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陣眼之爭,血途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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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稠如血的戰意威壓,沉甸甸地碾過碑林迷宮每一寸空間。無數高聳的墓碑,如同沉默巨獸的獠牙,刺向那片被永恒血色與破碎星辰塗抹的天穹。空氣中彌漫著鐵鏽與腐朽塵埃的味道,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肺腑深處的刺痛,仿佛吸入的不是空氣,而是凝固了億萬年的慘烈與不甘。雲黯背靠著一塊刻滿扭曲神魔符文的斷碑,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帶著灼熱的血腥氣,如同破舊的風箱在艱難運作。汗水混著血水,從他額角滑落,滴在腳下暗沉如凝血的土地上,瞬間被貪婪地吸收,不留一絲痕跡。
他的左臂,那半星辰化的奇異肢體,此刻正不受控製地微微震顫。細密的銀色脈絡在近乎透明的皮膚下急促閃爍,每一次明滅都帶來深入骨髓的撕裂感,仿佛有無數細小的空間碎片正在血肉裏衝撞、切割,要將這具軀體從內部瓦解。右半邊身軀則截然相反,自頸項蔓延而下的暗沉魔紋正貪婪地汲取著碑林中無處不在的慘烈煞氣,帶來一種冰冷而充滿力量的鼓脹感,如同無數條冰冷的毒蛇在皮膚下遊走、吞噬。丹田氣海幾近枯竭,每一次試圖調動殘餘的靈力,都像在幹涸龜裂的河床上掘井,徒勞而痛苦。唯有至寶碎片在胸骨深處持續散發著微弱卻堅韌的冰藍幽光,像風暴中最後一點不滅的星火,頑強地維係著他搖搖欲墜的生機與最後一絲清明的神智。這幽光與周圍狂暴的煞氣、體內沸騰的魔性激烈對抗,每一次光芒的明暗交替,都伴隨著他靈魂深處一次無聲的撕裂。
而在他對麵,相隔不過數十丈,厲刑的身影如同燃燒的魔山,矗立在一塊仿佛被巨斧劈開的巨大魔碑頂端。那魔碑通體漆黑,表麵流淌著粘稠的暗紅色光澤,如同尚未幹涸的魔血,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甜與暴戾氣息。厲刑周身流淌著暗紅色的熔岩光澤,那是吞噬虛空風暴後鑄就的【熔魔真身】。皮膚不再是血肉,而是凝固的、流淌著毀滅熱力的熔岩,一道道深可見骨的裂痕遍布其上,裂痕深處是翻滾的、灼目的金紅岩漿,每一次肌肉的鼓動,都有熾熱的火星從中迸濺出來,落在地上,發出“滋滋”的灼燒聲。原本被毀的右臂,此刻已徹底化為一隻猙獰可怖的“虛空裂爪”——爪臂粗壯如柱,覆蓋著黑曜石般的鱗甲,爪尖不再是熾熱的岩漿,而是凝固、壓縮到極致的空間本身,呈現出一種深邃、冰冷、能吞噬一切光線的漆黑。五根利爪如同五柄最鋒利的空間之刃,爪臂上纏繞著細密的血色閃電,如同活物般遊走跳躍,每一次不經意的屈伸,都讓周遭的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玻璃碎裂般的細微聲響,留下短暫存在的、扭曲的視覺殘痕。他那雙燃燒著純粹毀滅欲望的眼睛,如同兩顆被投入熔爐核心的赤紅晶石,死死鎖定雲黯,如同盯住獵物的深淵惡獸,目光所及,空氣都仿佛被點燃,發出焦糊的味道。
“小蟲子……”厲刑的聲音如同兩塊粗糙的、飽飲了鮮血的磨石在摩擦,低沉而充滿金屬質感,每一個音節都震動著碑林中的煞氣,激起墓碑表麵符文不安的閃爍,“你的掙紮,像垂死老鼠的哀鳴,隻能取悅本座片刻。”他緩緩抬起那隻令人心悸的虛空裂爪,爪尖指向雲黯,空間在其指尖微微塌陷、扭曲。“交出你竊取的血符,獻上你體內那件不屬於你的東西,本座或許能賜你一個不那麽痛苦的結局。將你的魂魄煉入這熔魔之軀,成為吾永恒的燃料,見證吾踏破萬界之巔!這是你卑微生命唯一的價值!”
