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亂流撕扯著雲黯的軀體，他像一片殘葉在混沌洪流中翻滾。右臂的時空裂痕滲出暗金色血液，每一滴都在虛空中灼燒出細小的黑洞。傳送通道被仙庭幹擾產生的空間褶皺，正將他拖向未知的維度。
    "咳——"
    一口鮮血噴在破界梭碎片上，猩紅火焰驟然暴漲。雲黯用牙齒咬住左臂鱗甲，硬生生撕下一片沾血的龍鱗拍在火焰中心。火光中浮現出星門驛站的輪廓，卻在即將凝實的瞬間被一道冰藍色閃電劈碎。
    "寒淵禁製？"雲黯瞳孔驟縮，這分明是仙庭流放重犯的極刑之地。沒等他捏碎第二枚晶髓，腳下突然傳來萬載玄冰的刺骨寒意。
    墜落。
    永無止境的墜落。
    極寒白霧順著靴底攀爬，眨眼間就凍碎了右腿膝蓋。雲黯揮動妖化左臂插入冰壁，鱗甲與玄冰摩擦迸發出刺目火花。下墜速度稍減的刹那，三道半透明的影子從冰層中浮出——上古冰魄的指尖已觸及他的咽喉。
    "滾開！"
    元靈珠內的混沌旋渦逆旋，卻隻吸到一縷寒氣。這些誕生於混沌初開的元素精靈，本就是法則的具象化存在。第一隻冰魄的指尖點在他眉心，霜花立刻在眼球表麵綻放；第二隻冰魄的手掌按在胸口，心髒跳動速度驟減為原來的十分之一；第三隻冰魄直接化作冰錐，朝著丹田位置狠狠刺下。
    "嗤——"
    千鈞一發之際，雲黯咬碎舌尖噴出精血。蘊含暗影神魔血脈的血液在空中凝成古老咒文，與冰錐相撞爆出漫天冰晶。趁此間隙，他右拳猛擊凍僵的膝蓋，硬生生將整條右腿從冰封狀態扯斷。白骨茬口刺破褲管，卻在接觸空氣的瞬間被冰魄氣息凍成冰棍。
    劇痛讓意識異常清醒。雲黯用左爪摳進冰層裂縫，拖著殘軀橫向移動。身後冰魄窮追不舍，它們掠過之處連空間都凝結出淡藍色霜紋。一枚晶髓從懷中滑落，在冰麵上彈跳著墜向深淵。
    "就是現在！"
    雲黯突然鬆開左爪，任由身體追著晶髓下墜。當晶髓與最先追來的冰魄處於同一垂直線的瞬間，他淩空轉身噴出虛空火。幽藍火焰包裹著晶髓爆炸，衝擊波將三隻冰魄暫時轟散。代價是右肩胛骨被冰爆刺穿，一根尖銳的冰棱從左胸透出，距離心髒隻有半寸。
    下墜速度越來越快。
    冰層顏色從淡藍轉為深紫，最後變成吞噬一切光線的漆黑。當雲黯準備燃燒精血做最後一搏時，後背突然撞上某種富有彈性的物質——是橫亙在深淵底部的巨型蛛網！每根蛛絲都有成人手臂粗細，表麵覆蓋著粘稠的暗綠色液體。
    "呲啦——"
    腐蝕聲伴隨著皮肉燒焦的味道。雲黯掙紮著用左爪切斷纏住脖頸的蛛絲，卻發現這些液體正在溶解鱗甲。更可怕的是，蛛網中央盤踞著房屋大小的冰晶蜘蛛，八隻複眼裏映出他殘缺的身影。
    冰蛛抬起前肢的刹那，雲黯做了一件極其冒險的事——他將僅剩的虛空火全部注入斷腿截麵。火焰灼燒骨骼產生的反衝力，讓他像離弦之箭般射向蛛網邊緣。冰蛛噴出的寒氣擦著耳廓掠過，將他的左耳凍成冰雕後粉碎。
    自由落體再次開始。
    這次墜落隻持續了三息，雲黯就重重摔在某種弧形表麵上。撞擊瞬間他聽到清脆的骨裂聲，至少斷了四根肋骨。當模糊的視線恢複聚焦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呼吸停滯——一具堪比山脈的巨妖屍骸橫臥在冰淵底部，他此刻正跪在這具屍骸的鎖骨凹陷處。
    妖屍心髒位置插著半截金屬梭，正是傳說中的破界梭本體。梭身纏繞著七條暗金色鎖鏈，每根鎖鏈上都刻滿仙帝禁製符文。那些符文正在緩慢蠕動，像活物般啃噬著妖屍殘留的生命力。
    "這是...上古天妖？"雲黯伸手觸碰妖屍皮膚，指尖傳來的波動讓他渾身戰栗。即便死去數萬年，這具屍體散發的威壓仍能讓方圓百裏的靈氣凝固。那些被仙帝符文蠶食的血肉深處，還蟄伏著令人心悸的能量。
    破界梭突然發出嗡鳴。
    雲黯這才注意到自己懷裏的碎片正在發燙。兩相呼應之下，妖屍心口的金屬梭迸發出刺目銀光。他拖著殘軀向前爬行，斷腿在妖屍皮膚上拖出長長的血痕。每靠近一寸，周身的壓力就增加一倍，等爬到心口位置時，眼球已經布滿血絲。
    "果然...是仙帝的手筆..."
