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6月24號。
    隨著西伯利亞進入旱季，平原上的混戰也終於結束，各方勢力都在這場混戰中得到，或者是失去一些地盤。
    當然，也有一些倒黴蛋不僅什麽都沒得到，還把自己的一切也給搭了進去，徹底在西伯利亞的土地上消失。
    而在這場持續了近七個月的混戰中，有近幾十萬人在這場戰爭中死去，其中大部分為雇傭兵和士兵，以及少部分的平民。
    對於這一傷亡數字，東方炎並沒有什麽感想。
    死亡在這片土地上算不得什麽稀罕事，即使是之前混戰還未發生的時候，這片土地上也時時刻刻有人死去。
    殺或被殺，對於這片土地上的人們來說，早就習以為常。
    不過對於東方炎來說，戰爭唯一帶來的麻煩就是逃兵，在混戰結束前的三個月裏，不斷有逃兵從東部跑到西邊。
    有些態度好的隻是請求給點食物，讓他們能有活下去的盼頭，東方炎也不介意幫他們一下。
    至於，那些態度不好，還拿著槍威脅的……
    啊，那邊空地上的花長的可真好啊，成堆成堆的。
    隨著混戰結束，不再有逃兵來到這邊，物資也重新恢複供給，東方炎和布洛妮婭回到了過往的安穩的日子。
    不過總待在一個地方也有些無聊，於是東方炎提議，在馬克西姆下次去城鎮的時候，帶上他和布洛妮婭一起。
    布洛妮婭對此沒有意見，馬克西姆清楚東方炎的實力，所以也沒有意見。
    於是第二天一早，馬克西姆帶上東方炎和布洛妮婭，一起前往距離他們最近的城鎮。
    這是一個位於中烏拉爾山脈東部的小鎮，原本這裏住著近9.4萬的居民，但在第二次崩壞發生後，這裏的人數銳減到不足7萬人。
    如今，這裏成為了雇傭兵們接取賞金任務，補充彈藥和物資的地方，有點類似於西幻冒險世界裏的小鎮。
    東方炎和布洛妮婭跟在馬克西姆身後，一黑一白的兩件不同尺寸的大衣，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東方炎淡淡的掃視一圈周圍的路人，發現每個人身上都隱蔽，或顯眼的帶著槍械。
    其中也包括不少跟布洛妮婭差不多大的孩子，她們抱著懷裏的槍械跟在某人身後，稚嫩的小臉上滿是冷漠與戒備，像極了東方炎和布洛妮婭初次見麵時的樣子。
    馬克西姆帶著東方炎和布洛妮婭來到一家酒吧，這裏是雇傭兵接取任務的場所，能來這裏，手上多多少少都帶著幾條人命。
    其中有不少死刑犯，他們趁著第二次崩壞帶來的混亂從監獄裏逃了出來。
    這些本就不做人的家夥，在西伯利亞陷入混亂之後更是如魚得水，殺人放火，打家劫舍對他來說跟呼吸一樣簡單， 他們很快就成為了西伯利亞上第一批雇傭兵。
    一走進去，濃烈刺鼻的煙味撲麵而來，東方炎皺起眉頭，隻見裏麵煙霧繚繞，身材火辣穿著暴露的性感女郎，端著托盤穿行在人群中，虎背熊腰的雇傭兵們，三五成群坐在一起喝酒打牌，角落裏的唱片機播放著上世紀90年代的俄羅斯民調。
    在踏入大門的一瞬間，東方炎就感到有十幾道角落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這些目光大部分在東方炎迅速身上掃過，又迅速收回，顯然對東方炎沒有什麽興趣。
    但是有幾道視線，從東方炎踏入酒吧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注視著他，時刻觀察著東方炎的一舉一動。
    “嘿！馬克西姆，今天怎麽有空帶你侄女來這裏了？”
    “還有你身邊那小子是誰，你新收的徒弟？”
    “還是說，這是你給你侄女找的女婿？”
    一個身體健壯，衣著花哨的男人熱情的跟馬克西姆打招呼，他自然的將手臂搭在馬克西姆的肩膀上，仿佛一個十分熟絡的朋友。
    不過在看到東方炎之後，這個男人一臉不正經的看向馬克西姆。
    “弗拉基米爾，你小子又欠揍了是不是？”
    馬克西姆推開弗拉基米爾，好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這家夥總愛滿嘴跑火車，一天到晚嘴裏沒個把門。
