體的輪廓,如同從虛無中滲出的一滴純粹的墨汁,悄然浮現。沒有實體感,沒有重量感,隻有一種令人心悸的死寂和吞噬光線的黑暗。正是“無光”!他出現的刹那,連周圍本就微弱的光線似乎都黯淡了幾分。
緊接著,他身後的空間漣漪如同被投入更多石子,接連蕩漾開來。七道身影如同鬼魅般魚貫而出,動作迅捷如電,落地無聲,顯示出極高的默契和訓練有素。統一的玄冥宗製式黑袍,在慘淡月光下如同移動的墓碑,胸口以銀線繡著的猙獰骷髏與冰晶紋路,散發著陰森森的寒意。他們周身湧動的靈力帶著刺骨的冰寒,與這片上古戰場殘留的酷烈殺伐之氣格格不入,卻又詭異地形成一種冰冷的肅殺。為首一人身材魁梧,麵容陰鷙如鷹,正是厲刑的心腹,築基巔峰的執事“陰鷲”。他手中托著一麵巴掌大小、通體由某種黑色獸骨打磨而成的鏡子,鏡麵幽光流轉,如同活物,正對著雲黯之前故意留下的一縷極其微弱、幾乎消散的氣息痕跡。鏡光如探照燈般掃過亂石坡地,最終牢牢定格在雲黯藏身的那根巨大石矛附近,鏡麵幽光急促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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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鏡指向此處!那賊子殘留的最後氣息就在這石柱附近!” 陰鷲的聲音嘶啞而興奮,帶著濃烈的殘忍殺意,“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此獠詭詐陰險,尤擅隱匿刺殺之術!結‘玄冥鎖魂陣’!鎖死這片空間,給我一寸寸地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來!厲長老有令,死活不論,提頭者重賞!”
七名玄冥修士如同精密的殺戮機器,聞令立刻散開,瞬間占據七個玄奧的方位,將雲黯藏身的石矛區域隱隱包圍。他們雙手結印,動作整齊劃一,口中念念有詞,晦澀的咒文在死寂的夜空中回蕩。森白刺骨的寒氣如同決堤的洪流,從他們體內洶湧而出,瞬間連成一片!七道冰冷凝練的靈力光柱衝天而起,在空中快速交織、勾連,構成一個巨大而繁複的、由無數閃爍著寒芒的冰晶符文組成的立體牢籠雛形!恐怖的禁錮和凍結之力如同無形的潮水,開始彌漫開來,目標直指石矛區域!寒意所過之處,地麵發出“哢嚓哢嚓”的脆響,迅速凝結出厚厚的、冒著森森寒氣的白霜,連嗚咽的風聲似乎都被這股極寒凍結、消弭。
“玄冥鎖魂陣”一旦徹底成型,冰封空間,凍結神魂,元嬰之下幾乎無人能逃脫!這是玄冥宗對付棘手目標的殺手鐧!
然而,就在那七道冰寒靈力光柱升騰到最高點,無數冰晶符文急速旋轉、即將完成最後一步勾連、徹底封鎖空間的前一刹那——
雲黯眼中積蓄已久的寒光,如同沉寂的火山轟然爆發!
他等的就是這一刻!陣法將成未成,施法者心神與靈力高度凝聚於構築陣法,精神緊繃卻又帶著一絲陣法將成的鬆懈,正是他們防禦最弱、反應稍滯的致命瞬間!
“爆!”
一聲冰冷如同九幽寒風刮過骨髓的低喝,在雲黯的心頭無聲炸響!神念如電,瞬間點燃了所有預設的靈力引信!
轟!轟!轟!轟!轟!轟!轟!
埋設在七個關鍵爆點下的爆裂符籙,被雲黯的神念瞬間、同步引爆!沒有一絲一毫的延遲!恐怖的爆炸力如同七座沉睡的火山在腳下同時蘇醒,狂暴的能量撕裂了沉寂的夜空!
最靠近陰鷲左側的一名修士腳下,數張疊加的“地火雷”符籙轟然爆發!刺目的赤紅火光混合著毀滅性的衝擊波,將地麵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狂暴的地火之力如同火龍咆哮,瞬間吞噬了那名修士和他身旁的同伴!護體靈光如同紙糊般破碎,慘叫隻來得及發出半聲,便被烈焰和衝擊波撕成了碎片!焦糊的肉塊和破碎的法寶殘片四散飛濺!