話音未落,厲刑的身影驟然模糊!那並非高速移動留下的殘影,而是空間本身被他的虛空裂爪強行撕裂、折疊!他如同瞬移般跨越了數十丈的距離,漆黑的裂爪無聲無息地探出,直抓雲黯的心髒!爪尖前方的空氣被極致壓縮、湮滅,形成一個微型的、足以撕裂金鐵的空間塌陷點!這一爪快到了極致,超越了視線捕捉的極限,隻有那爪尖一點深邃到令人絕望的黑暗,在視野中急速放大,如同通往虛無的死亡之門!
致命的危機感如同冰錐刺入腦海,瞬間凍結了雲黯的思維!他瞳孔驟縮成針尖大小,幾乎在厲刑消失的同一刹那,身體的本能超越了意識,星辰化的左足猛地踏向身側一塊布滿蛛網般龜裂的墓碑!
“虛空凝步!”
嗡——!
以他左足落點為中心,半徑三尺的空間瞬間被一股源自至寶碎片、糅合了星辰之力的極寒之力凍結、凝固!時間仿佛在這一小片區域被強行按下了暫停鍵。塵埃懸浮,氣流停滯,連碑林深處彌漫的煞氣都仿佛被凍成了堅冰。厲刑那撕裂空間、快如鬼魅的突襲,撞入這片凝滯空間時,速度肉眼可見地遲滯了萬分之一刹那!那猙獰的虛空裂爪,如同陷入了最粘稠的萬年寒冰,前進的軌跡出現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凝澀。
就是這微不足道、生死一線的一瞬!
雲黯的身體如同沒有重量的影子,在凝滯空間形成的刹那,借助左臂對空間亂流的天然親和與瞬間爆發的力量,硬生生向側麵滑開!動作看似不快,卻帶著一種詭異的、違反常理的流暢感,仿佛他本身就是空間的一部分,在凝固的冰層中自如穿梭。殘破的衣角被爪尖撕裂的空間亂流擦過,瞬間化為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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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啦——!
漆黑的虛空裂爪帶著刺耳的裂帛聲,擦著他殘破的衣袍掠過,爪尖上那恐怖的空間塌陷點,將他剛才倚靠的那塊巨大斷碑悄無聲息地“抹”去了半截!斷麵光滑如鏡,仿佛那部分石碑從未存在過,隻留下一個突兀的、邊緣閃爍著細碎空間裂縫的缺口。
厲刑一擊落空,熔魔真身散發出的暴戾氣息更加熾盛,如同壓抑到極致的火山猛然噴發!周圍的溫度急劇攀升,空氣扭曲變形,靠近他的幾座墓碑表麵瞬間變得赤紅,甚至有融化的跡象。“雕蟲小技,也敢在本座麵前班門弄斧!”他熔岩般的喉嚨裏滾動著雷霆般的怒吼,巨大的虛空裂爪不再追求點對點的刺殺,而是猛地橫掃!這一次,是鋪天蓋地的毀滅!
爪影過處,五道漆黑的空間裂縫如同死神的鐮刀,縱橫交錯地切割開來!裂縫邊緣,細碎的空間碎片像黑色的冰晶般飛濺、湮滅。這五道裂縫並非靜止,而是如同擁有生命的黑色閃電,瘋狂地扭曲、蔓延,瞬間編織成一張覆蓋了雲黯所有可能閃避方向的死亡之網!裂縫所過之處,空間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碑林地麵被無聲地犁開深不見底的溝壑,幾座較小的墓碑被裂縫掃過,直接化為虛無!