    雲黯用左爪握住破界梭露在外麵的部分，鱗甲立刻被灼燒得通紅。那些纏繞的鎖鏈像毒蛇般昂起頭，其中兩條直接刺入他的手腕。禁製符文順著手臂血管向上蔓延，所過之處血肉紛紛炸裂。
    "啊啊啊——"
    嘶吼聲在冰淵中回蕩。雲黯瘋狂運轉《天妖淬體訣》，新生出的妖骨勉強抵抗著符文侵蝕。就在他即將力竭時，妖屍突然震顫起來，一道蒼涼古老的神念直接轟入識海：
    "螻蟻也敢覬覦吾骨！"
    識海瞬間掀起滔天巨浪。雲黯七竅流血，看到幻象中頂天立地的九首天妖正在星河間廝殺。那妖祖一爪撕碎星辰，吐息湮滅星係，最終卻被一道橫跨宇宙的劍光劈開胸膛——執劍者額間仙紋與如今仙帝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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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是敗於仙帝之手..."雲黯咳著血大笑，"難怪怨念萬年不散！"
    妖祖殘念暴怒，更加狂暴的精神衝擊接踵而至。雲黯的右眼"啵"地爆開，頭骨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生死關頭，儲物袋突然自動打開，葬神棺碎片化作流光沒入他的天靈蓋。
    "轟！"
    三息。
    僅僅三息時間，來自洪荒的葬神氣息就鎮壓住妖祖殘念。雲黯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用盡全身力氣拔出破界梭。鎖鏈崩斷的脆響中，整座冰淵開始劇烈搖晃，穹頂垂下萬千冰錐。
    破界梭離體的刹那，妖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風化。磅礴如海的氣血之力從心口噴湧而出，直接將雲黯包裹成血繭。他斷裂的右腿處傳來鑽心劇痛，新生骨骼刺破皮肉瘋狂生長，表麵覆蓋的鱗甲從暗紅轉為鎏金，最後定格為暗沉的黑金色。
    "《天妖淬體訣》第五重...不，這是改良版？"雲黯震驚地看著腦海中浮現的功法。妖祖臨消散前灌注的傳承，竟將人族經脈與天妖體質完美結合。新生右腿的每塊骨骼都刻滿微型道紋，腳尖輕輕點地就能引發靈氣旋渦。
    冰淵崩塌的速度超出預期。
    一塊房屋大小的玄冰當頭砸下，雲黯下意識揮動新生右臂格擋。暗金龍爪與玄冰相撞的瞬間，五道金色爪痕撕裂空間，將整塊玄冰分解成最基礎的冰元素。他怔怔看著自己的右手，突然對著穹頂虛握——
    "轟隆隆！"
    五道空間裂縫如利刃切過蛋糕般撕開冰層，露出外界血色的天空。雲黯縱身躍起，新生右腿爆發出恐怖彈跳力，眨眼間就穿過千丈距離。當他衝出冰淵時，眼前的景象讓心髒幾乎停跳：
    周天星鬥大陣已完全啟動。
    天幕垂落的星辰鎖鏈纏繞著每一座山峰，江河湖海蒸騰起七彩光霧。遠處有座城池正在解體，數以萬計的百姓化作光粒飛向陣眼。更可怕的是，這些鎖鏈正在抽取地脈本源，所過之處草木成灰，岩石沙化。
    新生龍爪突然傳來刺痛。雲黯低頭發現爪心浮現出妖祖臨死前看到的畫麵——仙帝劍光中隱藏著九幽魔氣。這個發現比冰淵更讓他通體生寒，難道威震寰宇的仙帝陛下，早就被...
    破風聲打斷思緒。
    三支弑神弩箭呈品字形射來，箭簇纏繞的法則之力鎖定空間。雲黯揮動龍爪硬接，卻在觸碰箭杆的瞬間臉色大變——這些弩箭內部竟然封存著獵影閣影刹的精血！
    "噗！"
    第一支箭穿透左腹，第二支箭釘入右肩。第三支箭直取眉心時，破界梭自動護主格擋，卻被箭身突然爆開的血咒炸飛。雲黯噴血墜向燃燒的森林，最後看到的是一隊腳踏星辰鎖鏈的金甲天兵，以及他們身後緩緩睜開的...仙帝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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