幾乎是同一時間,埋骨之地,一根巨大的、看似穩固支撐著上方一塊如同小山般風化巨岩的妖獸腿骨根部,數張“震山符”被引爆!沉悶而恐怖的震蕩波並非向外擴散,而是精準地向上傳導!那根承受了萬年風霜的巨骨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繼而轟然粉碎!失去了唯一的支撐點,上方那塊數十萬斤重的巨岩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裹挾著漫天碎石煙塵,如同崩塌的天穹,朝著下方兩名正在全力維持陣法光柱的玄冥修士當頭砸落!陰影瞬間籠罩了他們驚恐絕望的臉龐!
“小心頭頂!散開!” 陰鷲驚駭欲絕的嘶吼被淹沒在震耳欲聾的轟鳴和岩石摩擦的巨響中。
巨石轟然砸落!大地劇震!如同發生了小型地震!煙塵如同海嘯般衝天而起,遮天蔽月!兩名築基中期的玄冥修士連同他們腳下的地麵,瞬間被碾成了齏粉!隻有幾縷破碎的黑袍和噴濺的鮮血在煙塵中一閃而逝,宣告著生命的徹底終結!血腥味混合著塵土的氣息,濃烈得令人窒息!
另外幾處爆點也綻放出死亡之花。一處位於能量渦流核心的爆點,不僅將附近三名站位較近的修士炸得血肉橫飛,狂暴的能量衝擊更是如同點燃了火藥桶,直接引爆了雲黯埋在那裏的“古陣殘旗”!
嗡——!
一聲刺耳、尖銳,如同億萬冤魂在耳邊同時尖嘯的能量嗡鳴驟然響起!那幾麵殘破的小旗瞬間化為齏粉,但它們臨死前爆發的最後力量,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徹底引燃了遺跡深處沉寂萬古的殘存禁製!
嗤嗤嗤!嗖嗖嗖!
無數道混亂、扭曲、顏色各異的能量光束,毫無征兆地從地麵裂隙中、從斷壁殘垣的符文深處、甚至從虛空中被強行撕扯出來,迸射而出!有的熾白如熔岩射線,帶著融化一切的高溫,瞬間將一名躲閃不及、半邊身子被之前爆炸波及的玄冥修士洞穿,連慘叫都未及發出,便在熾白光芒中汽化消失!有的光束則呈現出詭異的幽綠色,帶著陰寒刺骨的詛咒之力,如同活物般纏繞上另一名試圖禦器飛起的修士,使其護體靈光迅速暗淡,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枯萎,發出淒厲得不像人聲的哀嚎,短短數息便化作一具包裹著黑袍的幹屍墜落!更有一道粗大扭曲、邊緣閃爍著空間亂流光芒的黑色裂痕被強行撕開,狂暴的虛空吸力如同貪婪的巨口,將一名試圖施展遁術逃離的修士連同他腳下的數丈方圓地麵,一同吞噬進去!隻留下一聲戛然而止的慘叫和原地一個光滑如鏡的圓形深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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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古禁製!該死!快散開!離開能量節點!” 陰鷲目眥欲裂,狼狽不堪地在混亂的能量風暴和死亡光束中穿梭躲避。一道擦身而過的熾白光束將他半邊袍袖瞬間化為飛灰,露出的手臂焦黑一片,傳來鑽心的灼痛。精心結成的、眼看就要完成的“玄冥鎖魂陣”在連環爆炸和古禁製暴走的雙重毀滅性衝擊下,尚未成型便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徹底崩潰!維持陣法的靈力反噬讓剩下的幾名修士氣血翻騰,臉色煞白。
“蝕魂毒霧!”
雲黯的第二道催命符在心中冰冷落下。時機精準地卡在爆炸和禁製暴走造成最大混亂、對方陣腳大亂、護體靈光不穩的刹那!
噗!噗!噗!噗!
埋設在地下的薄脆玉瓶幾乎在同一時間碎裂!濃稠如墨、帶著強烈腥甜、令人聞之欲嘔的毒霧,如同壓抑了萬年的地底魔氣找到了宣泄口,瘋狂地從炸開的孔洞中噴湧而出!這“蝕魂毒霧”不僅蘊含見血封喉的劇毒,更能汙穢法寶靈光、侵蝕修士靈力!瞬間便將大半個亂石坡地,連同那些爆炸的煙塵、肆虐的能量光束一起籠罩!毒霧翻滾,如同活物,迅速擴散!