避無可避!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雲黯眼中厲色一閃,非但不退,反而將丹田內僅存的、如同風中殘燭般的靈力,連同星辰左臂本身蘊含的狂暴空間之力,瘋狂地灌注入那條銀光流轉的臂骨之中!左臂上銀光大放,無數細小的星辰紋路驟然亮起,如同活了過來,整條手臂瞬間變得如同最純淨的水晶雕琢而成,散發出冰冷而浩瀚的氣息,皮膚下的銀色脈絡如同星河奔騰!他甚至能聽到臂骨在不堪重負地發出細微的“哢哢”聲。他竟迎著那足以撕裂空間的五道漆黑鐮刀,將凝聚了全身力量與意誌的星辰骨拳,悍然轟出!
“碎星!”
拳鋒之上,壓縮到極致的星辰之力與空間亂流混合,形成一圈肉眼可見的、急速旋轉的銀色渦流。渦流中心深邃如黑洞,邊緣則跳躍著刺目的銀色電弧,散發出一種粉碎一切、湮滅萬物的狂暴意誌!
轟——哢嚓嚓嚓!!!
拳爪相撞!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令人牙酸的、如同萬千琉璃同時被巨力碾碎的尖銳嘶鳴!那聲音尖銳得足以撕裂耳膜,穿透靈魂!銀色的渦流與漆黑的空間裂縫瘋狂地相互吞噬、湮滅!狂暴的空間亂流以兩人為中心猛地炸開!如同一個無形的、充滿毀滅利刃的球體急速膨脹!
噗——!
雲黯如遭太古神山正麵撞擊,鮮血如同噴泉般從口中狂噴而出,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狠狠撞塌了後方數座堅逾精鋼的墓碑才勉強停下,整個人幾乎被埋進了碎石瓦礫之中。星辰左臂上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銀色的光芒黯淡下去,如同風中殘燭,每一次細微的顫抖都牽扯著臂骨深處傳來的、足以讓人昏厥的劇痛。他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移了位,全身骨頭都在呻吟。
厲刑龐大的熔魔之軀也猛地一晃,腳下巨大的魔碑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裂開數道縫隙。虛空裂爪上纏繞的血色閃電一陣劇烈紊亂,發出“劈啪”爆響,暗紅色的熔岩鱗甲上,被那銀色渦流擦過的地方,竟留下了一道道清晰的、如同被冰霜凍結又灼燒過的焦黑痕跡,正嗤嗤地冒著青煙。顯然,硬撼這蘊含空間法則與星辰之力的絕命一拳,即使強如厲刑,也並非毫無代價。這螻蟻的反擊,竟讓他感到了痛楚!這更激起了他滔天的怒火!
“垂死掙紮!看你能撐到幾時!”厲刑獰笑,熔岩般的臉龐扭曲變形,殺意幾乎化為實質的火焰噴薄而出。他龐大的身軀微微前傾,虛空裂爪再次揚起,這一次,爪心不再是簡單的撕裂,而是開始瘋狂凝聚能量!
嗡——!
周圍的空氣瞬間被抽幹,形成一個巨大的真空旋渦!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無數細小的、燃燒著血色火焰的空間碎片,如同受到召喚的魔蟲,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融入厲刑的爪心!一個高速旋轉、內部仿佛有無數微型星辰在生滅坍縮的恐怖能量球——【熔星魔爆】——正在急速成型!能量球核心是極致的黑暗,外圍是翻滾咆哮的血色熔岩與跳躍的空間電弧,毀滅的氣息如同無形的巨手,瞬間鎖死了雲黯所在的那片廢墟空間!沉重、粘稠、充滿硫磺與死亡的味道,讓雲黯感覺連思維都要被凍結,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燒紅的鐵砂。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濃重、如此具體!仿佛地獄的大門已然洞開,隻待這毀滅的一擊,將他徹底拖入永恒的虛無。
就在這千鈞一發、意識即將被那毀滅氣息徹底壓垮的瞬間!
嗡——!