    “哈哈哈，開個玩笑嘛，馬克西姆你還是這麽沒有幽默細胞。”
    弗拉基米爾哈哈大笑，毫不在意的馬克西姆的態度，他向著東方炎伸出手。
    “你好，我叫弗拉基米爾，很高興認識你。”
    “你好，我叫東方炎，是布洛妮婭名義上的哥哥。”
    “名義上？”
    弗拉基米爾敏銳的抓住了關鍵詞，他一把攬過馬克西姆的脖子，一臉好奇的問。
    “唉，馬克西姆，這是怎麽回事，你給我解釋下？”
    馬克西姆把弗拉基米爾的手從脖子上拿下來，無奈的歎了口氣。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先換個地。”
    馬克西姆帶著幾人來到一處角落坐下，向弗拉基米爾解釋道。
    “這件事，跟亞曆山德拉有關。”
    “亞曆山德拉！？”
    弗拉基米爾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臉上的表情從未有過的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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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接下來的幾分鍾裏，馬克西姆將東方炎虛構的和亞曆山德拉的約定，告訴了弗拉基米爾。
    “原來如此，沒想到當初還發生了這種事情。”
    “你也不必太自責，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弗拉基米爾拍了拍東方炎的肩膀，在得知東方炎想要拯救亞曆山德拉，卻因為不可抗力而錯失機會時，弗拉基米爾也不由得感歎世事無常。
    “多謝安慰，不過沒能救下亞曆山德拉，對我來說始終是個遺憾。”
    雖然和亞曆山德拉之間的約定是虛構的，但沒能救下亞曆山德拉的遺憾卻是貨真價實。
    即使今日，當東方炎回想起自己沒能救下亞曆山德拉，心中始終有一股遺憾的情緒彌漫在心頭。
    “看開點，人生要是沒點遺憾，這人生還叫什麽人生？直接叫天堂得了！”
    “人生之所以是人生，就是因為我們活在世界上的這段經曆中，總有一些事情是我們無法改變，注定會留下遺憾的事情。”
    弗拉基米爾語重心長安慰著東方炎，他的目光看向麵前升騰消散的煙霧，仿佛回憶起過去的某段記憶。
    “我們沒有太多的選擇，隻能向前看，因為隻有這樣，我們才不至於被過去的重擔壓垮。”
    “也隻有這樣，當未來的某一天我們回過頭來，看向那些我們曾以為一輩子都跨不過坎時。”
    “我們會發現，我們早已在不知不覺中釋懷，那些過去的遺憾，也終將化作一縷煙塵，成為我們生命中格外醒目，又微不足道的一段經曆。”
    也許是感覺自己的話讓氣氛變得有些沉重，弗拉基米爾將手中的煙掐滅，笑著擺擺手，把這一頁揭了過去。
    “哎呀，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把氣氛搞得太沉重了。”
    “不過，話說回來，你這次來是打算一直待在這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要不要也試著成為一名傭兵？”
    “不了謝謝，不過我隻是暫時在這待兩三年陪陪布洛妮婭，之後還要去其他地方，成為傭兵還是算了吧。”
    東方炎搖搖頭，他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裏，之後還要陪琪亞娜去極東，還要參與未來的主線，傭兵這一身份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唉？隻是暫時留在這裏嗎？我還以為你會直接留下來呢。”
    “好了，弗拉基米爾，人家有自己的事，你就別在這搗亂了。”
    “對了，最近有什麽消息嗎？”