“啊!我的靈力…在消散!運轉不動了!”
“毒!好霸道的毒!護體靈光…撐不住了!在腐蝕!”
“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見了!啊——!”
被翻滾毒霧籠罩的玄冥修士頓時如同陷入無間地獄,發出驚恐絕望、撕心裂肺的慘叫。護體靈光在毒霧侵蝕下發出“滋滋”的消融聲,迅速變得暗淡稀薄,如同風中殘燭。皮膚隻要沾染上絲毫毒霧,立刻傳來火燒火燎的劇痛,迅速紅腫潰爛,流出腥臭的黃水。吸入毒霧者更是七竅流血,靈力運轉徹底滯澀,如同深陷萬載玄冰之中,連簡單的法術都難以施展,隻能憑借肉身在毒霧和混亂的能量中絕望掙紮!
“裂金困陣!”
懸浮在幾處關鍵隘口上方的陣盤應聲激活!嗡鳴聲中,刺目的金光爆發!數道由無數細小、鋒銳、高速旋轉的金色利刃組成的立體牢籠憑空出現,帶著切割一切、粉碎金鐵的鋒銳氣息,瞬間落下!如同精準的死亡之網,將兩名試圖強行衝出毒霧範圍、以及一名僥幸躲過爆炸和古禁製掃射的修士死死困在其中!
“不——!放我出去!”
“救我!陰鷲大人!”
金刃牢籠急速旋轉收縮,內部頓時響起令人頭皮發麻、牙齒發酸的“鏘鏘”金屬切割聲和瀕死前絕望的哀嚎!血霧如同噴泉般從急速縮小的牢籠縫隙中激射而出,濺落在周圍的岩石和毒霧上,觸目驚心!慘叫聲和切割聲僅僅持續了數息便戛然而止,隻留下旋轉的金色牢籠內部一片模糊的血肉地獄!
電光火石之間,從“無光”現身到雲黯引爆陷阱,不過短短十數息!七名玄冥修士組成的、堪稱精銳的獵殺小隊,已然三死爆炸、巨石、禁製光束)!兩重傷被困於毒霧中痛苦掙紮、失去戰力毒霧侵蝕)!一被瞬間切割成碎末裂金困陣)!唯有陰鷲和另一名修為較高的修士築基後期)憑借護身法寶一麵冒著寒氣的骨盾和一件自動護主的黑色玉佩)以及更快的反應速度,在陷阱全麵爆發前勉強衝出了毒霧和古禁製最密集的覆蓋範圍,但也是灰頭土臉,靈力消耗巨大,身上帶著灼傷、凍傷和毒霧侵蝕的痕跡,驚魂未定,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和一絲深藏的恐懼。
混亂狂暴的能量風暴、肆虐掃射的死亡光束、翻騰彌漫的蝕魂毒霧、切割粉碎的金刃牢籠、彌漫在空氣中的濃鬱血腥與焦糊惡臭、以及那不絕於耳的淒厲慘叫…將這片上古戰場遺跡徹底化作了人間煉獄!死亡的氣息濃鬱得幾乎要凝結成實質!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雲黯,依舊如同掌控著煉獄的幽靈君王,潛藏在石矛的陰影之中。冰冷的目光穿透混亂的戰場煙塵和能量亂流,如同最精準的標尺,瞬間鎖定了那個在爆炸和混亂伊始便驟然消失的身影——“無光”。
當第一聲爆炸響起、地麵劇震的瞬間,“無光”的反應快到了一種非人的境地。他沒有像玄冥修士那樣出現絲毫的驚慌失措或試圖防禦格擋,殺手的本能讓他做出了最正確也最可怕的選擇——影遁!他的身體在爆炸衝擊波及體前的千分之一刹那,瞬間虛化,如同墨汁滴入深潭,就要融入腳下最近、最濃鬱的那片因爆炸而急劇加深的陰影之中!這是他無數次在絕境中如幽靈般脫身的至高依仗!
然而,就在他身體即將徹底融入陰影、氣息即將完全消散於無形的千鈞一發之際——
異變陡生!
雲黯腰間獸皮袋中的“擾影粉”,在他神念的精準控製下,無聲無息地消散了約三分之一。一股無形無質、卻帶著奇異粘滯感和空間幹擾力的詭異能量場,瞬間彌漫開來,精準地籠罩了“無光”即將遁入的那片陰影區域!