雲黯懷中,那三枚得自戰靈試煉、一直沉寂如同死物的“戰魂血符”,突然毫無征兆地劇烈震顫起來!仿佛沉睡了萬古的戰魂被這絕境、被這滔天的魔威所驚醒!一股灼熱、悲壯、仿佛承載了億萬生靈不屈呐喊的磅礴戰意,如同沉睡的火山轟然爆發!這戰意並非虛幻,而是帶著鐵與血的味道,帶著骨斷筋折的慘烈,帶著死不瞑目的怨恨,帶著守護家園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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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
三枚血符自動掙脫了雲黯殘破衣襟的束縛,懸浮在他身前,爆發出刺目欲目的血光!那血光並非單純的光線,而是由無數細小的、咆哮衝鋒的英靈虛影匯聚而成!有人族披甲持戈,有獸族仰天怒吼,有羽族振翅裂空,甚至還有模糊的神魔身影……它們無視了厲刑那足以凍結靈魂的恐怖威壓和空間鎖定,化作三道純粹由不屈意誌凝聚的血色洪流,帶著貫穿時空的決絕,狠狠撞入雲黯的眉心、心髒與丹田!
轟隆——!!!
雲黯的識海仿佛被投入了一顆由戰意與血火構成的太陽!無數破碎的畫麵、震天的喊殺、瀕死的怒吼、不屈的意誌、破碎的山河、燃燒的星辰……如同決堤的洪流,瞬間將他淹沒!那是神魔戰場隕落的萬千英靈,跨越了時空長河的阻隔,將最後的不甘、最後的憤怒、最後的守護意誌,毫無保留地、狂暴地灌注於他身!
“戰!”
“戰!!”
“戰!!!”
一個古老、恢弘、仿佛由億萬聲音共同呐喊、億萬意誌共同凝聚的意念,在他靈魂最深處炸響!這並非外來的控製,而是一種源自血脈最深處的共鳴,一種被這神魔戰場、被這無盡血與火所喚醒的古老烙印!至寶碎片在胸骨深處發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洪鍾大呂般的嗡鳴,冰藍幽光暴漲到極致,試圖壓製這狂暴的、可能將雲黯撐爆的衝擊。然而,那三股血符所化的戰魂意誌洪流,卻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滔天洪水,與雲黯右半身瘋狂蔓延、貪婪吞噬著戰意的魔紋、與他識海中前世無數次在死亡邊緣掙紮的記憶碎片、與此刻身處神魔戰場核心碑林所承受的滔天煞氣……瞬間產生了奇異的、難以言喻的共鳴!
壓製與反噬!
守護與覺醒!
冰與火!生與死!
冰藍幽光與血煞之氣在他體內瘋狂拉鋸、碰撞!雲黯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被兩股截然相反卻又同樣霸道無匹的力量生生撕裂!劇痛超越了以往任何一次,深入骨髓,灼燒靈魂,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哀鳴。他的右眼之中,那原本隻是隱約浮現的暗金魔紋,此刻如同活物般急速旋轉、延伸、交織!瞬間覆蓋了整個瞳孔,化為一隻冰冷、威嚴、毫無人類情感的暗金豎瞳!豎瞳深處,仿佛有毀滅的星辰在旋轉、在碰撞、在誕生與寂滅,清晰地倒映著整個碑林迷宮和厲刑那熔魔真身的猙獰倒影!豎瞳開闔間,一股源自太古蠻荒的毀滅氣息彌漫開來。
與此同時,他那星辰化的左臂,在冰藍幽光與血符戰意的雙重衝擊、撕扯、淬煉下,發生了更加劇烈、更加徹底的異變!覆蓋其上的皮膚寸寸皸裂、剝離,如同破碎的瓷器般簌簌掉落,露出下方純粹由星辰之力與空間法則凝聚的、流淌著液態銀光的臂骨!那臂骨不再僅僅是手臂的形狀,其上繁複玄奧、如同星河縮影般的星空陣圖爆發出刺目的、足以灼傷靈魂的銀芒!一根根尖銳、閃耀著空間切割寒芒的銀色骨刺,如同被壓抑了億萬年的凶器,不受控製地從臂骨的關節處、尺骨橈骨的邊緣、甚至指骨末端猛然刺破殘留的血肉,瘋狂地生長出來!每一根骨刺都如同最完美的空間之刃,末端流淌著細碎的、跳躍的銀色電弧,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撕裂空間的銳利氣息。整條左臂,徹底化為一件為殺戮與空間掌控而生的星辰骨刃!