    馬克西姆擺擺手打斷了弗拉基米爾的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別人是攔不住的。
    “那倒沒有，自從東邊的戰事結束之後，已經很長時間沒什麽新消息了。”
    “就算有，估計影響不到我們這，畢竟那邊剛打了一場大仗，也是需要時間休息的。”
    馬克西姆和弗拉基米爾互相交換情報，東方炎一看沒自己什麽事，於是決定帶著布洛妮婭出去轉一圈。
    “啊～還是外麵的空氣新鮮，聞不到煙味的感覺真好。”
    擺脫了酒吧裏那充斥著煙味的空氣，東方炎頓時感覺神清氣爽，他最討厭的就是香煙，害人又害己。
    “哥哥要去哪？”
    “我也不知道，隨便轉轉吧。”
    東方炎帶著布洛妮婭在附近轉了一會，發現這裏的店鋪大部分還是在正常營業，東方炎甚至還發現一個小型賭場，光是從門口路過都能聽到裏麵賭徒的嘶吼和歡呼聲。
    而讓東方炎發現這個賭場的原因，除了裏麵賭徒的嘶吼聲，就是站在門口的毛妹太顯眼了。
    你問怎麽個顯眼？
    雪白一片顯不顯眼？
    創可貼……哦不對，好像沒有創可貼。
    那個毛妹在注意到東方炎的視線時，還笑著朝東方炎拋了個媚眼，東方炎頭一扭，拉著布洛妮婭快步遠離了那裏。
    這地方的混亂程度，比東方炎所能想象到的還要低。
    直到這一刻，東方炎才明白，馬克西姆所謂的，過不是［正常］日子，究竟有多麽不正常。
    在這裏，尊嚴是最廉價的物品，人命是最不值錢的東西，看似和平的表象下，掩埋著難以想象的肮髒現實。
    在這裏，人可以是武器，是牲畜，是獵物，是商品，是消耗品，但唯獨不是人。
    或者說，像布洛妮婭和馬克西姆這些，在底層為了生存而掙紮的人，不是人。
    ［人類無法想象自己沒見過的場麵。］
    直到現在，東方炎才明白這句話的份量。
    至少以前，東方炎確實想象不出這一幕。
    當東方炎帶著布洛妮婭回到酒吧門口時，馬克西姆已經買好了物資，正等著布洛妮婭和東方炎回來。
    “走吧，東西已經買好了。”
    馬克西姆看見兩人回來，伸手提起物資，帶著兩人往鎮子外麵走去。
    在馬克西姆帶兩人離開不久，一直坐在酒吧角落裏的人也跟著離開了。
    在回家的路上，東方炎教起布洛妮婭唱《喀秋莎》。
    “正當梨花開遍了天涯。”
    “河上飄著柔漫的輕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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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秋莎站在竣峭的岸上。”
    “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
    “喀秋莎站在竣峭的岸上。”
    “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
    東方炎和布洛妮婭的歌聲在車裏響起，聽著熟悉的曲調，即使是馬克西姆也不自覺的跟著曲子哼出聲來。
    在距離幾人九百米開外的地方，一支黑洞洞的槍口正瞄準著開車的馬克西姆。
    狙擊手按下耳麥。
    “獵鷹報告，狼已進入陷阱，重複，狼已進入陷阱。”
    很快耳麥裏響起摻雜著雜音的回複。
    【“獵犬收到，開始行動。”】
    “是。”
    獵鷹調整了下姿態，他瞄準馬克西姆的頭，扣動了扳機。
    子彈伴隨著巨響從槍口飛射而出，瞬間跨越了九百多米的距離，撞在了車窗上。
    “砰！”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響，子彈在車窗上撞出一個圓形的痕跡，巨大的衝擊力讓車窗上多出了數條如蛛網般猙獰的裂痕。
    馬克西姆本能的低頭，隨後猛地一踩油門，東方炎和布洛妮婭警惕的俯下身子，東方炎看了眼馬克西姆車窗上的彈痕。