嗤啦——!
如同堅韌的布帛被無數雙無形之手強行撕裂的刺耳摩擦聲響起!聲音尖銳,直刺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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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光”那原本流暢無比、如同呼吸般自然的影遁過程,驟然變得艱澀無比!他感覺周圍的陰影不再是可供他自由穿梭的“水”,而是變成了粘稠沉重、充滿無數無形荊棘和強大阻力的“膠”甚至是“鐵”!
身體虛化的過程被硬生生打斷、遲滯!他仿佛被卡在了現實物質世界與陰影維度的夾縫之中,顯露出一個模糊、扭曲、介於虛實之間、邊緣不斷波動的怪異輪廓!雖然隻有短短不到半息的遲滯,但在這瞬息萬變、死亡無處不在的煉獄陷阱裏,這半息便是生與死的天塹,是天堂與地獄的分界線!
一道熾白中夾雜著毀滅性空間撕裂氣息的古禁製光束,如同早已等候多時的死神鐮刀,恰好循著混亂能量的軌跡,以超越時維的速度,橫掃而過!軌跡,正穿過“無光”那被強行卡住、暴露在現實中的扭曲輪廓!
“呃啊——!!!”
一聲壓抑到極致、卻飽含了無法置信、極致痛苦以及一絲驚駭的悶哼,從那扭曲的輪廓中發出!不再是之前的死寂無聲!
模糊的虛影被那道恐怖的光束狠狠掃中!護身的、凝聚到極致的陰影之力如同遭遇克星的薄冰般轟然破碎!血光乍現!在慘淡的月光和混亂的能量光芒映照下,顯得格外刺目!
一道深可見骨、幾乎將左肩連同部分胸膛斜斜劈開的恐怖傷口,出現在“無光”因劇痛和能量衝擊而勉強凝聚出的實體上!傷口邊緣焦黑碳化,散發著空間撕裂的毀滅氣息和古禁製殘留的灼熱能量!大盆滾燙的鮮血噴濺而出!若非他在最後關頭憑借超絕的本能和千錘百煉的肌肉記憶強行扭動身體,這一擊足以將他從肩到腰,斜劈成兩半!
饒是如此,這足以讓尋常修士瞬間失去戰力的重創,以及那毀滅性能量和空間亂流在傷口處瘋狂肆虐帶來的劇痛,也讓他那一直如同深淵般死寂的氣息第一次劇烈地波動起來,顯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驚駭和混亂!他那雙隱藏在陰影下的眼睛,第一次爆發出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凶戾光芒!
生死關頭,劇痛反而激起了“無光”骨子裏的凶性。他強忍著幾乎撕裂靈魂的痛苦和體內肆虐的異種能量,根本不敢有絲毫停留去查看傷勢。身體再次強行虛化,這一次,他選擇了更遠處、尚未被“擾影粉”力量完全覆蓋的一小片因爆炸形成的淺淡陰影。影遁的過程依舊艱澀緩慢,如同在凝固的瀝青沼澤中跋涉,每一步都牽扯著恐怖的傷口,帶來鑽心的劇痛,但他終究還是憑借著超凡的意誌和秘法,成功融入了那片陰影,瞬息間如同受傷的毒蛇般遠遁至數百丈外一塊相對完整的巨岩背後的陰影深處,徹底消失不見,隻在原地留下了一灘觸目驚心的、冒著絲絲詭異青煙的黑紅色血泊。
雲黯冰冷的目光如同附骨之疽,追隨著那灘迅速被塵土和毒霧掩蓋的血跡,嘴角勾起一絲殘酷而冰冷的弧度。擾影粉,首次實戰,便立下奇功!“無光”即便僥幸未死,這足以廢掉他半邊身子的恐怖傷勢和空間之力的侵蝕,也足以讓他徹底退出這場追獵,甚至可能就此隕落!