“呃啊——!!!”
極致的痛苦與爆炸性的力量同時爆發,雲黯發出一聲不似人聲、混合了戰魂咆哮、魔性嘶吼、星辰震蕩的恐怖嘶吼!這嘶吼穿透了碑林,震得無數墓碑簌簌發抖,碎石滾落。他猛地抬頭,那隻新生的、冰冷的暗金豎瞳死死盯住正在凝聚【熔星魔爆】的厲刑,豎瞳之中,毀滅的星辰驟然點亮!一股糅合了戰魂不屈、魔性凶戾、星辰浩瀚的恐怖威壓,如同蘇醒的太古凶神,轟然擴散!
“死——!!!”
這聲咆哮不再是雲黯的聲音,更像是無數英靈的怒吼在他喉間炸響!
厲刑的【熔星魔爆】已然成型,那團蘊含著毀滅星辰力量、內部無數微型星體坍縮爆發的能量球即將脫手!他熔岩般的臉上露出殘忍而快意的獰笑,仿佛已經看到雲黯連同那片廢墟被徹底湮滅、化為宇宙塵埃的景象。
然而,就在那毀滅能量球即將脫離爪心、射向前方的前萬分之一秒!
懸浮在戰場核心祭壇上空,那由雲黯體內至寶碎片引動而出的龐大星空陣圖,仿佛受到了下方那三枚血符與雲黯體內至寶碎片劇烈共鳴、以及那股衝天而起的混合威壓的牽引,驟然爆發出萬丈血光!
轟隆隆隆——!!!
整個神魔戰場遺跡都為之劇烈震顫!天空那柄亙古懸垂、如同天罰之刃的巨型斷劍,發出沉悶如遠古巨獸蘇醒般的嗡鳴,劍身上凝固的暗沉血跡仿佛活了過來,如同擁有生命般緩緩流淌,散發出令人窒息的鋒銳與殺伐之氣!地麵上,無數石化的人族修士與魔族遺骸,那空洞的眼窩深處,同時亮起一點微弱卻執著不屈的光芒,仿佛沉睡了萬古的英靈,在這一刻被那衝天的戰意、被那血脈的異變、被那毀滅與守護交織的意誌所喚醒!整個碑林迷宮,仿佛瞬間活了過來,被無盡的悲壯與肅殺所充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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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一道直徑超過十丈的、純粹由粘稠如實質的鮮血與沸騰戰意構成的通天光柱,如同自九天垂落的審判之矛,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瞬間自那星空陣圖最核心的旋渦中心轟然降下!目標,正是被戰魂血符環繞、身體正發生恐怖異變的雲黯!光柱降臨的速度超越了時維,超越了光,帶著一種不容置疑、不容抗拒的法則威嚴!
光柱降臨的速度超越了時維!厲刑那即將脫手的【熔星魔爆】被這煌煌血光直接覆蓋、吞噬、湮滅於無形!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他那龐大的熔魔真身,竟被光柱邊緣散逸的恐怖威壓生生推得向後踉蹌數步,每一步都在堅硬的碑林地麵上留下熔岩灼燒的深坑!虛空裂爪上的血色閃電瘋狂閃爍、扭曲,發出刺耳尖銳的哀鳴,仿佛隨時會崩斷!厲刑熔岩般的雙瞳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駭然之色!這道血光蘊含的力量層次,帶著神魔戰場本源的氣息,讓他感到了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與……一絲被壓製的不甘!
光柱之內,時間與空間仿佛都失去了意義。
雲黯的身影被完全淹沒在那純粹的血色之中。狂暴的、源自遠古神魔戰場本源法則的戰意、煞氣、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帶著血腥與榮耀烙印的能量,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瘋狂地刺入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灌入他靈魂的每一寸角落!這不是滋養,這是淬煉,是烙印,是近乎酷刑的改造!