    “喂！馬克西姆，沒事吧！？”
    “沒事，還好之前把玻璃換成軍用的。”
    馬克西姆看著玻璃上的彈痕，這是衝著他腦袋來的！
    遠處的獵鷹看著這一幕，氣的破口大罵！
    要知道，一般的防彈玻璃根本擋不下狙擊槍的子彈，隻有軍用的防彈玻璃能擋下。
    而軍用防彈玻璃，比他手裏的這把狙擊槍還貴，為了買這把槍，他攢了足足一年時間，期間還做了好幾次高危任務，差點把命搭上才攢夠的。
    “艸！軍用防彈玻璃！那東西貴的要死，他哪來的錢！”
    東方炎：“老子給的！”）
    【“獵鷹，什麽情況！”】
    “他在車上裝了軍用防彈玻璃，我這個距離狙擊槍的子彈根本打不穿！”
    <怎麽知道！”
    耳麥裏的聲音沉默了一下，隨後歎了口氣。
    【“算了，啟動備用計劃，你等會負責解決掉馬克西姆，還有另外那個男的，那個小丫頭是雇主指名要的，可不能出事。”】
    “知道了。”
    獵鷹無奈的歎息一聲，這馬克西姆哪來的錢裝的軍用玻璃，現在更麻煩了。
    與此同時，東方炎從後車座墊底下拿出狙擊槍交給布洛妮婭，又從大衣裏掏出地藏禦魂。
    “布洛妮婭，這次襲擊我們的人可能不少，我們現在應該已經在對麵的包圍圈裏了，等會如果有人衝上來交給我，你負責解決掉那個狙擊手。”
    “布洛妮婭明白。”
    就在這時，隻聽見車子下方傳來“噗噗”幾聲悶響，車子的前進速度迅速減緩。
    “看樣子輪胎爆了，那些家夥留了不少後手。”
    “馬克西姆，停車，我去會會他們。”
    “嘎吱！”
    尖銳的摩擦聲響起，馬克西姆將車停在原地，東方炎打開車門跳下車。
    “哥哥小心。”
    “放心，交給我。”
    東方炎關上車門，手裏拿著地藏禦魂，慢悠悠的走到車前。
    獵鷹搞不懂東方炎在幹嘛，不過既然對方直接走出掩體，那麽他也不介意送對麵一程。
    “砰！”
    沉悶的槍聲響起，子彈朝著東方炎的心髒襲來，在槍聲響起的同時，東方炎猛地將手中的刀刃橫在胸口。
    “鐺！”
    隨著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響起，地藏禦魂的刀身輕顫，狙擊槍的子彈就這麽輕而易舉了彈開了。
    “……剛才…發生了什麽？”
    獵鷹不可置信的看著瞄準鏡中的一切，那個男人在槍聲響起一瞬間做出反應，用手中的刀擋下自己的子彈？
    開什麽玩笑！他是超人嗎！？
    “我就不信了！再來！”
    獵鷹抬起槍口，瞄準東方炎的腦袋就是一槍。
    東方炎的動作快的幾乎產生殘影，前一秒還橫在胸口太刀，下一秒就擋在自己的額間，伴隨著又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東方炎再一次用地藏禦魂擋下了狙擊槍的子彈。
    好的，確定了，對麵就是個超人！
    獵鷹此刻渾身都是麻的，軍用防彈玻璃這事就先不提，任務裏也沒說對麵有這麽個怪物一樣的家夥啊！
    我打他，會贏嗎？
    會死的！！！
    就憑對麵這實力，這次任務絕對沒戲，還是在對麵打過來之前，趕緊跑比較合適。
    但之前沒來得及跑，現在想跑，布洛妮婭可不允許。
    早在獵鷹攻擊的東方炎的時候，布洛妮婭就隔著玻璃，朝著槍聲傳來的方向搜尋。
    獵鷹不動還好，一動就暴露在布洛妮婭的視線中。
    馬克西姆降下玻璃，布洛妮婭從玻璃降下的缺口中伸出槍口，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子彈瞬間擊穿獵鷹的腦袋，在一旁的岩石上綻開一朵鮮紅的花。
    “很好，煩人的家夥沒了，那麽…”
    “地藏禦魂！”
    “吼－－！”
    猙獰的咆哮響徹樹林，可怖的鬼鎧武者從黑霧中現身。
    屠殺，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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