“夜梟!你這藏頭露尾的鼠輩!給我滾出來!!” 陰鷲的咆哮充滿了驚怒交加、氣急敗壞和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懼。他眼睜睜看著手下精銳在幾個呼吸間如同土雞瓦狗般折損殆盡,連重金請來的、凶名赫赫的“無光”都吃了如此大虧生死不明。巨大的挫敗感和對未知陷阱的恐懼攫住了他。他揮舞著手中那柄散發著濃鬱寒氣的骨劍,瘋狂地劈砍著周圍混亂的能量流和偶爾掃過的、威力已減弱許多的古禁製光束,試圖找出雲黯的蹤跡,更像是在發泄心中的驚懼。另一名幸存的築基後期修士也背靠著陰鷲,臉色慘白如紙,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頭滾落,眼中充滿了驚惶,手中的黑色長幡瘋狂搖動,放出道道濃鬱的黑氣護住周身,如同驚弓之鳥。
煉獄般的戰場上,爆炸的餘波仍在零星響起,古禁製光束如同垂死掙紮的毒蛇偶爾閃現,蝕魂毒霧尚未完全散去,依舊在緩緩侵蝕著範圍內的生機,那旋轉的金刃牢籠終於耗盡了能量,緩緩消散,露出內部一片模糊的血肉狼藉。血腥、焦糊、毒霧的腥甜、岩石粉塵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死亡氣息。
雲黯如同暗夜中掌控生死的君王,冷漠地俯瞰著下方兩個狼狽不堪、已成驚弓之鳥的獵物。他緩緩抬起手,指尖縈繞起精純凝練、如同實質的陰影之力,絲絲縷縷,帶著切割空間的鋒銳。肋下的劇痛和體內衝突的力量仿佛都化作了燃料,讓他的殺意攀升至頂點。隻需一個念頭,陰影之刺便能洞穿下方兩人的頭顱,徹底了結這場伏擊。
然而,就在他殺意凝聚到極致、即將發出最後一擊的刹那——
一股無法形容、超乎想象的恐怖威壓,如同沉睡了億萬載的太古凶獸驟然睜開了滅世的眼眸,又如同九幽之下的冥海瞬間倒灌人間,凍結一切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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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
整個斷脊荒原遺跡的空間猛地向下一沉!仿佛蒼穹塌陷!所有肆虐的能量亂流、閃爍的光束、翻騰的毒霧、爆炸的餘波,甚至那嗚咽的狂風和彌漫的煙塵,都在這一瞬間被一股至高無上的力量強行凝固、鎮壓!時間仿佛陷入了絕對的靜止!空氣變得如同萬載玄冰般沉重粘稠,讓人無法呼吸!
天空驟然變得一片漆黑!並非夜幕的自然降臨,而是一種純粹的、吞噬一切光線和希望的黑暗!在這令人絕望的黑暗天幕中心,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地浮現,仿佛他本就該在那裏,與黑暗融為一體。
他踏空而立,離地百丈,黑袍無風自動,上麵以銀線繡著的玄冥冰紋如同活物般緩緩流轉,散發出凍結靈魂、湮滅生機的極致寒意。麵容籠罩在一片深邃的、連月光都無法穿透的陰影之下,唯有一雙眼睛亮起,如同兩輪從血海深淵中升起的冰冷血月!目光穿透凝固的空間和混亂的能量,瞬間跨越了距離,牢牢地、不容置疑地鎖定了雲黯藏身的巨大石矛陰影!
目光所及之處,雲黯感覺自己周身的陰影之力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薄冰,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嚓”呻吟,竟有崩潰消散的跡象!一股源自生命層次、源自靈魂本源的恐怖寒意瞬間席卷全身,血液似乎都要被凍結,思維都變得無比遲滯!體內躁動不安、試圖反抗的太陽精金之力,如同遇到了絕對的天敵,被這股浩瀚如淵的冰寒威壓死死壓製回經脈深處,連帶著魂玉的力量都變得滯澀無比,運轉艱難!
元嬰修士!厲刑!
他終於,不再隔岸觀火,親自踏入了這片為他準備的殺場!
“小蟲子…你的把戲,到此為止了。” 一個冰冷、漠然,仿佛萬載玄冰相互摩擦、不帶絲毫人類情感的聲音,直接響徹在雲黯的識海深處,帶著不容置疑的審判和毀滅一切的意誌,每一個字都如同冰錐刺入神魂!
厲刑緩緩抬起一隻枯瘦、如同鷹爪般的手掌。沒有驚天動地的靈力波動外泄,沒有繁複玄奧的法訣引動天地異象,隻是那麽平平無奇地、帶著一種掌控生死的漠然,朝著雲黯藏身的巨大石矛,遙遙一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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