星辰左臂上野蠻生長的銀色骨刺,在血光的衝刷下,如同被神匠反複鍛打的絕世神兵,變得更加凝練、銳利、通透,閃耀著冰冷而神聖的銀輝,骨刺邊緣的空間切割之力愈發內斂而致命。暗金豎瞳在血光中瘋狂旋轉,瞳孔深處倒映出無數神魔隕落、星辰崩滅、位麵坍塌的恐怖景象,一股毀滅與創造交織的原始氣息彌漫開來,豎瞳開闔間,仿佛有星辰生滅。右半身的魔紋貪婪地吞噬著血光中蘊含的古老力量,顏色變得更加深邃幽暗,如同活物般在皮膚下蠕動、擴張,帶來力量暴漲的同時,也伴隨著魔性侵蝕靈魂的冰冷觸感。
冰藍的至寶碎片光芒被壓縮到了極致,在無邊血海深處頑強地閃爍著,如同暴風雨中最後一座指引方向的燈塔,死死守護著雲黯意識核心中最後一點屬於“雲黯”的清明。它不再是單純的壓製,更像是在這狂暴的能量洪流中,艱難地引導著、梳理著這足以將真仙都瞬間撐爆的恐怖力量,將其強行烙印進雲黯的生命本源,打上屬於他的印記!
一種前所未有的、仿佛要將靈魂都撐裂的膨脹感充斥全身。力量!純粹到極致、古老到極致、帶著神魔戰場無盡血與火烙印的力量,正以最粗暴的方式衝刷、改造、重塑著他的軀體與靈魂!痛苦達到了頂點,意識在無邊的血海、破碎的神魔幻象、戰魂的呐喊與魔性的低語中沉浮,如同怒海中的孤舟,隨時可能徹底崩解、被同化、被這浩瀚的意誌洪流吞噬。
就在這意識即將徹底沉淪、被那混合的意誌洪流碾碎的邊緣,他那隻冰冷的、倒映著毀滅星辰的暗金豎瞳,猛地穿透了無邊的血光!視野仿佛被無限拔高、拉遠,脫離了肉身的束縛,以一種俯瞰的姿態“看”清了周圍的一切!
他“看”到了整個碑林迷宮在血光下劇烈顫抖,無數墓碑上的符文亮起又熄滅;“看”到了光柱外,厲刑那熔岩真身散發出驚怒交加的氣息,在煌煌血光的映襯下竟顯得有些渺小與狼狽;“看”到了祭壇上那九根沉寂的巨大圖騰柱,在血光的照耀下微微共鳴,尤其是代表暗影的那一根,柱身幽光流轉,仿佛有什麽東西被觸動;“看”到了更遠處,那些眼窩亮起微光的石化遺骸,它們似乎都在“注視”著這道光柱,無聲地傳遞著某種跨越時光的意誌……
最終,他的視線被一股無形的、強大的力量強行拉扯,穿透了層層疊疊的空間阻隔與血色光幕,落向了血色光柱籠罩範圍之外,戰場更深處的一片區域。
那裏,斜插著一柄斷劍。
一柄巨大得難以想象、劍身布滿無數裂痕、劍刃殘缺、通體由某種無法形容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線的暗沉金屬鑄造的斷劍。它並非石雕,而是真實的、沾染著早已凝固成暗紫色斑塊、卻依舊散發著驚心動魄煞氣的血跡的金屬斷劍。它就那麽孤寂地矗立在屍骸與廢墟之間,半截劍身深深沒入大地,露出的部分依舊高聳如山嶽,劍柄處纏繞著早已風化的、不知名巨獸的筋絡。一股難以言喻的蒼涼、孤絕、以及斬斷萬古、破滅萬法的鋒銳之意,即便隔著遙遠的距離,即便身處狂暴的血光洗禮之中,依舊清晰地傳遞過來,如同實質的刀鋒,狠狠刺入雲黯的豎瞳!
那斷劍的影像,帶著一種宿命般的沉重感,如同一個永恒的烙印,深深地刻印在他即將被戰魂意誌與魔性力量完全吞噬的意識最深處。一種奇異的悸動,一種源自血脈最深處的呼喚,伴隨著那鋒銳的孤絕之意,在他靈魂中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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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通天徹地、仿佛要貫穿宇宙洪荒的血色光柱,猛地收縮!如同退潮般,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剛才那毀天滅地的景象隻是一場幻覺。
祭壇上空,巨大的星空陣圖依舊緩緩旋轉,血光卻已內斂,隻留下深邃而冰冷的星芒,冷漠地俯瞰著下方。
碑林迷宮恢複了死寂,隻有殘留的、如同沸水般的空間波動和那令人心悸的濃鬱煞氣,無聲地證明著剛才那足以改寫命運的驚天巨變。空氣中彌漫著能量過載後的焦糊味和濃鬱的血腥。
雲黯的身影重新顯現。
他單膝跪在布滿蛛網狀裂痕的地麵上,頭顱深深地低垂著,墨黑的長發淩亂地披散下來,如同浸透了夜色的瀑布,遮住了大半麵容,隻露出線條緊繃的下頜和沾染著暗紅血漬的薄唇。身上殘破的衣袍早已在血光中化為飛灰,露出了精悍卻布滿新舊傷痕、此刻更添無數細小血痕的軀體。那軀體上,左臂的異變與右半身的魔紋形成了驚心動魄的對比。
左臂徹底異化。覆蓋的皮膚早已消失無蹤,整條手臂呈現出一種驚心動魄的、非人的、卻帶著奇異美感的結構。純粹由流動著液態銀輝的臂骨構成,繁複玄奧、如同將一片微縮星河鐫刻其上的星空陣圖在骨頭上清晰可見,散發出冰冷而浩瀚的空間波動。手肘、腕部、指關節處,探出數根尖銳、閃耀著空間切割寒芒的銀色骨刺,如同為殺戮而生的天然臂刃,每一寸骨骼都蘊含著令人心悸的、撕裂虛空的力量。整條左臂,就是一件活著的、由星辰與空間法則鑄就的絕世凶兵。
右半身,暗沉的魔紋已蔓延至整個胸膛和後背,如同活著的、由最深沉夜色編織的荊棘藤蔓,在肌肉的起伏下微微蠕動,散發著吞噬一切光線與生機的幽暗氣息,充滿了不祥與強大的誘惑力。
最令人心膽俱寒的,是他緩緩抬起的頭顱。
墨發如同幕布般向兩側滑落,露出的右眼依舊是人類深邃的黑色,隻是此刻那雙眼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仿佛曆經萬古滄桑的疲憊和一絲深不見底的茫然,瞳孔深處似乎還殘留著億萬英靈征戰的倒影。而左眼的位置——那隻暗金豎瞳,冰冷、漠然、仿佛蘊藏著毀滅星辰的意誌,正毫無感情地掃視著周圍的一切。豎瞳的每一次細微轉動,都讓被其注視的空間產生微不可察的漣漪和扭曲,仿佛目光本身就能割裂現實。一隻眼是疲憊迷茫的人,一隻眼是毀滅無情的魔,矛盾而統一地存在於同一張臉上。
一股糅合了星辰的冰冷浩瀚、暗影的詭譎莫測、戰魂的慘烈不屈、以及一絲源自血脈深處古老魔性的恐怖威壓,如同剛剛從沉眠中蘇醒的太古凶獸,以他為中心,緩緩擴散開來。這威壓不再虛弱,而是帶著一種初生的、卻令人靈魂顫栗的威嚴,沉重地壓在每一寸空間。
厲刑站在數十丈外,熔魔真身散發出熾熱狂暴的氣息,虛空裂爪上的血色電蛇嘶嘶作響,重新凝聚。但他那雙燃燒著毀滅火焰的熔岩之瞳,此刻卻死死盯著單膝跪地的雲黯,第一次清晰地流露出一種名為“驚疑”乃至是“凝重”的情緒。剛才那道血光蘊含的力量層次,那源自神魔戰場本源的意誌灌注,連他都感到了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與一絲忌憚!眼前這個不久前還被他視為螻蟻、隨意碾殺的存在,究竟經曆了什麽?!那三枚血符……那件東西……還有這詭異的變化……
雲黯緩緩地,用那隻化為星辰骨刃的左爪支撐著布滿裂痕的地麵,試圖站起來。動作顯得有些生澀,仿佛這具被強行改造、灌輸了恐怖力量的身軀還未完全適應,每一次骨骼與地麵的輕微摩擦,都發出細微卻刺耳的、如同金鐵交鳴的“錚錚”聲。碎裂的岩石在他骨爪下化為齏粉。
就在他身形微動,左腿發力,即將完全站起的刹那——
嗡!
他那隻冰冷的、倒映著毀滅星辰的暗金豎瞳,仿佛被冥冥中的牽引觸動,猛地轉向戰場深處,那柄巨大斷劍的方向!視野的盡頭,斷劍的影像如同烙印般清晰,那股斬斷萬古的孤絕鋒銳之意再次刺痛了他的靈魂。
也就在這一瞥之間,在厲刑熔岩雙瞳死死鎖定的注視下,在星空陣圖冷漠的俯瞰下,雲黯的身影,連同那身糅合了星辰、暗影、戰魂與魔性的恐怖威壓,如同被一隻無形巨手從這幅血腥的畫卷中徹底抹去,毫無征兆地、徹底消失在了原地!
沒有空間波動,沒有光影殘留,沒有一絲能量逸散的痕跡。仿佛他從未存在過,剛才那驚天動地的血光、那慘烈的搏殺、那恐怖的異變,都隻是一場光怪陸離的幻夢。
隻有地麵上殘留的、被星辰骨爪按出的幾道深深的、邊緣光滑如鏡的裂痕,以及空氣中尚未完全散去的、那股令人靈魂顫栗的混合威壓,如同冰冷的嘲弄,證明著剛才發生的一切並非幻覺。
厲刑熔岩般的臉龐瞬間扭曲到了極致,暴怒的火焰如同實質般從他七竅中噴薄而出!一股毀滅性的氣息衝天而起,將頭頂低垂的血色雲層都攪動得翻滾不休!“雲——黯——!!!”一聲裹挾著滔天殺意、無盡恥辱和被戲弄暴怒的咆哮,如同億萬道驚雷同時炸響,在死寂的碑林迷宮瘋狂回蕩,震得無數墓碑簌簌發抖,裂痕蔓延!
血色光柱消散的祭壇上空,巨大的星空陣圖依舊緩緩流轉,深邃的星芒冷漠地俯瞰著下方發生的一切,如同亙古不變的宇宙之眼。九根巨大的圖騰柱靜靜矗立,其中代表暗影的那一根,柱身上似乎有極其微弱的幽光一閃而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而在這片戰場遺跡更深處,在那柄孤絕聳立、仿佛支撐著破碎蒼穹的巨大斷劍之下,一片被歲月塵封、被神魔之血浸透、布滿暗紫色血痂的冰冷岩石之上。
空間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麵,漾開一圈極其微弱的漣漪。
一道身影,踉蹌著從中跌出,重重地摔落在冰冷的岩石上,發出一聲悶響。
正是雲黯。
他掙紮著抬起頭,星辰骨爪深深摳入堅硬冰冷的岩石,穩住幾乎散架的身體。暗金豎瞳中冰冷的毀滅意誌尚未完全退去,豎瞳深處倒映著前方那柄遮蔽了半個視野、散發著斬斷萬古之意的巨大斷劍劍身。那冰冷的、帶著死亡與孤寂氣息的金屬質感,撲麵而來。
劍身上,一道深可見骨、仿佛連星辰都能斬開的巨大裂痕,如同無法愈合的傷疤,猙獰地橫亙於前,無聲地訴說著遠古的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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